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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核世界”路漫漫

2017-12-29吴永媚

百科知识 2017年23期
关键词:核裁军诺贝尔和平奖核武器

吴永媚

2017年10月6日,挪威诺贝尔和平奖委员会宣布将此殊荣授予一直以来致力于禁止核武器事业的国际非政府组织“国际废除核武器运动”(ICAN),以表彰该组织在禁核之路上所做出的巨大贡献。在这份声明中,诺贝尔和平奖委员会指出,国际废除核武器运动使更多人开始正视任何使用核武器的行动都可能带来毁灭性的人道主义灾难后果。近年来该组织在禁核之路上取得突破性成果,成功推动《禁止核武器条约》的通过,为世界和平事业贡献出巨大力量。

茁壮成长

1997年,国际反地雷组织因其在国际禁雷条约中做出的卓越贡献,被授予诺贝尔和平奖;无独有偶,20年后的今天,作为其2.0版的“国际废除核武器运动”因在促进《禁止核武器条约》中的重要作用,荣获诺贝尔和平奖。

2006年,受到国际反地雷组织卓越成就的启发,前诺贝尔和平奖获得者国际防止核战争医生组织提出了成立“国际废除核武器运动”的想法,并在此后投入到该组织的筹备工作中。不负众望,2007年4月,“国际废除核武器运动”在澳大利亚墨尔本成功募集资金,成立第一间办公室;数月后,该组织正式亮相国际舞台,在瑞士日内瓦与参与制定《禁止核武器条约》的国家成员共同开会。此后10年,该组织积极活跃于世界舞台,发展迅速。其成员遍及100多个国家,相继与多个地方民间组织、国际组织结成联盟关系,组成庞大的全球反核联合会。

除了墨尔本以外,挪威、瑞典等地相继成立“国际废除核武器运动”办公室,并在瑞士日内瓦设置核心办公室。近年来,该组织以伙伴社团、国际指导小组和国际工作组形成主要运作架构,以愈发纯熟的组织手段协调运作各项禁核活动,获得不俗的成绩。禁止核武器游行活动相继在澳洲、美国纽约、英国伦敦等地举行。其中,2016年的伦敦游行就达到7万人之多,堪称全国反核武器集会之最。

除了游行之外,该组织也举行相关的艺术文教活动宣传禁核意识。早在2011年,该组织就在墨尔本举办了名为“炸弹不再有”的街头艺术活动,鼓励市民通过绘画的形式将核炸弹形象转化为别的东西。随着组织的不断壮大,该组织开始制定全球行动日,向全球发布禁核宣传视频,与各地的伙伴组织举行禁核系列活动,引起民众的广泛关注。

另一方面,该组织也与核弹受害者进行密切的联系,关注因原子弹爆炸、试验受害的当事人现状,通过分享当事人的亲身故事,使更多人关注到原子弹的使用所带来的人道主义灾难后果。2013年,该组织发布报告,以《难以言喻的苦难》讲述核武器的使用给亲历者带来的难以磨灭的灾难,倡导国际社会广泛关注核武器所带来的巨大影响。此后,该组织更是披露了进入原子弹时期以来,太平洋核武器试验对该地区造成的严重影响,并发动来自澳大利亚和马绍尔群岛的土著妇女参与四城演讲,以亲身经历向澳大利亚公众控诉核试验对其日常生活的重大影响,呼吁禁止核武器。

除了大量的民间活动外,该组织也长期活跃在国际会议的舞台。2009年,该组织就开始在纽约核不扩散条约筹备委员会上发声,呼吁各个国家切实履行自己的核裁军承诺。当时正值朝鲜第二次核试验之际,它也发表了相关声明,严厉谴责朝鲜的所作所为,认为朝鲜的举动严重威胁了无核世界的目标。

2016年,期盼多年的《禁止核武器条约》谈判终于被联合国提上议程。“国际废除核武器运动”立即着手向联合国有关部门提供意见,为2017年通过的《禁止核武器条约》提供了文本基础。

除了在联合国会议中发出振聋发聩的疾呼,该组织也周游列国,游说各方政府加入到禁止核武器的队伍中。组织成立之初,成员们就动身前往非洲大陆,游说非洲十三国加入禁核队列;此后,成员们又远赴拉丁美洲、东南亚等国,与各国政府官员探讨禁核问题。最终在2016年,该组织收获了来自42个国家838名议员的事关禁止核武器的请愿书,又一次成功提交联合国,表达了世界范围的反核诉求。

“国际废除核武器运动”在禁核事业上多年的努力与付出也受到各方的肯定與褒奖。联合国前秘书长潘基文赞扬该组织“站在了历史的正确面,应当共同努力为这一伟大事业而携手奋斗”;叱咤风云的教皇弗朗西斯也为该组织背书,在联合国大会上疾呼彻底禁止核武器,认为“所谓核威慑理论是对整个联合国框架的侮辱”。

前途未卜

诺贝尔和平奖的意外之喜固然令人欢欣,但对“国际废除核武器运动”来说,其长期以来奋力追求的《禁止核武器条约》终于在今年7月得以通过恐怕更令人振奋。在该组织的诺贝尔奖获奖感言中,他们也多次提到《禁止核武器条约》,褒奖该条约的通过给长期笼罩在核武器威胁下的世界提供了一个更美好、更值得期许的未来。那么,在今年7月斩获123张赞成票的《禁止核武器条约》到底有着怎样里程碑式的意义呢?

