宋之允

（湖北文理学院 外国语学院， 湖北 襄阳 441053）

随着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和娱乐产业的发展，我国大众对于影视作品的欣赏也日益国际化，越来越多的海外电影、电视剧进入了人们的视野，并且在短期内获得了大批拥趸和热烈喜爱。《九号秘事》是近几年英剧中的翘楚。该剧语言生动风趣，不失机巧，其中大量修辞手法的使用起到了很大作用。本文从目的论视角出发，对《九号秘事》四个字幕译本中的修辞格翻译策略进行了对比分析。

一、字幕翻译

（一）字幕翻译的定义

Shuttleworth和Cowie在《翻译学词典》中对字幕翻译的定义为：“为影视剧中的对话提供同步说明的过程。”[1]韦氏词典（第十版）中对字幕翻译的解释为：“在默片的两个场景之间出现在屏幕上的描述或对话片段，或是外语影视作品的场景中出现在屏幕底端的翻译文字。”[2]两种解释均包含了语内字幕和语际字幕。人们通常所说的“字幕翻译”即语际字幕，李运兴将其定义为：“保留影视原声的情况下将源语译为目的语叠印在屏幕下方的文字。”[3]

（二）字幕翻译的特点及限制因素

Diaz-Cintas认为字幕翻译的限制因素可分为六类，即时间、空间、音乐、画面、语音及语言的口语化，其中最主要的是时间限制和空间限制。[4]钱绍昌指出，影视语言的特点决定了影视作品翻译的五大特性：聆听性、综合性、瞬间性、通俗性、无注性。[5]在英剧《九号秘事》中，字幕翻译的特点主要体现为时空约束性和综合性。

时空约束性：影视作品中，字幕占用的空间非常有限，变换速度也非常快。因此，在翻译过程中，译者必须力求言简意赅、易于理解。

综合性：观看影视作品是欣赏综合性艺术的过程。翻译字幕的过程中，译者在理解源语言内涵之余，也要同时考虑演员的表情、动作、语气，镜头下的场景、道具、配乐等非语言信息，充分挖掘台词，使目的语观众对影视作品的欣赏和理解与源语观众尽可能接近。

二、目的论

功能翻译理论出现于20世纪70年代，核心是由德国翻译理论家Hans Vermeer创立的翻译目的论。Vermeer认为翻译行为是有目的，译文由其目的决定。[6]翻译活动应遵循目的原则、连贯原则和忠实原则，其中首要原则为“目的原则”，强调翻译的目的决定其手段。作为语际交流的重要途径，字幕翻译的主要目的是帮助观众理解剧情内容、欣赏台词之美、领略异国文化，译者也应以此为出发点，寻找最合适的翻译策略。

三、《九号秘事》修辞格翻译策略分析及对比研究

《九号秘事》（Inside No.9）于2014年首播，至今已经播出了4季，因其构思精巧的剧情、黑色幽默的表现形式、演员一人分饰多角的精湛演技而广受好评。该剧每集都是独立故事，短小精悍的剧本将英式幽默发挥得淋漓尽致，又多有双关、比喻、押韵等巧妙的台词设计，相当考验译者的翻译功力。本文选取了人人影视字幕组（以下简称：人人）、Orange字幕组（以下简称：Orange）、SSK字幕组（以下简称：SSK）和擦枪字幕组（以下简称：擦枪）对该剧第四季的翻译，从目的论视角出发加以比较和分析。

（一）双关

作为一部喜剧，《九号秘事》对双关的使用可谓得心应手，使用同一个单词或短语，言此意彼、或两义皆出的台词俯拾即是。双关在本剧中是重要的笑点来源之一，如果在字幕翻译的过程中全部省去，观众欣赏此剧的乐趣便会大打折扣。这对翻译是很大的考验，比较常见的解决办法是对双关语增加解释，而有时甚至连额外解释都很困难。例如：

例 1：—Your map was extremely comprehensive.—Like your education,I see.(S04E02)

人人：—你们的地图非常详细。—就像你的教育经历一样广泛。

Orange：—你们公司的地图相当全面。—看得出，和你的学历水平有一拼。

SSK：—你们的地图标得真的错综复杂。—和你的教育背景一样呢，我看到了。

擦枪：—你给我的地图十分详尽。—就像你的学历一样。

这句对白出现在两位主角排练喜剧的场景中，二人分别扮演面试官和应聘者。原文中巧妙地利用了comprehensive的三层含义：一是表达地图内容之细致，二是应聘者经历之丰富，三是指英国特有的中学教育制度“综合学校（comprehensive school）”，暗示求职者的学历只有中学水平，明褒暗贬。此处要用一个词表达前两层意思已属不易，第三层意思由于需要太多背景知识，在字幕有限的时间和空间里无法表达，因此被四家字幕组都放弃了。在对前两层含义的处理上，人人选择了一词二译，分别翻译为“详细”和“广泛”，字面意思到了，但观众很难对这两个中文形容词产生联想，趣味略有损失；Orange和擦枪分别用“全面”和“详尽”来同时描述两层意思，和下文的“学历”并不算特别搭配；SSK选用“错综复杂”一词，同时把education译为“教育背景”，较好地实现了两层意思的融合。

例 2：—I meant to ask you,do you do disposals as well?—Can do.(S04E03)

