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厄休拉·勒奎恩小说《一无所有》的女性主义解读

2018-01-01周海平蔡文娟

安徽科技学院学报 2018年4期
关键词:奥多维娅拉丝

周海平, 蔡文娟

(1.安徽科技学院 外国语学院,安徽 凤阳 233100;2.海军士官学校 基础部,安徽 蚌埠 233000)

美国科幻女作家厄休拉·勒奎恩(Ursula K Le Guin)是美国女性科幻小说家中的领军人物,其作品受到了大众读者的喜爱,也赢得了文学评论界的广泛好评。《一无所有》(Thedispossessed:Anambiguousutopia)是勒奎恩的代表作之一,于1974年斩获星云奖,次年获得雨果奖和卢卡斯奖。小说主要讲述了主人公舍维克(Shevek)从安纳里斯到尤拉丝分享他的科学成果,最终历尽艰险返回安纳里斯的故事。许多评论家都把焦点放在小说的乌托邦思想上:舍维克来自于实现理想化无政府主义的星球安纳里斯(Annares),为了理想前往与现实人类社会相似但极端集权的星球尤拉丝(Urras)[1]。勒奎恩也承认,安纳里斯星球上无政府主义社会的构想源自与保罗·古德曼(Paul Goodman)、彼得·克鲁泡特金(Peter Kropotkin)和艾玛·戈尔德曼(Emma Goldman)的著作[2]。安纳里斯社会是刻意与尤拉丝社会区别开的“理想社会”,没有政府、私有制、法律和阶级。

尽管奥多反对歧视、追求绝对公平的思想与激进女性主义思想有相似之处,但是女性主义评论家对《一无所有》的评价并不很高,甚至有评论认为勒奎恩的写作遵循了科幻小说的男权传统,对女性角色的塑造有类型化嫌疑。而勒奎恩本人在被问及为何不着重刻画女性人物时,她坦承:“我不知道……这是个愚蠢的回答,但的确是个诚实的回答。”[3]但是也应该看到,虽然勒奎恩的早期作品中的确没有花浓墨重笔描绘女性角色,但她从20世纪70年代末开始接触大量女性主义文学作品和理论著作后,便开始积极地创作以女性主义色彩分明的作品,只是这一时期的实验性写作没有获得商业成功,也未得到评论界的广泛认可,所以近年来勒奎恩的新作品又逐渐回归到了早期的风格。

随着女性主义理论在20世纪的潮起潮落,对勒奎恩作品的评价也历经起伏。在“第三次浪潮”中女性主义理论逐渐抛弃了针锋相对的激进态度,转向强调对话与交流,而勒奎恩也从续写“地海”系列开始回归朴素的、非本质主义的故事创作。在重新审视对《一无所有》的评论时可以发现,故事中的女性角色因为不是主要角色而受到忽略,但实际上勒奎恩把舍维克的精神导师设定成女性却是意味深长的;尽管奥多在舍维克的故事中已经死去多年,在《一无所有》出版后勒奎恩就马上专为她创作了一部短篇《革命前一日》(TheDaybeforeRevolution),足见这一女性角色的重要性。本文便试图通过分析奥多、茹拉格(Rulag)、维娅(Vea)和塔克维(Takver)这四位主要女性角色,发掘《一无所有》中的朴素女性主义观。

1 雌雄同体概述

“雌雄同体” 英文为“androgyny ”, 源自希腊文“andro (雄)” 与“gyn (雌)”。 英国女作家、文学批评家弗吉尼亚·伍尔夫是最早把“雌雄同体”的概念引入到文学作品创作与批评,为女性主义文学批评建立了一个重要的标准。“雌雄同体”思想表达的是一种两性和谐、合作和平等的理想社会状态,因此一直为女性主义文学创作和理论批评所关注。长久以来,“雌雄同体”一直是各民族创世神话的主题,表达了人们对已经失去并想重新获得的完整和完美状态的愿望。作为一种女性主义价值观,“雌雄同体”提倡的是一种同时涵蕴女性与男性的优秀质素丰满的“人”之信念。伍尔夫在《一间自己的房间》中提出了雌雄同体的文学创作主张:在脑子里,男女之间一定要先合作再创作,这样艺术才能完成。女性主义乌托邦小说家在这种思想中找到了建构雌雄同体的复合人格的理论佐证,勒奎恩的《一无所有》即是典型的一例。她的小说中蕴涵着对理想社会的追求和向往,倡导男女平等自由,跟伍尔夫所说的“雌雄同体”“和睦状态”如出一辙。根据勒奎恩在《黑暗的左手》中对两性同体的设定,可以推测奥多主义的目标是通过消解社会性别身份的差异来消除性别歧视。《黑暗的左手》刻画了集两种性别于一身的理想人类形象,是生理上的雌雄同体;而《一无所有》则通过安纳里斯呈现了消除性别的绝对“平等”的社会,是社会意义上的雌雄同体。雌雄同体原本就是过于理想化的概念,而《一无所有》中安纳垦斯人的实践也同样问题重重。

