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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出状元,带爸妈走出命运的泥沼是唯一动力

2018-01-04李强杨嘉利

现代家长 2017年10期
关键词:儿子妈妈

李强+杨嘉利

“既然苦难选择了你,你可以把背影留给苦难,把笑容交给阳光。”三年前刚上高中,庞众望就在日记里这样写道。三年后,他用684分的高考成绩夺得了沧州市理科第一名,并被清华大学录取,为自己的成长交上了一份亮丽的答卷。

可谁也不知道在这份答卷背后,18岁的庞众望经历了怎样的苦难,又是怎样把苦难变成坚强的性格和一往无前的勇气——

厄运连连残母举债救治儿

庞众望的家在河北省沧州市吴桥县沟店铺乡庞庄村,他出生于1999年2月8日。

庞众望的妈妈庞志芹因患先天性脊柱裂病,下肢丧失了行走能力,只能在地上爬行。20岁时,庞志芹有一次在爬行中造成皮肤破损,感染后竟危及生命,不得不做了腿部的截肢手术!不久后,她和村里一个小伙子结了婚。

小伙子患有间歇性精神分裂症,好在不常发病,清醒时便去亲戚家打零工。这样,一家人的日子勉强可以维持。庞众望出生时,听医生说小家伙很健康,庞志芹欣慰不已。一年多后,看见儿子渐渐能说话、能走路了,庞志芹心里更像喝了蜜一样甜。然而,庞众望两三岁时,庞志芹有一天突然发现他不像往常那样活泼了,便问庞众望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小家伙最初不肯回答,后来在妈妈的追问下,才小声说:“小朋友都不跟我一起玩,他们说我的妈妈是瘫子,爸爸是疯子……”

庞志芹听了一阵心酸,把儿子搂进怀里说:“儿子,是妈妈不好,妈妈让你受委屈了……”说着,大颗大颗的泪珠从她的眼中滚落出来。庞众望赶忙用手抹去妈妈脸上的泪水,说:“妈妈,我不委屈……小朋友不和我玩,我就一个人玩,我会玩好多游戏。”

此后,庞志芹发现儿子又像一只快乐的小鸟了,他还会扫地、烧水、收拾房间,抢着为庞志芹端屎倒尿,让庞志芹既高兴又心酸——毕竟儿子才几岁,便要处处照顾自己,可庞志芹没想到,儿子5岁多时厄运竟降临了。

庞众望已上学前班了,每次放学回家便会把刚认识的字写在本子上教妈妈认。可不久,庞志芹发现,儿子教她认字时,嘴唇时常莫名其妙发乌,还喘不上气,胸部也长出了一个包块!庞志芹不敢大意,她急忙叫父亲庞书强带儿子去医院做检查,结果竟患有先天性心脏病!

如同晴天霹雳,庞书强完全蒙了,他在医院里徘徊很久才将孩子背回家。可不等庞书强想好该怎么对女儿说,庞众望就蹦跳到了庞志芹面前天真地说:“妈妈,医生叔叔说我的病很严重,是先天性心脏病!”

庞志芹一下子傻了,她问庞书强:“爸,众望说的是真话吗?”庞书强知道没办法隐瞒了,只得点头。庞志芹“哇”一声哭起来,她感到自己的人生又坠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可哭过后,庞志芹一抹泪水,问道:“医生说这种病能治好吗?”庞书强回答:“能治,但要花很多钱……”庞志芹听后一脸坚定:“只要能治,不管花多少钱,也要想办法为众望治病呀。”

此后几天,庞志芹摇着轮椅在村子里不停奔走,挨家挨户借钱。村里有人劝她说:“如果孩子的病看不好,再背上很多债,你的日子还怎么过呢?”但这个连路也不能走的女人,还是从20多户村民家借来4万元钱,将儿子送到了医院。

2005年夏天,庞众望去石家庄做了手术,一切还算顺利。

懂事男孩放学路上拾荒六年

手术花掉了3.1万元钱,对这个家庭来说,是山一样的债务。为早日把所借的钱还上,一家人更加节衣缩食,庞书强常常恨不能把一分钱掰成两半用。

秋季,庞众望到了上学的年龄。庞志芹对父亲说:“爸,你知道我从小就很想上学,也羡慕那些有文化的人,我不能让众望长大后像我这样做个文盲呀。”庞书强又借钱为外孙买来了书包和文具。

这年9月,庞众望上一年级了。从上学的第一天起,他便在心里琢磨:爸爸和妈妈都有病,我也该为家里做点事呀……放学后,庞众望回家,突然看见路边有几个被人扔掉的饮料瓶,他的双眼一下子亮了:这些瓶子能卖钱,我要能多捡上几个,不就可以卖更多的錢吗?