人人：—我忘了问你，你负责处理废弃物（尸体）吗？—可以。

Orange：—我想问件事，你们还能做资产出售吗？—当然。

SSK：—我还想问来着，你能处理废品吗？—可以啊。

擦枪：—我想问你，你们也负责处理不要的东西吗？—可以。

本句台词出现在一起谋杀之前，房子的女主人正在搬家，误以为进门的杀手是搬家公司的员工，问出了这句话。杀手也将错就错，说了实话。此处的disposal既可理解为“处理废品”，也可理解为“清理杀人现场”，但只有人人对双关义做了解释。

（二）脚韵

《九号秘事》第四季第一集的最大亮点之一在于编剧对韵式的追求。全集的对白中尽可能地使用了抑扬格或是至少押上脚韵，并在口语化的对白中不时插入古英语词汇，为剧集带来了古典戏剧的美感。然而，使中文观众也体会到韵式上的趣味是非常不容易的。四家字幕组中，有的完全放弃了对韵式的翻译，也有的做出了一些尝试。例如：

例 3：Oh,happy days!The fates they do conspire.

I’ll profit from another man’s desire.(S04E01)

人人：日子过得火，命运眷顾我。

他人欲火烧，我就赚大钞。

Orange：哦，今个老百姓，真呀真高兴。

他玩妞，我拿钱。

SSK：真是愉快的一天！命运真会捉弄人。

我竟能从别的男人的欲望中占到便宜。

擦枪：今天真是个好日子！好运气真会凑热闹。

一个男人的欲望让我赚大发了。

这句台词出现在侍应生拿到小费之后。原文是工整的五音步抑扬格，押脚韵。SSK和擦枪采取了直译的方式，虽然如实传达了原文的意思，却失去了让观众感受韵式的机会。Orange借用了一句经典中文歌词，为剧集增添了一处笑点；同时改变了原句的格律，把两句抑扬格转换成四个短句，两两对应，更加轻快，突出了侍应生喜笑颜开的心情。但同时，原文中fates conspire的意思漏译了，比较可惜。人人的翻译把两句五音步分别拆成五言体顺口溜，前两句押二波韵，后两句押十三豪韵，虽与原文的韵式不尽一致，但也基本实现了对格律的翻译。这一版本虽然口语性略显不足，却也做到了通俗易懂，是四家译文中较好的一版。

例 4：—Oh,I’m very superstitious as a rate.

To stay in 911’s tempting fate.

—Well,at least,you haven’t had to travel far.

Have you taken anything from the minibar?(S04E01)

人人：—我这个人比较迷信。

住在911实在太触霉头了。

—好的，好在您也不必走很远。

冰箱里是否有消费需要结算？

Orange：—不得不说，我竟如此迷信，

数字911，仿佛暗示命运。

—嗯，不过至少不用搬上搬下。

你有消费迷你吧台的物品吗？

SSK：—噢，我可是非常迷信。

住在911号房，简直就是诱惑人的噩运。

—至少您不需要走太远。

您有从迷你酒柜里拿什么东西出来吗？

擦枪：—我还是挺迷信这些事情的。

住在911真是挑战人品。

—至少你换房间不用走很远。

你从小冰箱取东西用了么？

这段对话发生在要求换房的房客和酒店服务生之间。四句台词均为抑扬格，两两押脚韵。从音象美和视象美来看，Orange的翻译最为工整，译文的词数能大致与原文的音步对应上，同时前两句押十五痕韵，后两句押一麻韵，实现了格律上的模仿。此外人人的翻译后两句押十四寒韵，SSK的前两句押十五痕韵，也可看出译者对格律的追求。但从句意上来说，Orange将temping fate译为“暗示命运”，与原意“冒着走霉运的风险”相去甚远。相比而言，人人和擦枪对句意的把握较好。从保证观众正确理解台词意思的目的出发，此处对格律的追求应排在正确的译文之后。

（三）暗喻

例 5：Colette,my dainty dumpling.（S04E01）

人人：克莱特，我可爱的美娇娘。

Orange：科莱特，我的美心小糖包。

SSK：克莱特，我那位精致娇媚的小甜心。

擦枪：科莱特，我可爱的小宝贝。

本句是侍应生的独白。暗喻是英文中最常见的修辞之一，一般多采取直译的方式处理。但根据目的论，译文应以能恰当实现原文目的为佳，这里如直译为“我美味的饺子”，不符合中文中亲密称呼的习惯，观众多半会摸不着头脑。四家字幕组均采取了意译，其中人人和擦枪的归化较为彻底，译文已经完全看不出暗喻的痕迹了；Orange和SSK的翻译保留了对食物的比喻，在表达出对爱人的赞美之外，也比较符合“忠实原则”，能够让观众在理解对白的同时更加体会到侍应生对女友爱意的甜蜜。

四、结束语

受本身体裁所限，影视作品的字幕在翻译过程中受到了相当多的制约，而要在以文字游戏为亮点的影视作品中译好众多修辞格，更是难上加难。四家字幕组都对修辞格的翻译作出了诸多有益的尝试，译文各有千秋。人人字幕组翻译水准最为稳定，在保证译文准确的基础上尽力还原源语字幕的修辞特色；Orange字幕组将传达源语对白的独特风格作为翻译活动的重要目的，却因此有时忽略了译文的忠实性；SSK字幕组的风格可视为前两者的折中；擦枪字幕组则没有特意追求与源语对白在修辞风格上的一致，译文以直译为主。

在目的论视角下，观众对作品的理解和接受应是译者的首要目标，因此，需要在充分考虑字幕翻译特点的前提下，既保证译文的准确，又尽可能地传达出源语对白的语言魅力，为观众呈上准确流畅、尽力保持源语神韵的字幕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