2 奥多:乌托邦之母

奥多虽然没有直接出场却贯穿了故事始终:舍维克信奉奥多主义,时常谈论、引用奥多的思想。奥多主义强调通过放弃私有权和与众人共享以达到真正的自由与平等。所以安纳里斯不需要政府,人们基于自身的爱好和特长选择工作;理想的社会中没有犯罪现象,不需要法律,也没有婚姻等社会制度。《一无所有》中奥多主义是通过对安纳里斯的描绘和舍维克的思考来体现的,但奥多本人早已死去——正如安纳里斯社会在经历140年后已经逐渐偏离的最初的理想一样,奥多也成了一个模糊的影子,一种抽象而苍白的理想。

《一无所有》总体来说是一个关于旅程的故事,而文中反复出现的奥多的墓志铭也与这一主题紧密相关:“成为整体即是成为部分;真正的旅程即是归程。”[4]也正是这条箴言指引着舍维克一反科幻小说中主人公离开母星寻求新世界的传统,不畏险阻从异文明回到家园。而奥多主义强调的个人与集体的不断进化和革命也是小说的主题之一。

奥多极力反对歧视,但她的理想在安纳里斯社会构成的实践中没有走向尊重差异、保留多样性以实现自由的方向,而是致力于抹消区别、打破个体与他人之间的界限;每一个人都“一无所有”,除了自己身体,对任何东西都没有所有权,生活在贫瘠的绝对平等中。

故事中被民众纪念、崇拜的奥多已然成为一个精神符号,而不再是一个“女人”。短篇小说《革命前一日》中描绘的奥多生命的最后一天重现了她作为人的生活,把她从“一无所有”的荒坟中唤醒了。步入暮年的奥多有着各种烦恼,被失去爱人和挚友的痛苦所折磨,也为自己衰老的身体中仍然存在的欲望感到焦虑和困惑,这样的奥多是脆弱的,同时也是真实的。但这个会质疑自己信念的平凡女人有着明显的弱点,显然不如死去的、完美的哲学家更适合充当主人公的精神导师。也就是说,在这个男性主人公的故事中,伟大的女哲学家作为女人的个体生命力必须被抹杀,只能以鬼魂的形式在男性的沉思中展现她作为理想主义母体的伟大价值。奥多理论中“女性”、“个人”这样的字眼被消除了,而这种通过否定现实而实现的雌雄同体也导致了她自身的消亡、个体身份的完全丧失。

3 维娅与茹拉格:两种极端

维娅是尤拉丝父权社会上层阶级女性的典型,被父权思想渗透,忠实地维护男性权威和阶级分化。舍维克一来到尤拉丝就注意到那里的女性都是“被压迫的、沉默的、兽化的”,是“被人占有的”[4]。尤拉丝女性没有接受高等教育和工作的权利,她们被当作供男人娱乐和繁衍后代的工具;与极力淡化女性身体特征的安纳里斯人相反,尤拉丝女性的肉体功能被强化。在初次见到维娅时,舍维克曾怀疑她是妓女——她精致而暴露的服装和自恋的举止让他觉得仿佛她的肉体才是她存在的意义;她过分热衷于装扮和炫耀她的身体,使她“看起来几乎都不像一个人”[4]。和精神化、抽象化的奥多相反,维娅被物化成纯粹的、供人消费的肉体。

但要把维娅简单地归结为尤拉丝男性的玩物也未免过于草率。身处奥多的对立面,维娅多次在与舍维克的针锋相对中尖锐地指出种种奥多式理想主义的局限性。尤拉丝女王媞娅(Teaea)是奥多发动革命时的主要敌人,曾残忍地把反对政权的起义者剥皮;而维娅对这位女王十分仰慕,也完全认同统治阶级的社会达尔文主义逻辑:“生活就是抗争,强者为王。所有的文明都不过是用漂亮话掩盖住血腥和憎恨。”[4]维娅体现的对“占有”的执着是尤拉丝社会的核心价值,而她在身体被他人所占有的前提下,只能重复表达对占有(不论是物质还是权力)的崇拜,否则她自身的存在价值将面临挑战。

