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 娇



院藏《京师大学堂伦理学讲义》修复始末

姚 娇

（邯郸学院 地方文化研究院，河北 邯郸 056005）

《京师大学堂伦理学讲义》原为乔福锦教授收藏，2013年随第一批太行山文书入藏邯郸学院。此件文书书页正面为光绪末年京师大学堂油印本，国内各大图书馆均未见收藏。书背为土地改革时期手抄果实账，极具历史研究价值。《讲义》破损严重且已霉变，纸张老化，亟待修复。首先分析并讨论修复方案的制定，然后对修复过程作简要概述，并对修复过程中需要重视的问题作重点阐释。最后对修复此文书所使用的修复方法作简要讨论，并得出结论。

太行山文书；《京师大学堂伦理学讲义》；修复

2013年12月首批入藏邯郸学院的太行山文书中有一件土地改革时期的果实账。（图1）文书为现代牛皮纸双层封皮，双捻系结简易装订，上封皮有刻印的红色文武栏板框，版框内下方印有红色文字表格，正中位置为黑墨手写“长岺果实账（第一卷）”字样，保存期限内容为手写“永久”字样。下封皮为空白。内层封皮抬头为“昔阳县瓦邱公社长岺生产大队”，正中位置为手写“土地改革时的果实帐（第一卷）”字样，数字信息有“卷内3件164张”。（图2）从封外部看，文书保存完好。

图1 文书的上封皮和下封皮

图2 内层封皮

图3 三册书大小不一

从封皮纸质看，内层封皮较外层封皮更为旧朴，推测此果实帐案卷外层封皮为后覆的新封皮，拆书后可能会发现更多书眼。案卷内部分为三本书册，分别为《诗经体注大全》《易经大全会解》和《京师大学堂伦理学讲义》，三书册版面大小不一。（图3）果实帐内容书写在书页背面。三部书册书口全开，且书口处并无反复磨损痕迹，初步判断应该是使用废弃的书籍纸背记录果实账，书口是书写人为了书写方便人为裁开，而非自然磨损开裂。（图4）手写笔迹为黑墨或蓝色，偶有蓝色字迹或遇潮已洇晕，有的文字甚至已辨认不清。

本案卷内含有三部书册，且版面大小不一，拟将此文书分为三部分进行修复。据以上分析，文书破损严重，三本书册均为筒子页，书页正面是书籍原始内容，背面是手抄的建国后土地改革时期山西昔阳县瓦邱公社长岺生产大队的果实账，所以这件文书具有收藏、社会史、现代史、文献学、版本学等多重研究价值。鉴于篇幅有限，本文只对具有代表性的《京师大学堂伦理学讲义》修复方案的制定与修复过程作详细探讨。

图4 书口开裂

图5 书脑书脊的黄色霉粉

图6 书脑的黄色霉粉

一、制定修复方案

制定修复方案前须首先仔细查看文书详细病症，即分析修本的破损情况，然后注意保留原始版本信息，文字信息以及其他信息，再根据修本的价值等级、用途及送修者意愿，遵循古籍修复原则，因书制宜，量身定制修复方案。鉴于此案，因三本书册包裹于封皮中，需首先拆书，再查看书册破损状况后再制定修复方案。

拆书撤捻。彻去外层牛皮纸封皮，发现内层封皮有两个双纸捻装订，书脑处有厚厚一层黄色霉粉，纸捻韧性尚佳，使用干燥软毛刷去霉粉后撤捻。（图5）去除双层封皮后，三册书籍呈现，书线断开且片段式霉化，首页有大量黑色霉斑，书页纸张严重酸化，呈酥脆状。除《讲义》外，其余两本书无原书衣，书脊严重霉变，书脑处有大量黄色霉粉。（图6）

《京师大学堂伦理学讲义》为油印本线装书，书线细且无韧性，两个双纸捻固定，书脑处废弃书眼甚多。上下长28.5厘米，左右宽18.5厘米，为三册书籍中版幅最大一本。书页为竹纸，纸质薄且拉力小，书口全部断开。书籍有书衣，皮竹混料纸，纸质厚，有片状黑色霉斑。上封皮有“光绪柔兆敦祥年嘉平月”、“閶九”、“陈殿儀”、“京师大学堂倫理學講義”等字样。下封皮有涂鸦。（图7）书页背面有手写记录土改时期果实账，是研究山西地区甚至华北地区山村社会历史的重要文献资料，字迹颜色大多为黑墨，少数为蓝色，遇水易掉色，偶有字迹已洇晕无法辨识。据文书原收藏者乔福锦教授考辩，《讲义》铅印本居多，罕有油印本，此版本可能为“现存京师大学堂所有学科中最早之讲义印本”，[1]“颇具版本价值”。[2]

图7 《讲义》上封皮和下封皮

据以上分析，拟定以下修复方案：首先，对书页正背面内容作抢救性电子扫描。然后用金镶玉法修复，弃用原书线，保留原书衣，并在原书衣外层添加新护页和新书衣，以达到保护文书之目的。金镶玉衬纸裁汪六吉四尺棉连，包角，四眼线装装帧。

二、修复文书

确定好修复方案后，即着手修复。

（一）拍照

修复前、修复中以及修复后的影像资料应随修复档案一同存放，以便日后查阅，也为后人再次修复提供参考。所以应对书籍的上下封皮，书脊，扉页，具有代表性的破损部位，破损严重的书页等部位一一进行拍照并留存。

