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素碧

顶楼上骨科病房

纱布与石膏骨肉相连

她舞成一只茧雪白的

悬着

阳光聚过来

茧壳蜕成祥云两朵

托着她破窗而出

穿越钢筋丛林林间总挂着蝉蜕

像闪光的诱饵蚂蚁和甲虫行色匆匆

暧昧的尘雾像一张还未织完的网

千万千万别再让

一只蚂蚁成茧一只甲虫去壳

她想着地却总是没有缝隙

继续悬着

学生们正襟危坐马不停蹄

一叠叠作业本一捆捆教科书

如同生长着的树木

看见一片旷野

轰隆隆的声音骤然响起

几座摩天大楼就会耸起

……

她只得继续悬着……

挽救左耳

月白。风清。小山村

青青的秧苗

让那些声音又响了起来

只有我的左耳才听得见

那声音如夏夜万千虫蛙在鸣

激情此起彼伏

右脑这边右耳听见的

是泥头车沉重的喘息

还有拖拉机吞吞吐吐的结巴

村子将变成开发区的时候

脑子和两只耳朵都曾嗡了一声

最近，右耳的欲望越来越大

它可以听见后方高楼拔节的声音

听见前方广场开拓进取的步伐

还能听见左边超市竞走的呐喊

以及弥漫在空中的阴鸷的魔咒

为了挽救日渐萎缩的左耳

我看了好些医生

今天终于不期而遇

我的左耳再次听见那青青的

秧苗偶尔的转侧和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