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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析《诗经》中的离别情怀

2018-01-18徐慧慧

北方文学·上旬 2017年36期
关键词:诗经

徐慧慧

摘要:本文主要研究诗经的离别情怀,主要包括因别离而生的惜别情怀、思归情怀、悼念情怀以及离别世俗的归隐情怀。本文主要研究的是诗经离别诗及其审美价值,对于后世读者而言,具有现实的情感共鸣和艺术的美学启迪。

关键词:诗经;离别诗;离别情怀

江淹《别赋》中写到:“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矣!”千百年来,亲人在歧路之情,挚友临离别之感,拨动了多少人的心弦,并且这种离别又是人生之中普遍存在的现象,因此“离别”也就自然成为我国古典诗歌中歌咏的重要内容。离别诗作为诗经研究的一个重要主题,主要从情怀、意象、内涵和审美方面,给后世离别诗创作无限启迪。

古代的中国产生了世界上无以伦比的送别诗。别离,可谓是历代诗人所常唱不衰的一大主题。“悲莫悲兮生别离,乐莫乐兮新相知”,别离最能牵动人们的情怀,别离之作,最能充分反映个人的内心世界,最富有人情味,且感人至深。《诗经》也不乏表现离别情怀的作品。这种情怀主要表现为以下几个方面:

一、不忍别离而生的惜别情怀

“多情自古伤离别”,离别之景难免让文人墨客伤怀,因惜别情怀而生的送别诗,也应运而生。

《诗经》中就有一定数量的送别之作,可以肯定的有《国风》中的《燕燕》、秦风中的《渭阳》、《大雅》中的《崧高》、《烝民》和《韩奕》,《周颂》中的《有客》,共有六首。

《燕燕》为例,这诗的解释有二:一是《毛诗序》云:“《燕燕》,卫庄姜送归妾也。”二是《诗三家义集疏》引鲁诗说:“‘卫姑定姜者,卫定公之夫人,公子之母也,公子既娶而死,其妇无子,毕三年之丧,定姜归其父。”[1]郑笺对其原委做了解释,以《毛诗序》为准。可见《燕燕》是一首送别诗。钱钟书先生论《燕燕》诗时,引用了张先的词《虞美人》和莎士比亚的剧作,说明此诗中“眼力不如人远”的观念。[2]这就是诗中的送别眺望。《燕燕》前三章迭唱,后二句分别是“瞻望弗及,泣涕如雨”、“瞻望弗及,伫立以泣”、“瞻望弗及,实劳我心”。这样前三章以眺望作结,最后一章是说被送着是如何恭顺善良,是如此难舍难分的原因。诗中的惜别主题是从眺望中体现出来的。体现了姐妹深厚的情谊,所以郑笺说:“妇人之礼,送迎不出门。今我送是子,乃至于野者,抒己愤,尽己情。”[3]《燕燕》通过眺望来表达依依惜别之情,而《渭阳》则通过诗赠物来表达不舍。这是一首民间甥舅惜别之词。秦太子莹送舅氏重耳归国一事,当是此诗的用诗之意。[4]诗人赠给舅舅车马,作为路途伴侣,又赠送“琼魂玉佩”,体现了厚重的甥舅之情。

《诗经》中的离别诗,较多的表现了依依惜别的情怀,这种情怀对后世文学同样具有重大影响,成为后世离别诗创作的重要参照。

二、离别故乡而生的思归情怀

离别是伤痛的,无论何种缘由。离别后的人们或多或少,或早或晚会有一种思归的情结,这种情结在《诗经》的离别诗中尤为明显。主要体现如下:

(一)女子思乡归宁

所谓归宁,是指古时出嫁女子回家省视父母,这是伦理道德的要求,在周代属于“孝行”之一。[5]在《诗经》中像《周南·葛覃》、《邶风·泉水》和《卫风·竹竿》等诗,就是表现女子希望归宁父母的情怀。

以《卫风·竹竿》为典型,这是一篇已嫁之女思归之诗。作者是卫国的一个贵族妇人,离开家很远,无法回去探望父母,乡愁涌起,就作了此诗。[6]《毛诗序》:“《竹竿》。卫女思归也。方玉润《诗经原始》中也认同这一观点。女子将自己思乡盼归之情寄托于对往事的回忆之中。一个‘忧字写出了自己思归而不得的无限愁绪。

(二)军人思乡盼归

《诗经》中的离别思归情结,也较多较鲜明的反应在军事题材的作品中,如《豳风》中的《东山》、《破斧》、《邶风·击鼓》、《王风·扬之水》、《魏风·陟岵》、《小雅》中的《采薇》,都不同程度的写到军人思归的情结。来自于不同地区,不同军营的军人,心中涌动的是生命的归属感,思乡盼归之情不时会从诗歌中流露。

军人久役思归诗大致分为三类:第一类是参加抗击外族侵犯之战争,第二类是参加平叛的战争,第三类是参加统治集团之间的混战。[7]第一类诗如《小雅·采薇》、《小雅·出车》,《毛诗序》:“《采薇》,遣戍役也。文王之時,西有昆夷之患,北有玁狁之难。以天子之命,命将率遣戍役,以守卫中国。”[8]因为久役而希望与家人早日团聚,体现广大将士的共同心声。第二类诗有《豳风》中的《东山》、《破斧》。第三类诗则如《邶风·击鼓》、《王风·扬之水》。

从这些诗中可以看出,思乡盼归的乡土情结已经扎根于他们的心中,这种生命的归属意识,是人类共通的心理。

(三)流亡者离家思归

动荡的社会,沉重的负担,天灾人祸,往往迫使古时一些人背井离乡,到异地他乡去寻求他们梦想中的乐土。而现实是残酷的,外地和本地的生活状况一样令人失望,甚至更加糟糕,于是,心灵深处的思乡情结又骤然升起,最终还是以故乡为归属。