两性间的不对等不仅存在于尤拉丝的阶级社会中,在号称绝对平等的安纳里斯星上,奥多的追随者们中也有许多男性认为:“没有女人能成为真正的奥多主义者……男人要的是自由,但女人要的是财产。”[4]男女生理上的差异和生育功能上的区别是这种说法的源头:“生孩子。把她们都变成了有产阶级。她们不会轻易放手。”[4]即使安纳里斯女性能接受高等教育,能从事她们喜欢的工作,但她们大部分人都承认,要“在生孩子之前”完成这一切;即使她们渴望有伴侣和“家庭”,在达成理想之前,她们也只能说“还不行,还不是时候”[4]。奥多主义对实现性别平等的举措是半强制地剥夺所有父母对子女的抚养权利,所有儿童由专门的育儿机构负责照料。通过这种手段,奥多主义旨在消解所有本质论式的社会身份定位,但这种解构主义式的思维与以理论为基础建立新的社会结构这一行为是相矛盾的。至少在安纳里斯社会中,母性以及“母亲身份”是没有被完全否定和消解的,而因此植根于极端理想主义的社会结构会促生出与理想相悖的现象。

舍维克的母亲茹拉格体现了勒奎恩在面对这种矛盾时做出的妥协。茹拉格是一名为了事业、为了奥多主义的自由抛弃“家庭”的优秀工程师。许多评论家都将她看作是英雄成长中不得不面对的冷血反面女性角色典型;她时隔多年后与舍维克的相见也与“温情”、“感动”等词语无缘。而她与儿子的对话也给人“冷冰冰的、工于心计的、刻板的、缺乏人类感情的”印象。在现实社会的大背景下,茹拉格在力图完美地实现奥多主义理想的同时,必然会要直面困惑与矛盾:那种亲子间的吸引对她而言是“不可理喻的,有产阶级式的,简直就像[舍维克]是属于我的东西一样”[4]!虽然她出于本能地感受到对亲子关系的悸动和向往,但最终她遵从了奥多的教诲,严格执行了对母亲身份的消解,同时也将自身与传统人文价值完全割裂开,成为勒奎恩的无政府主义哲学所能推衍出的最极端表现。

在奥多失去“人”的特质,抽象化为灵体时,维娅作为其极端对立面沦为工具化的女体,而奥多主义实践者茹拉格则摒弃身体差异追求同一的自由。维娅和茹拉格以奥多为中心坐标向截然相反的方向延伸,一个走向纯性,另一个走向无性,一个被物化,另一个自我孤立。不论是沦为男性玩物、崇拜父权的维娅,还是刻意抵制性别差异、否定自我性别身份的茹拉格,还是被埋在坟中、写在书里的奥多,都脱离了惯常意义上的“人”的范畴。

4 塔克维:旅程的归处

如何在消解性别二元对立的同时避免过度同一化造成的自我丧失?塔克维的塑造似乎是勒奎恩对理想女性形象定义的一次尝试。塔克维是舍维克的妻子,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同时也是一名鱼类遗传学者。如果说茹拉格是早期激进女性主义的代表,塔克维无疑是第三次浪潮趋向追求两性和谐与对话的体现。而勒奎恩将这一角色设定为生物学并多处将其放置在自然环境描写中很容易使人联想到强调女性与自然间紧密关系的生态女性主义。

尽管在贫瘠的安纳里斯陆地上动植物都数量稀少、种类单调,但水系中却充满了各种生命,所以“从骨子里爱着大自然”的塔克维非常满意自己的工作[4]。而她在小说中的第一次正式出场就是由关于安纳里斯壮丽景色的描写所映衬的[4]。塔克维充满活力,热情奔放,偶尔会脾气暴躁,十分贴合人化、女性化的自然形象。虽然始终强调女性与自然有先天联系的生态女性主义难以摆脱本质论的嫌疑,但女性主义理论本身从一开始也带有本质论色彩——对女性社会性别的研究始于对两性生理的差异的认知。尽管女性主义自20世纪70年代末就受后结构主义和性别理论冲击,强调某一种性别的研究遭受质疑,在女性在父权社会中被压迫的现象仍是常态的现实情境中,坚守关注女性的立场仍是必要的。同理,生态女性主义只要不走向极端,对文学评论甚至改善现实女性地位都是具有启发性的。《一无所有》大体上仍是遵循传统科幻小说的剧情模式:男性主人公进行探索和征服,女性角色作为其陪衬和补充存在;塔克维的出现滋润了舍维克“(性和工作上)的贫乏”,也为他带来了家庭的温暖[4]。

