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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台多媒体的戏剧语汇

2017-12-29李祎

歌剧 2017年8期
关键词:舞台设计新媒体艺术戏剧

李祎

内容提要:舞台多媒体作为时下流行的舞台视觉呈现方式,对戏剧演出的形式、观演关系、视觉呈现都带来前所未有的影响。本文将从三种较为主流的戏剧语汇出发,探讨多媒体带来的新的可能与尝试。

关键词:新媒体艺术、舞台设计、戏剧

在当今艺术界纷纷运用多媒体技术进行创作时,剧场艺术、舞台艺术自然也参与其中。多媒体艺术以其绚丽的视觉效果、灵活的适配度、低廉的成本,成为戏剧舞台设计中非常具有竞争力的一种手段。近年来,多媒体技术在诸多产业领域的迅猛发展,直接影响了人们的生活和视觉习惯,它在舞台上的大量运用,是顺应市场规则与审美趋势的。在当今的戏剧舞台上,对多媒体的运用百家争鸣,其中不乏创新与亮点。本文以其中运用较多的三种方法为例,浅谈目前多媒体在舞台设计中的视觉化运用。

一、如夢如幻——电影镜头般的舞台幻觉。

在布莱希特之前,西方的(撇除东方戏曲的特例)舞台设计师们,或者说戏剧工作者们,都在追求逼真的舞台幻觉效果。从文艺复兴时期的透视布景,到19世纪俄罗斯的自然主义风格,设计师们利用技术的进步,在追求真实、写实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在技术遇到瓶颈的同时,经历了20世纪初整个西方艺术界的大变革。戏剧作为艺术的一大门类,自然也在这个变革的洪流中,衍生出了布莱希特所提倡的另一种艺术表现途径。自此,舞台视觉并不那么苛求制造舞台幻觉。而如今,多媒体技术的出现,似乎再次让设计师们看到了追求舞台幻觉的兴奋点:幻影成像。能让影像浮空,与真人演员共同演出。比如2013年周杰伦的演唱会,用幻影成像技术“复活”了已过世的歌手邓丽君,实现了生死两界的一次对唱。再例如《盗墓笔记》这样魔幻色彩的舞台剧中,通过纱幕幻影成像与底幕投影的配合,在舞台上呈现出立体空间的效果,似乎真的能将观众带入幻境,好像做了一场回味无穷的美梦。

然而,幻境并不只限于此。能够制造幻觉的不只是幻影成像技术。现今越来越多的业内人士运用“对位技术”(mapping),这又是设计师们制造幻象的一个方式。“对位技术”一词来源于西方,意义为精准的对位。“对位技术”就是以物体的轮廓为模型制作多媒体画面,再以投影的方式,投射在实物上,精准地对位后,通过对多媒体动画的调控从视觉上“改变”物体的颜色、质感、结构等,达到一定程度上的超现实效果。这个技术在某种程度上,非常好地解决了舞台演出中的换景问题。在英国皇家歌剧院2014年出品的歌剧《唐乔瓦尼》(Don Giovanni)中,三层楼的楼房建筑布满整个舞台。我们可以看到演员穿梭在可移动组合的墙面、门板、走道之中。而这些建筑结构的外立面完全是灰白色,所有的装饰都由多媒体来完成。观众看到的这栋建筑物时而是一幅潇洒的铅笔草稿,时而是一封墨迹斑斑的书信,时而沾满血迹,而下一秒又恢复雪白的墙面本色。有时候,虽然空间结构本身没有改变,但通过多媒体的动画效果,演员好像正游走在无尽的走廊中。观众时而仰视演员,时而俯视演员,时而随着演员跌入深渊。在这个演出中,“对位技术”还实现了很好的动态捕捉功能,影像牢牢地跟随着它所在的成像面转动,没有丝毫的延迟,就像本来就“画”在墙面上一样。这样的“对位技术”,让传统的舞台绘景似乎变得可有可无了。

在电影技术问世后,剧场艺术迎来了巨大的冲击。电影中的机位、视角、蒙太奇的剪辑手法等,都是传统舞台所无法呈现的。然而,多媒体技术融入到舞台视觉中后,这些电影元素可以被嫁接到舞台上,成为了一种新的舞台语汇。在前文的例子中,舞台已经可以呈现空间视角的转化。而比电影更胜一筹的是,这个视觉空间是立体的,是近在眼前的,是珍贵不可重复的。而不是戴着3D眼镜,看着二维屏幕上的光影画面。

二、疏离化的视角——现实主义的理性思考

舞台通过借助多媒体技术,已经能突破二维空间,从而改变观者的视角,制造幻觉。那么,作为舞台幻觉的反面,多媒体又怎样表现布莱希特式的间离感的戏剧形式呢?

