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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思邈《千金要方》的文体特点

2017-09-25邰曼

文教资料 2017年35期
关键词:研究意义

邰曼

摘要:《千金要方》是孙思邈医学思想的代表作,流传甚广,其方证体的编纂方式,受东汉张仲景《伤寒杂病论》的影响很大。该书体例独特,卷目命名清晰,目录编排遵循以类相从的原则;行文与用语平易原始,注重节奏感,强调上下文的衔接与照应,存在不少避讳字、通假字、错讹字;语言风格多样,书面语与口头语相兼,骈散文并采,善于使用对偶、排比等修辞手法。《千金要方》文体研究的意义在于:为后世药方类医籍的编纂提供了借鉴;为医籍行文提供范式;奠定了方证体在医药文章史的地位;促进了文体学的丰富与发展。

关键词:《千金要方》 方证体 文体特点 研究意义

孙思邈的《千金要方》是一部综合性的医学著作,成书于唐高宗永徽三年(625)。孙氏认为:“人命至重,有贵千金,一方济之,德踰于此。”故名《千金方》。该书参考了大量唐以前的医学文献。并结合孙思邈毕生的医学经验和学术见解编纂而成,凡30卷,包括妇人方、少小婴儒方、七窍病、诸风、伤寒、脏腑诸病、外科、备急、养性、针灸等内容,可以说是我国现存最早的医学百科丛书。此书内容博大,诸法咸备,具有重要的历史和实用价值,受到国内外医学家的大力推崇。刘勰《文心雕龙·书记》论及古代各种文体,其中有“方”一体:“方者,隅也。医药攻病,各有其主,专精一隅,故药术称方。”口可见,医书具备独特的文体特征。孙思邈在编纂此书时,融入了独特的写作方式,即使是引用前代文献,也不是照搬照抄,而是经过加工、修饰后再定稿。人们历来对《千金要方》的文体特点重视不够,本文兹就此略述一二管见。

一、方证体之源流及特點

《千金要方》全书30卷,载方5300余则,以方类证,有条不紊。孙思邈在《千金翼方·卷九》中主张:“方证同条,比类相附。”这是中医药史上首次提出“方证”一词。北宋林亿在《金匮要略方论序》中说:“尝以对方证对者,施之于人,其效若神。”“方,就是方剂,是一组特定药物的有机组合,完整的一个方剂则包括具体的药物以及药物的剂量、比例、炮制、剂型、煎煮方法、服用方法、调护方法等内容。”证,则是证候的简称,即所反映出的身体体征,如疾病、体质等。“方证”一词,就是方剂与其适用的体征相吻合,如《千金要方》卷三“产后妇人中”,孙思邈又分为“治产后虚损第一”“产后虚烦闷方第二”“治产后中风方第三”“治产后心腹痛方第四”“治产后恶露第五”“治产后下痢方第六”“治产后小便数方第七”“杂方第八”等八节,每节先叙述疾病症状、体征等特点,再附上方剂,如“竹根汤治虚烦方。竹根细切,一斗五升,又一味以水二斗煮取七升,去滓,内小麦二升、大枣二十枚,复煮麦熟,三四沸入甘草一两、麦门冬一升,汤成服五合,不查更服取查,短气亦服之。”该段完整记叙了治疗产后体虚烦闷的“竹根汤”的制作方法,结合前面病症的特点及病人体质,即可对症下药。

