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丰

西南联大的精神核心到底是什么？处于核心地位的，应该是民族精神。联大的师生拥有更为强烈的家国情怀，也拥有更为强烈的责任感。和家国情怀相对应的，是一种开放精神，联大的学生往往都有极为开阔的视野，在他们后来的学术生涯中，这种开放性就成为最大的优势。

今年是西南联大成立80周年。中国的大学已经很善于通过校庆来扩大自己的影响力，西南联大这一历史意义的存在，当然没办法再为自己庆生，但是关心联大校史的人，仍不断旧事重提。对西南联大的纪念，没有什么实际利益，但对整个中国高等教育的价值却是不言而喻的。

西南联大是抗战爆发后，北大、清华和南开这三所大学南迁到昆明之后的“临时教学点”，在成都的华西坝，也有几个大学临时迁到这里，包括当时极有影響的燕京大学和金陵大学。华西坝的几个大学，其模式和成就最近几年也引发大量研究，人们发现华西坝的教育成就，并不亚于西南联大。

当我们在谈论西南联大的时候，我们是在谈论什么？毫无疑问，我们谈论的是一种精神。校舍变迁，教授和学生也都迁回了原址，但是其精神却永远长存。更极端一点说，西南联大的精神，高于北大、清华和南开中的任何一个大学，它是完整的、独立存在的。对这三所大学来说，如何从联大精神中汲取营养，直到现在也都还是一个问题。

西南联大的精神核心到底是什么？处于核心地位的，应该是民族精神。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刻，各地军民都在与日本侵略者进行殊死的决斗，而教授和大学生们则身处相对安全的后方。这无形之中给这些精英带来了很大的心理压力，如果不努力学习和研究，又如何能够对得起前线的战士？因此，联大的师生拥有更为强烈的家国情怀，也拥有更为强烈的责任感。

和家国情怀相对应的，是一种开放精神。在民族危亡的时刻，一个学校仿佛失去了“自己的利益”。今天的北大和清华，相互为假想敌，但是在当时，这种学校之间的竞争基本消失了。西南联大是一种独特的联合，在短时间内，大家都丢掉了原来的“母校”概念。大学的围墙彻底消失了，甚至院系之间无形的藩篱也消失了，学生完全凭借自己的兴趣去选修课程。因此，联大的学生往往都有极为开阔的视野，在他们后来的学术生涯中，这种开放性就成为最大的优势。

以这样的标准来看我们今天的大学，不禁感慨万千。现在办学条件当然好多了，任何一个三本院校，都比西南联大的物质条件优越得多，但是今天的大学生，相较于那个年代，读大学更多的是就业的通道，家国情怀淡多了。

这种责任感淡化的同时，却是一种让人担忧的现象：很多大学自筑“围墙”，逐渐丧失了开放性，不少大学甚至像景区学校，不让社会人员随意进入。除了有形的墙，还有一道无形的墙：大学图书馆很少对社会开放，大学的各种讲座、沙龙和论坛，也越来越变成一种独享的演出。

这或许就是当我们谈论西南联大时会感到惭愧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