但塔克维并不是单薄苍白的“屋子里的天使”。早在舍维克提出同时性理论(Simultaneity Theory)并察觉到安纳里斯社会的弊端之前,塔克维就已经指出:“我们安纳里斯人被不自然地孤立了”,而只有在不同物种、不同文化都能共存的“自然”环境中才“更能体会作为一部分的感觉”[4]。塔克维的观点呼应了奥多的墓志铭“成为整体即使成为部分”,重申了部分与整体问的辩证关系,更突出了部分之间的互相作用对整体的影响。塔克维在第一次怀孕时曾这样描述她的感受:“我是一条鱼,在水中的鱼。我在我体内的孩子的体内。”[4]在妊娠状态中,女人与孩子之间自我与他者间的界限被模糊、消解;这既是克里斯蒂娃(Julia Kristeva)向往的存在于象征系统之外的前俄狄浦斯阶段(Pre-oedipal Stage)在母体的体现,也是勒奎恩道家思想体现。

舍维克的旅程路线可以分成离家和归家两部分。在他前往尤拉丝之前,安纳里斯曾爆发了一次长达四年的大饥荒,迫使他和家人分开,踏上漫长的旅程。与家人分离的痛苦以及旅程中所见的生命挣扎的姿态使舍维克领悟了爱的深意,并坚定了追求变革与交流的决心。但在这四年中舍维克并不是唯一开始旅行的人——实际上是塔克维志愿前往支援灾区造成了两人的分离。在旅程中两人都在努力向对方的方向靠近,但又一次次错过,最后旅行的目的都是为了回到对方所在的地方——回到家园。两人旅行的轨迹验证了奥多的墓志铭的后半段:“真正的旅程即是归程”;完整的旅程既不是单向线性的也不是重复绕圈的,而是同时向多种方向延伸,永远充满变化,展示无限可能。

舍维克的同时性理论证明了在一瞬间同时聚合过去、现在、未来的可能性,进而可以推衍出实现无延迟星际交流的方法。这一关键瞬问既是出发的时刻也是到达的时刻,称之为“家园”的地方既是目的地又是出发点;时间上不同状态与空间上的不同位置都汇集在一点一处,这样一来,真正的旅程就是时空变化的融合。而塔克维为家人制作的装饰品几乎就是这一理论的模型:“这一大件饰物是用捶扁的铁丝制成的,铁丝织绕消融成许多椭圆形,在光影中线条时隐时现。两颗轻薄透亮的玻璃泡围绕着一个中心,沿着相互交织的铁丝轨道运动着,永不交汇,却也永不分离。塔克维把它叫作时之宿。”[4]

这件装饰品既体现了舍维克的时间理论,又再现了奥多的理想。舍维克继承了奥多的哲学思想,并为向人类进步和自由努力将其付诸实践;而塔克维是热爱大自然、理解并接受女性自然身份的重新人化的奥多,融合了奥多式理想主义哲学和舍维克在科学认知上的理论突破,最终亲手把原本抽象无形的理想赋予了现实的形态。和自我否定的茹拉格不同,塔克维正视了自身、正视了现实,在不甚完美的理想国完成了自我的旅程,得到了内心的平静。

小说中令人感到遗憾的一点是,塔克维在全书重中之重的尤拉丝之旅中并没有直接参与,男主人公舍维克才是故事运动发展的主线人物。在小说现在与过去的双线交织叙事中,塔克维仅仅出现在舍维克的回忆部分,是故事主线的影子。在《一无所有》中,勒奎恩对四位主要女性角色的思考,独特的叙述方式、象征手法以及雌雄同体折射出的女性主义,将女性主义与道家思想相融合,诠释了一个和谐统一的异国世界。虽然勒奎恩推崇道家阴阳相生相互转化的思想,虽然塔克维作为“阴”或“影”对故事明线的铺陈和主题的阐释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把女性角色的出场限制于有限的篇幅中仍会造成作者对女性角色重视不足的印象。

5 结语

厄秀拉·勒奎恩的《一无所有》是一部渗透着浓郁的女性主义的乌托邦小说,被评论家喻为在雌雄同体的世界里寻找性别平等的乌托邦之作。勒奎恩反对的不是性别差异,而是男权社会强加于女性的性别特征:通过建立超越性别对立的雌雄同体模式,作者意在指出,男女没有本质差别,两者对于人类的生存都具有同等重要的意义。勒奎恩笔下的女性,不论是智慧,还是勇气,都不败给男性,她们的女性气质、女性的美好品德,都体现出勒奎恩心目中完美的女性,她们是“雌雄同体”的,是男性气质和女性气质的综合。作为一名成功的女性作家,勒奎恩所做的不仅仅是平衡了工作的重担和家庭的责任,同时也使男性文学传统和女性文学语言达成了和谐共存,让传统文学评论的声音和普通读者的声音达成了共鸣。在持续了近十年有意为之的女性主义写作之后,勒奎恩近些年又重拾她的老风格,开始回归当初成名时的写作主题,在她越发炉火纯青的笔力下老故事的新旅程焕发出了夺目光彩,吸引了大量读者的青睐和评论界的赞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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