尽管孙思邈是第一个提出“方证”一词的古代医家,但方证相应的思想,一直是中医学应用方剂治病的基本指导思想。1937年长沙马王堆出土的《五十二病方》是我国现已发现的最古医方,每种疾病有标题,题下分别记载各种方剂和疗法,有学者考证其成书年代可追溯到春秋战国时期。该书虽无方名,用药简单,剂量粗略,但记载的方药已具有简单的方药与病症对应的关系,如“婴儿瘛”后载:“婴儿瘛者,目獬邪然,肋痛,息瘿(嘤)瘿嘤然,矢不○化而□青。取屋荣蔡,薪燔之而五一匕焉。为湮汲三浑,盛以桮(杯)。因唾匕,祝之曰:‘喷者豦(劇)喷,上○○○○○五二,如彗星,下如(月+咅)(衃)血,取若门左,斩若门右,为若不已,磔薄(膊)若市。因以匕周(扌+昬)五三婴儿瘛所,而洒之桮(杯)中,候之,有血如蝇羽者,而弃之于桓。更取水五四,复唾匕浆,以擂,如前。毋徵,数复之。徵尽而止。”先述病症,再述方药,初步体现了方证对应的思想。

东汉张仲景《伤寒杂病论》先列证,再出方,以方名证,可谓正式确立方证法体系。“方证相应”第一次出现在《伤寒论》第317条:“病皆与方相应者,乃服之。”嘲书中113首处方均是“证以方名、方由证立”的表达形式,并详细叙述了使用某方的病症,如《伤寒论》第73条:“伤寒,汗出而渴者,五苓散主之。不渴者,茯苓甘草汤主之。”针对不同的病症,给出不同的药方,将复杂、多变的证和方相对应,并随证而变,灵活可行,将方药用法标准化、规范化。

孙思邈对《伤寒杂病论》推崇备至,曾云:“伤寒热病,自古有之,名贤浚(俊)哲,多所防御,至于仲景,特有神功,寻思旨趣,莫测其致……今以方证同条,比类相附,须有检讨,仓卒易知。”孙思邈首创方证归类法研究《伤寒杂病论》,按照“某某汤法”归类的思路对《伤寒论》条文重新编排,各以类从,便于应用,如将太阳病篇分为太阳病用桂枝汤法第一,一五十七证,方五首;太阳病用麻黄汤法第二,十六证,方四首;太阳病有青龙汤法第三,四证,方二首;太阳病用柴胡汤法第四,十五证,方七首;太阳病用承气汤法第五,九证,方四首;太阳病用陷胸汤法第六,三十一证,方十六首;太阳病杂疗法第七,二十证,方一十三首。孙氏此举虽未改变方剂的使用,但使方证对应更加一目了然,实为方证发展史上的一大进步。

二、《千金要方》的文体特点

(一)《千金要方》卷目命名与分类

《千金要方》的内容编排从整体上可分为三个层次,依次是卷目、子目、子目下引文,如:“孙真人千金方卷十一·肝藏脉论第一”引“论日:夫人禀天地而生,故内有五脏六腑精气骨髓筋脉……”《千金要方》的卷目和子目命名与医学知识分类、排列次序和医学知识归类集中体现该书的编纂特点,子目下引文则反映了内容的篇章结构。

目录是书籍的纲领,《千金要方》的目录包括三大内容:卷次、卷题、各篇的篇名及篇次。若一篇中有需要附加编录的内容,则在篇名和篇次后面注明“某某附”,如:“孙真人千金方卷第五少小婴儒·新生孩儿初出腹方第二(双蒸法附)。”“卷第五”为卷次,“少小婴儒”为卷题,“新生孩儿初出腹方”为篇题,“第二”为篇次。“双蒸法附”为附加内容题名。若每篇目下又细分若干病例,则在篇名和篇次后面逐一标出,如:“孙真人千金方卷第十三·头面风病方第八(发落、白秃、头眩、面风、发白、生发)”在篇名“头面风病方”的后面又详细列出“发落、白秃、头眩、面风、发白、生发”五种病例,以便于病者查检阅读。