庞众望兴奋了,跑上前把几个饮料瓶捡了起来……

庞众望兴高采烈地回到家,庞志芹却一脸不高兴:“你不好好读书,捡这些废东西有什么用?”庞众望回答:“我是放学后在回家路上捡的。”尽管如此,庞志芹还是不愿意让儿子捡废品。她说:“众望呀,你这样小就天天捡废品,同学们看见会笑话你呀。”可庞众望一点不在乎:“妈妈,没人会笑话我,就算有人笑我也不怕。”此后6年,庞众望就这样每天捡废品,硬是用稚嫩的双肩帮着外公和妈妈一起支撑起了这个家。

有一天,庞众望发现一家工厂附近有许多碎铁片,他便欣喜若狂地去捡,结果手被割得伤痕累累。为了不让妈妈发现自己受伤,他便故意等天黑了才回家。庞志芹清楚儿子的心思,便装作不知,当儿子拿着卖废品的10多元钱给她时,她脸上带着笑,表现出很高兴的样子。背过身,她却心酸得泪流满面。

2011年9月,庞众望要去邻村的马奇中学上初中了,学校规定所有学生必须住校,每星期只有周末才能回家。庞志芹每周给儿子20元生活费,这对于一个正长身体的孩子来说只能勉强填饱肚子,可庞众望每周还会从这不多的生活费中省下几元钱,到家后塞给庞志芹说:“妈,这是我攒下来的钱。”

庞众望上初二时,庞志芹因严重贫血住进医院。10多天里,庞众望一边照顾生病的妈妈,一边去医院外的小饭店打零工,而且每天都要去菜市场捡烂菜叶,顺便给妈妈买点便宜的菜,然后借用小饭店的锅灶炒熟……

看儿子如此懂事,庞志芹非常欣慰。更让她高兴的是,儿子从小学到中学一直成绩很好,每学期都会从学校拿回金灿灿的奖状。有时候,看妈妈端详着自己的奖状不停地抹眼泪,庞众望便会上前搂住她说:“妈,我往后还会拿回更多奖状,要是你不好好爱护眼睛,把眼睛哭坏了怎么看呢?”

庞志芹又会因为儿子的话破涕而笑。她记得,儿子两三岁时只要看见自己伤心落泪,便会跑上前来用各种方法哄自己,有一天还很认真地问道:“妈妈,为什么别人家都是妈妈哄儿子,咱们家却是我来哄你呢?”尽管这件事已过去很多年,庞志芹却一直不能忘记。她突然明白,自己毕竟是母亲,不能再让年幼的儿子为自己操心……

转眼,10多年过去,不管生活有多艰辛,庞志芹从不抱怨。她没想到正是自己的这种性格,潜移默化地影响了儿子,让庞众望也学会了用豁达的心态面对人生的艰难。

2014年,庞众望考上了县城的高中。从县城到村里有20多公里,这是庞众望第一次离家那么远。庞志芹为儿子高兴的同时,也感到失落,儿子长大了,离自己越来越远了。庞众望理解妈妈,这么多年来,他早已成为妈妈的依靠和主心骨,眼下自己要离开家到县城上学,妈妈自然会不习惯。但他也只能更加努力学习,用好的成绩来安慰妈妈。

寒门状元曾用家书陪伴母亲

庞众望的爸爸虽然患有精神疾病,但病情稳定时一样能外出打工。看儿子上高中后需要花更多钱,这个老实木讷的男人便跟随亲戚去了更远的地方打工,就为每天能多挣几元钱。这样,庞众望上高中后,庞志芹白天要么躺在床上,要么坐在轮椅上,除一台老式收音机陪伴她外,连一个说话的人也没有。