有一种早已成熟运用的摄像技术,名为“实时捕捉”(live capture)。这个技术常被用在大型演唱会或体育比赛中。因为场地很大,为了方便坐在远处的观众能看清细节,会用摄像机实时播放舞台上或赛场上的近景画面到大屏幕上,这就是“实时捕捉”了。放到剧场中,就是在舞台上设一台或多台摄像机,在演出中实时拍摄画面,并同步投影到舞台的投影幕上。这个看似简单的动作,却让戏剧舞台在演出中呈现出完全不一样的观感。例如英国合拍剧团(Complicite)2011年上演的话剧《大师和玛格丽特》(The Master and Margarita),就多次运用了“实时捕捉”的手法。摄影机实时记录演员的脸部特写镜头,投影在舞台底幕上,呈现出纪录式的夸张效果。这是一种问离:观众看到巨大的如同电影般的特写画面,但同时也能看到拍摄者与被拍摄者——实时提醒着他们,这是一场表演。此刻,观众疏离地看待剧中人,舞台的幻觉是被打破的。观众既是表演与摄影的亲历者,又是影像的观看者。演员与摄影师既是影像的创造者,又是影像的观看者,更是舞台上的表演者。这样具有艺术表现力的手法,也多次被以不同的形式进一步使用。例如,2004年海恩纳·郭贝尔(Heiner Goebbds)导演执导的舞台剧《ERARITJARITJAKA))中,舞台中央为一面小房子模样的白墙。在墙的后方,是按照真实房间建造的室内场景。演员时而在白墙前表演,时而走入房子中,在室内场景中表演,并通过事先在室内场景中架设的摄像机,直播影像投影到小房子的白墙上。这样的场景转换,给观众一种前所未有的视角:房子的墙与其说是遮挡物,不如说是一面大屏幕,呈现出被它自身遮挡住的画面。观众自始至终都是旁观者的视角,从舞台幻觉中被抽离。在这个作品中,舞台的第四面墙被实实在在地“竖立”在了舞台上,却又像从未存在过一般。传统的舞台空间,因为多媒体的介入,正在被慢慢拆分、打破和重组。

三、剧场“共同体”——互动技术的发展

法国哲学家雅克·朗西埃先生在《被解放的观众》一文中强调了观众在剧场中的重要性:“没有观众就没有剧场”。同时他又提出了观众与演员是一个“共同体”的概念:“我们所要寻求的是一个没有观众的剧场,在那里观众将不再是观众,他们学习东西而不是被图像所俘获,他们将变成一场集体表演中的活跃的参与者,而不是被动的观者。”这与当今剧场中一直在强调的“互动”“交互”概念是统一的。多媒体技术将观众拉得足够近——浸入到舞台的幻觉中去;而后又把观众推得足够远——制造疏离的效果。那么,多媒体是否可以实现剧场中的互动,将观众变为演出中的参与者呢?

2011年台北安娜琪舞蹈剧场及叁式合作的舞剧《第七感官》,利用多媒体的动作捕捉技术,将观众吸引到了舞台上,在简单的三面白墙与地面的舞台装置上,投映着不同的画面:时而是跟着参与者聚集的绿色线条,时而是随着参与者的运动变化的彩色气泡,时而是顺应参与者动作幅度而伸缩的几何形体。在空间中人的运动好像具有魔法一般,动作的幅度被扩大化,多媒体似乎成为演员身体的一部分。在这样的舞台环境中,每个参与者都是舞蹈者,都能运用肢体,与多媒体配合,完成舞台表演。可以说,正是多媒体的动作捕捉技术的探测力,让看似“死”的电子机械“活”了过来。投影的图像,好像真的能与人对话一般。在这样的作品中,真正与参与者舞蹈的,不是在场的舞蹈演员,而是多媒体影像。

四、结语

如今多媒体越来越多地被运用到舞台上,人们对多媒体的争议也渐渐增长:这是不是一种技术“滥用”?舞台视觉是不是会被技术“奴役”?戏剧会不会渐渐丢失质朴的美好,转而被冰冷的电光所淹没?这些顾虑与不安,是任何新兴媒体出现时,都会面临的。著名的理论家马歇尔·麦克卢汉曾说过“媒介即是讯息”。他认为,“技术的影响不是发生在意见和观念的层面上,而是要坚定不移、不可抗拒地改变人的感觉比率和感知模式。”@在多媒体已经在不停地影响我们日常生活的时代,人们的视觉审美习惯也在渐渐被影响和变化着。舞台艺术自然也会随着这样的变化,演变出更多的形态,进行更多的尝试。舞台多媒体的诞生,并不是要霸占舞台视觉的所有领域,而是给了艺术创造者们更多新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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