《千金要方》作为一部类书,其分类第一准则是以类相从,即指疾病的医学分科。该书各卷内容总体可分两类:治病类、养生类,前者又大致分为妇人、小儿、外科、内科,后者则分为食疗、平脉、养性、针灸四方面。全书共30卷,卷一为序例,从习业、精诚、理病、诊候、处方、用药、合和法、服饵法等九方面概论;卷二至卷四为妇人方,列序求子、产后调理、月经不调等二十一篇;卷五为少小婴儒方,列序新生儿、幼儿常见病等九篇;卷六至卷十为外科方,分为七窍病九篇、风毒脚气病五篇、伤寒十六篇;卷十一至卷二十为内科方,分叙肝藏五篇、胆腑七篇、心藏八篇、小肠腑七篇、脾藏十篇、胃腑八篇、肺藏八篇、大肠腑七篇、肾藏八篇、膀胱腑七篇;卷二十一、卷二十三、卷二十四分别为消渴、丁肿廱疽、痔漏等十六篇;卷二十五至卷二十六为杂方八篇、备急四篇;卷二十二为养生类,含食疗五篇;卷二十七至卷三十同为养生法,分为平经脉十六篇、养性八篇、针灸十五篇。

(二)《千金要方》行文与用语特点

注重行文节奏感。汉语是具有音乐美的语言,音乐的本质在于节奏感。古代散文中所提到的“文气”,即行文的节奏感,韩愈在《答李翊书》中说:“气盛则言之短长与声之高下者皆宜。”《千金要方》中散文形式的文字,其节奏感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是长短句搭配,二是连用固定字数短句。如孙思邈在论述胆脉时曰:“胆者,主肝也。若目下果大,胆乃横。胆在肝短叶之间,肝所以合气于胆者,胆为中清之府也,号将军,泱曹吏,能怒能喜,能刚能柔,聍和精二合,重三两三铢。”这段论述中,长句表意严密,一气呵成,短句简洁明了,铿锵有力,长短交错更具节奏感和感染力。固定字数的短句连用在《千金要方》中也很常见,有三字句:“邪在小肠者,连军系,属于脊,贯肝肺,络心系……”四字句更多见:“然时复痛热,恶闻人声,不知痛痒,身悉振摇……四肢不随不仁,偏枯孪掣,不得屈伸,悉主之方。”行文过程中将短句连用,节奏短促,简明通俗,用于医生药方之中,相对于估屈聱牙的长篇大论,短句不仅朗朗上口,而且便于记忆,有利于在普通民众间推广,扩大影响力。

强调上下文的衔接与照应。《千金要方》是记载药方内容的类书,其采用的方证体是医学文献所具有的独特文体,一般包括证候和方药两大部分,或某证用某方,或某方主治某证。孙思邈在介绍某味药材时,往往先叙述证候,再开方药,叙述证候中前后照应,内容衔接甚好。如卷五提到“龙胆汤”时,孙思邈如是说:

治婴儿出腹,血脉盛实,寒温壮热,四肢驚掣,发热,大吐哯者良。若已能进哺,中食实不消,壮热乃便蒸不解,中客人魃气,诸惊痫,方悉主之。十岁已下小儿皆服之小儿龙胆汤第一。此是新出腹婴儿方。若日月长大者,以次此为例。若必知客忤及有客魃气者,可加人参、当归,各如龙胆分多少也。百日儿加半分,三百日儿加一分,一岁儿二分,馀药皆尔。

该段主要论述了“龙胆汤”的功效。自“婴儿出腹”至“大吐睨者良”是该药的主治,其中“血脉盛实。寒温壮热”是病症,“四肢惊掣,发热,大吐哯者”是临床表现,首句表述十分清晰明了。对于已经能“进哺”的孩子,出现“中食实不消,壮热乃便蒸不解,中客人魃气,诸惊痫”这样的临床表现,可服用该方药。随着年岁渐长,需要在此方的基础上调节用量。最后,孙思邈补充说明。若出现“客忤及有客魃气者”这样的病症,则应对措施为“可加人参、当归,各如龙胆分多少也”,并指导如何适当调节用量。类似的表述,在《千金要方》中比比皆是,将复杂的病症和应对措施娓娓道来。不仅层次清楚,而且前后照应,一气呵成,可见孙思邈对语言能够娴熟运用,同时对病症的掌握已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