想到妈妈往后的日子要这样一天天过下去,庞众望很难受,他甚至想带着妈妈一起去县城生活,可这样一来就需要在学校外租房居住,房租费又会是一笔很大的开支。

2014年9月,庞众望带着这种纠结的心情去县城上高中了。

上学头几天,庞众望就算上课,心里也想着妈妈,根本不能认真听讲。后来,这个15岁的男孩想到了解决问题的办法,那就是给妈妈写信。

庞志芹虽然没上过学,但儿子上小学后,她就常叫庞众望教她识字,几年下来也能认识很多字了。所以,庞众望认为给妈妈写信,既能把自己想要对妈妈说的话写在纸上,又能让妈妈在想自己时拿出来看,就好像自己在她身边一样……

庞众望给妈妈写信,不是每天一封,也不是每周一封,而是只要空闲时,他就会在纸上写下一些想要对妈妈说的话,等回家时交给外公,叫外公等自己走后再转交给妈妈……高中3年,庞众望一共给妈妈写了30封信!

30封信里,庞众望除了写下很多想要对妈妈说的话外,还会在信上“教训”庞志芹,叫她不要把钱全省下来,要舍得买东西吃……

庞志芹当时已在村里领低保金,每月有45元钱,可她舍不得花,恨不能把每分钱都留给儿子。妈妈这样做,庞众望很难受,他害怕妈妈舍不得吃舍不得喝,原本就有病的身体会更加虚弱。所以,每次给妈妈写信,庞众望说得最多的话就是:“妈,你在家里千万不要太节省,要舍得吃身体才会好,也不能再喝生水,生水很脏呀……”

尽管时常被儿子在信上“教训”,但每次读到庞众望写的这些话,庞志芹心里便会暖暖的。她知道,儿子长大了,很关心她,并没有嫌弃她,这让庞志芹感到很欣慰。同时庞志芹也很骄傲,她硬是用做针线活和丈夫外出打工所挣的钱,把家里欠下的几万元债务全还上了!

对于很多人家,用10年还上几万元债务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可庞志芹家的处境,村子里无人不知,很多当初借钱给她的村民说:“借钱给众望治病,就没想过要你还,你就不要再为这点钱操心了。”然而,庞志芹不这样想,她常对庞众望说:“做人就得守信,损人不利己的事不能干,损人利己的事也坚决不能干。”

庞众望没让妈妈失望,他在2017年高考中考出了684分,夺得了沧州市理科第一名!

6月28日凌晨,龐众望用手机查询到这个分数时,他正躺在家中简陋的床上。当他把这个分数告诉母亲时,庞志芹激动万分——这个分数足以让儿子走进他心仪已久的清华大学!

果然,高考成绩公布的第二天,吴桥中学领导就上门慰问,称庞众望是吴桥县10多年来第一个考上清华大学的学生。10多天后,镇上又派人来到家中,对庞家居住了10多年的房子进行翻修,还装上了暖气设备。但这时候,庞志芹已很平静,她说儿子考上了大学,人生也就站在了新的起点上,往后还应该继续向上走,争取读研读博,永远不要懈怠……

笔者前来采访时,庞众望说,他打算假期期间就去北京,先熟悉一下自己将要度过4年大学时光的这座城市,然后再找一份工作多挣点学费。毕竟要在北京求学4年,经济上的压力始终是这个男孩需要面对的问题。

高考后,很多人表示愿意在经济上帮助庞众望,但都被他婉言拒绝:“每个人挣钱都不容易,我既然自己能扛得过去,为什么又要欠别人的情呢?”所以,庞众望很快便在县城做起了家教,每天6个小时打两份工,一份工是为一个班的学生上课,另一份工是做“一对三”辅导,这样算下来也能挣4000元钱!而且清华大学负责招生工作的老师还答应庞众望,等开学后就会在学校为他提供勤工俭学的岗位,帮助他完成学业。

与此同时,对于妈妈将来的生活,庞众望也有打算。他说:“我小时候有个梦想,就是等我长大能挣钱了,就把妈妈接到大城市生活。但现在我不这样想了,她留在乡下生活也许会更好,至少熟人多。现在,我们还住在亲戚家,等我有了能力,我想先给妈妈建一个房子,然后再给她买一辆高档的轮椅。”

在庞众望看来,他将来一定会有这样的能力,一定会带着妈妈和爸爸走出不幸,让一家人的生活翻开崭新一页……

【编辑:潘金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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