（二）撤捻

虽原书捻尚有韧性，但因书眼处已发霉，为避免霉菌串染整本书籍，故弃用之。撤书捻时将书捻从根部剪断，以免给书籍带来修复性损伤。书捻包好随修复档案一同留存。

（三）标页码

此书多残损书页，有多张书页有撕扯痕迹，有的页面只剩2-3厘米宽，我们将每片残剩的页片一一进行标号。

（四）展平书页

需要对有蓝色字迹的部位特殊处理，如无必要尽量不喷水，只用毛笔尖沾少许清水轻轻点开褶皱部位即可，也可以用小块纸遮挡后再行喷水。（图8）

图8 《讲义》下封皮展平后

（五）配纸

此步骤为修复文书的关键。修复配纸应与原文书纸张材质、厚度、颜色、帘纹纹路等相同或相近，才会最大限度地避免因纸张伸缩度、拉力等性能相差悬殊而对原文书造成修复性损伤。根据原文书纸张特性，选用桑皮纸（厚度1.6-1.8斤/刀）、苦竹桑皮混料纸（厚度1-1.2斤/刀）、三桠皮纸（厚度7-9克/刀）、麻纸与单宣托裱而成的书皮纸。染料选用橡碗、普洱、黄柏和墨，将之煮汁染纸。因为染汁的颜色受染料新鲜度、温度、加热时长等多因素影响，所以使用染汁染纸时无法量化，只能不断从染汁取样与原文书纸张颜色比对。染纸后自然阴干，为下一步修复工作做好准备。

（六）修补

修补书页尽量做到“最少干预”，[3]即对文书的修复要控制在最小范围。此本《讲义》纸张韧度尚可，尚不到极度破损，所以绝对不可以使用拖裱法修补书页，否则会对文书造成不可逆的修复性损伤。具体做法为：对于虫蛀鼠啮、磨损等导致的残缺等须用补纸补破；对于撕裂、书口开裂等为避免增加修补后纸面厚度，须用薄三桠皮纸溜口即可；对于页面纸张严重酸化造成的酥脆部位，须用薄三桠皮纸固定；对于书籍原始性的波浪状边缘，页面边缘偶有的小豁口则无须处理。所有书页溜口后折页压平。（图9）

图9 书页修补后

图10 金镶玉法修复过程中——回折衬纸

图11 原上封皮修复后书影

图12 原下封皮修复后书影

图13 书页修复后书影

图14 修复后新封皮书影

（七）金镶玉法装帧

金镶玉，顾名思义，就是在玉石上镶嵌金片或金块。在古籍修复中，“金”即泛着时光痕迹的发黄的书页，“玉”则为洁白如玉的单宣。金镶玉所用衬纸应选择与原文书纸张厚度相近的棉连，汪六吉棉连因色泽洁白，纸质细腻柔韧，故为上乘之选。衬纸和书页压平后即进行镶衬、回折衬纸、折页、齐栏、压平、纸捻固定、裁切、加护页、配封皮、包角、装订等工序。修复工作即告完成。（图10、图11、图12、图13、图14）

三、小结

第一，此本《讲义》为清光绪年间京师大学堂伦理学所用之讲义，因现存油印本罕有，故其版本价值、文物价值极高，书背为手抄昔阳县瓦邱公社长岺生产大队土地改革时期的果实账，是研究华北地区农村土地改革史以及乡村社会史的重要资料，故无论是收藏，还是作为研究史料，都具有极高价值。此文书残损霉化严重，必须对其进行抢救性修复，因纸背手抄果实账的蓝色字迹遇水掉色，故首要之急是对书背的果实账实行抢救式电子扫描。

第二，对文书破损情况作详细分析，第一，书页破损严重，纸张酸化，韧性小；第二，书背手抄果实账文字位置不定，有些文字书写在页面边缘。考虑以上条件，须使用金镶玉法修复此文书。此法可以最大限度地保护文书纸张，延长文书的使用寿命。

四、余论

在制定修复方案时，笔者曾对使用金镶玉法与否犹豫不决。确实，金镶玉法改变了书籍原本的装帧形式，很多修复者在选择修复方案时比较排斥使用此法。

笔者认为，首先，此法是将原书页镶衬在衬纸之上，翻页时避免了手指接触原书页，延长了书籍的使用寿命，这一优点是其他修复方法无法比拟的。尤其对于此本，书页严重酸化霉化，金镶玉修复法在保护纸张，延长文书使用寿命方面更占优势；第二，金镶玉法沿用了几百年，备受收藏家的推崇，且经受住了时间的考验，修复后的书籍平整度好，在修复过程中几乎不使用糨糊，可逆性强，即使若干年后重修，拆书时也不会对书页造成损伤；第三，外观美观大方，有较高观赏性，适于置展柜陈列展示。综上，金镶玉法为现阶段修复《京师大学堂伦理学讲义》此类破损书籍最理想的修复方法。

[1]乔福锦. 邯郸学院藏《京师大学堂伦理学讲义》考辩[N]. 光明日报. 2014-9-24(14).

[2]乔福锦. 昔阳县长岭村级档案叙录——太行山文书专题资料整理[J]. 邯郸学院学报，2014(4).

[3]杜伟生. 古籍修复原则[J]. 国家图书馆学刊，2007(4).

（责任编辑：朱艳红 校对：苏红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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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3-2030(2017)03-0069-04

2017-03-05

2016年度河北省社会科学发展研究课题“太行山文书修复技术与保护方法研究”（课题编号：201604120501）；邯郸学院2015年度校级项目“从整理和修复工作实例谈太行山文书保护”（项目编号：15223）

姚娇（1987—），女，河北邯郸人，邯郸学院地方文化研究院古籍修复师，河北师范大学法学硕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