虽然早前已有《核不扩散条约》(1970年)以及《全面禁止核试验条约》(1996年),但《禁止核武器条约》远远不同于前两者。该条约以人道主义为出发点,直接规定任何核武器的存在都违反国际人道主义法,要求完全 “禁止任何核武器的拥有、研发、储存、转移、试验,或是威胁使用行为”。也就是说,类比于《渥太华禁雷公约》和《国际禁止集束炸弹公约》,根据《禁止核武器条约》,各国将被要求依约销毁所持有的核武器。

这是自联合国诞生以来,第一次顺利通过有关禁止核武器问题的投票。联合国官方网站也在条约诞生的当日,盛赞“这是人类社会历史上第一项具有法律约束力的禁止核武器的国际法文书,是国际核裁军机制迈出的积极步伐”。因此,这一条约在人类禁核史上,甚至说在人类和平史上都有着跨时代的意义。

但另一方面,忆及《国际禁止集束炸弹公约》在也门战场上沦为一张空纸,追及《核不扩散条约》《全面禁止核试验条约》下,朝鲜、伊朗等国频频以身试险,挑动各国神经,当下通过的《禁止核武器条约》是否能真正落实到各国核裁军的进程中,是否能最终促进核武器的全面销毁,恐怕真的要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

回顾《禁止核武器条约》推进的历程,该提案最早在2007年由哥斯达黎加、马来西亚两国向联合国提交。而后,历经9年雪藏,终于在以“国际废除核武器运动”为代表的各方努力下,于2016年重启谈判,但当即遭到以英美法俄为首的主要拥核国家的反对。在今年7月的最终谈判中,虽然条约获得了通过,但包括安理会五大常任理事国在内的所有拥核国家都默契地选择缺席该次会议。仿佛一部丢失主角的电影,我们可以悲观地预见,由于主要大国的缺席,法律约束力难以保证,《禁止核武器条约》大抵只能沦为各路禁核人士乌托邦式的愿景表达。

道阻且长

历史仿佛一场悖论。自1945年阿拉莫戈多沙漠腾起巨大的蘑菇云,人类史上第一颗核弹试爆成功以来,人类也随即踏上漫长且艰辛的无核世界的征途。

从《核不扩散条约》到《全面禁止核试验条约》再到今天的《禁止核武器条约》,我们似乎看到了前方“无核世界”的曙光。但是从相关國家不断拥核,我们看到的却是国际核裁军长期瘫痪,国际核不扩散机制面临信任危机,地区核扩散问题谈判进程举步维艰。核武器的愁云愈来愈厚,“无核世界”的愿望何以如此难以达成?

无政府状态下的国际社会使核裁军难以推进。无政府状态即指并不存在凌驾于民族国家之上的超国家权威,这使各国都偏好自助以求自保,进而在核武器诞生以后,各国都争先恐后地相继发展核武力量以提升自身军事实力。同时,基于“安全困境”的原理(即一个国家为了保障自身安全而采取的措施,反而会降低其他国家的安全感,从而导致该国自身更加不安全的现象),一个国家为自保而拥核,进而增加了他国的不安全感,促发其进一步增强核武力量的行动,最终导致了核武器的军备竞赛。

当下世界核权力的不对称也进一步加剧了达成无核世界的困境。《核不扩散条约》将国家分为拥核国家与无核国家。无核国家寻求核发展的权利遭到限制,叫嚣着大国核裁军。而身处当前核权力结构顶层的国家也难以放弃既有核优势。各个拥核国家之间,基于相互猜忌的心理,谁又愿意冲在核裁军的前列,亲手拔下自己的尖牙利齿呢?这也无怪乎核裁军协定谈得犹犹豫豫,走得磕磕绊绊。

另一方面,随着第三次科技革命的到来,科学技术高速发展,互联网病毒式的传播力度,核技术、弹道导弹技术的神秘面纱正逐渐被揭开,获取核武技术和积累核武材料也变得越来越容易,防止核扩散机制显得左支右绌,核扩散防不胜防。

诚然,以上所述显得“无核世界”仿佛位于远方的地平线,可望不可及。但“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人类也从未放弃对此的追求。尽管,《禁止核武器条约》存在很多问题,但停摆数十年的禁核问题又高调重归全球视野,这总归是在不断向“无核世界”趋近的良好趋势。

最后再次向荣获2017年诺贝尔和平奖的“国际废除核武器运动”致以热烈的祝贺!感谢其长期以来在禁核事业上的奔走疾呼,感谢其在推动《禁止核武器条约》过程中做出的突破性贡献。愿核恐怖的阴霾早日散去,愿你我拥有更和平美好的世界!

【责任编辑】王 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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