以《小雅·黄鸟》为例,这是一篇游子吟。《黄鸟》写逃亡流徙的人对过去“邦族”的生活的怀念。[9]朱熹《诗集传》云:“民适异国,不得其所,故作此诗……苟此邦之人不以善道相与,则我亦不久于此而将归矣。”[10]诗中以“我”的语气来诉说其苦和思乡之情。以黄鸟起兴,抒发自己的怨气,用六个“无”字,表示反对黄鸟对自己的伤害;又用两个“不”字,一个“莫”字,表示对“此邦之人”的否定;再用三个“归”字,表示归心之切。

三、生死别离而生的悼念情怀

叔本华说悲剧是“人生可怕的方面被展示给我们,我们看到了人类的悲哀出现在我们眼前的正好是与我们愿望相反的那样一种世界情况”[11]。在中国古代诗人看来,生之须臾,死之必然就是那样一种与生命愿望相背离,既不可逃避,也无法改变的人生悲剧。

悼念成为了人生的一种仪式,也是一种净化心灵的方式。而第一次把生者对亡者追念之情思以艺术形式写入诗里的,便是《唐风·葛生》。《毛诗序》云:“《葛生》,刺晋献公也。好攻战,则国人多丧矣。”《笺》云:“丧,弃亡也。夫从征役,弃亡不反,则其妻居家而怨思。”[12]作者用这些名字好听的植物或表达意志或表达感情或表达愤怒。陆德明注疏:“蔹似栝楼,叶盛而细,子正黑如燕奠,不可食。”植物生长在野外以及墓地上面,注定了会承载很多很多的悲伤。孔颖达注疏:“予,我。亡,无也。言我所美之人无于此,谓其君子也。吾谁与居乎?独处家耳。从军未还,未知死生,其今无于此。”我们就可以理解这是离开家抑或逝世,很符合它悼亡的意味的。[13]

姚际恒在《诗经通论》评价“冬之夜,夏之日”此句特妙,见时光流转。生者始终没忘记两人的情义,不着思念之语,却尽得思念之意。[14]“哀莫大于死别,悲莫甚于生吊”,正是这生死之悲让人们积压在内心深处最沉痛、最温软、最复杂的情怀得到了最好的释放,文字就是最有质感的表达。诗经这首悼亡诗的魅力不仅在于值得回味的优美文字,更多的是力透纸背真挚情感。

表达悼念之情的诗,在诗经中还有很多,据学者研究还有《绿衣》、[15]《素冠》、《黄鸟》、《蓼莪》[16]这些悼亡诗在写作手法、诗情魅力、生命体验等方面对后世产生了重要的影响。

四、贤者不得志而生的归隐情怀

归隐作为中国历史上独特的文化现象源远流长而又牵涉颇广。士人归隐是中国历史上的一种独特文化现象,虽然它的精神从未占据过传统思想的主流,但作为一种基因积淀于历代的人文知识分子中,一直绵延不断;从尧帝时代的巢父、许由,到商周的伯夷、叔齐,两汉之际的严光、梁鸿,以及魏晋南北朝时期的陶渊明,直到明末的陈继儒,近代的弘一法师李叔同、文人学者周作人等[17],在他们的心中或多或少的存有归隐情怀。历来学者对这一文化现象的研究侧重于对其源流、嬗变、文化载体、文化内涵、影响等。

而诗经中也有为数不多的具有归隐情怀的诗篇,例如《国风·北风》,《毛诗序》:“《北风》,刺虐也。卫国并为威虐,百姓不亲,莫不相携持而去焉。”[18]此诗写在黑暗和绝望的政治局面下不得不选择避乱逃走,是一位正直的贤者所作。何楷《古义》说:“《北风》,贤者去国也。”并认为诗成于周夷王之世。[19]给人的启示是统治集团已无任何希望,甚至即将到来的“败亡”面前,退出和离去就是唯一可能的智慧选择。

罗大经悲叹“贤者不得行道,不肖者得行无道”[20],也许归隐未尝不是贤者的出路。

诗经中的离别诗的影响不仅表现在情感的范型上,还表现在离别意象和离别内涵的范型上。对后世读者的情感共鸣以及后世离别诗的创作都具有积极的影响。《诗经》作为中国文学光辉的起点,永远给予我们现实的人文关怀和艺术的美学启迪。

参考文献:

[1][8][12][18]周振甫.诗经译注[M].南京:凤凰出版传媒集团.江苏教育出版社,2005:38、227、161、55.

[2]钱钟書.管锥编[M].北京:中华书局,1991.

[3]刘绪义.诗经心得[M].东方出版社,2007.6:49.

[4][6][9]公木、赵雨.名家讲解诗经[M].长春出版社,2007.1:79、172.

[5]殷光熹.《诗经》中的女子思乡归宁诗[J].楚雄师范学院学报,2006(11).

[7]殷光熹.论《诗经》中的军人思乡盼归诗[J].思想战线,2008(34).

[10](宋)朱熹.诗集传[M].上海:上海古籍书店,1987.

[11]马新国.西方文论选[M].第三版.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8.1:336.

[13][14][15]熊刚.论《绿衣》、《葛生》对中国古代悼亡诗的影响[J].阿坝师范高等专科学校学报,2006(1).

[16][19]公木、赵雨.名家讲解《诗经》[M].长春出版社,2007.1:187、259、294、54.

[17]胡栩鸿.士人归隐的文化背景[J].湖北教育学院学报,2007(12).

[20]罗大经.鹤林玉露[M].北京:中华书局,1983.

(作者单位:广东省财经职业技术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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