(三)《千金要方》语言风格特征

书面语为主,兼及口头语。作为一部医书,孙思邈在编纂时以书面语为主,语言典雅优美。如卷二《妇人方》中论及“求子”时曰:

人之情性,皆愿贤己而疾不及人,至于学问,则随性逐物,惰于事业,讵肯专一推求至理,莫不虚弃光阴,没齿无益。婚姻养育者人伦之本,王化之基。圣人设教,备论厥旨,后生莫能精晓,临事之日昏尔若愚,是则徒愿贤己而疾不及人之谬也,斯实不达贤已之趣,而妄殉虚声,以终无用。

这段文字语句雅正,句式考究,引经据典,结构严密,是典型的书面语。再如《卷二十三·丁肿廱疽》提到:“初起先痒后痛,先寒后热,热定则寒,多四肢沈痛,头痛心惊眼花。”这一句显然是口语化的表述,简短明快、通俗自然,易于理解和识记。《千金要方》作为一部医书,既有医学理论的精确阐述,又有治病药方的通俗记载,孙思邈在编纂时,熟练转换书面语与口头语,使该书具备欣赏和实用的双重价值。

散文为主,兼及骈文。《千金要方》主要是表述方书内容的,整体文风偏重质朴,但遇到特别重要的或者需要重点强调的部分,孙思邈往往不惜笔墨。用大段诚恳而华丽的文字来抒发心声。在卷一《大医精诚》中,孙思邈有论:

凡大医治病,必当安神定志,无欲无求,先发大慈恻隐之心,誓愿普救舍灵之苦。若有疾厄来求救者,不得问其贵贱贫,长幼妍蚩,怨亲善友,华夷愚智,普同一等,皆如至亲之想,亦不得瞻前顾后,自虑吉凶,护惜身命。见彼苦恼,若己有之。深心凄怆,勿避崄巇,昼夜寒暑,饥渴疲劳,一心赴救,无作功夫形迹之心。如此可为苍生大医,反此则是含灵巨贼。自古名贤治病,多用生命以济危急,虽日贱畜贵人,至于受命,人畜一也。损彼益己,物情同患,况于人乎。夫杀生求生,去生更远。

这一段孙思邈阐释了“大医治病”所应当遵守的准则,必须具备慈悲恻隐之心,消除尊卑观念,将所有病者当成自己的至亲,全心全意地救死扶伤。此外,孙思邈强调万物有灵,切勿“杀生求生”,即使是牲畜,也应该尊重他们的生命,不可为了救人而随意捕杀。这段骈文式的叙述,词采斐然,以四六句为主,讲究对仗的工整和声韵的和谐,在古今医籍中是少见的。其中所蕴含的医者诚心更是为历来人们所称道。当然,作为一部方书,该书大多数章节还是以散文形式记录,不加修饰,质朴自然。

善于使用对偶、排比等修辞手法。为使方书的表达生动形象,易于接受,孙思邈在编纂时有意识地使用对偶、排比、比喻等修辞手法,丰富文章的内容和表现形式。对偶强调表达形式上的整齐和谐及内容上的相互照应,在《千金要方》运用较多,如:“有方可救,虽病无他;无方可凭,奄然永往。”“肝中寒者,洒洒恶寒,吸吸发热。”“阳则泻之,阴则补之。”排比也是一种常见的修辞格,利用结构相同的词组来陈述病例和药方。既表述全面又能增强语气,如“如盈而益之,虚而损之,通而徼之,塞而擁之,寒而冷之,热而温之,是重其疾,而望其生,吾见其死。”以排比的句式,列出一系列重病的情形。再如《卷一·诊候》中云:“凡欲理病,先察其源,候其病机。五藏未虚,六腑未竭,血脉未乱,精神未散,食药必治;若病已成,可得半愈;病势已过,命将难全。”孙思邈将病灶分为三种情况,以排比句式分而论之,且分句内仍构成排比,足见其高超的语言驾驭能力。顶针格在该书中出现也较多,这类句子结构整齐,语气贯通,如论“肝”时说:“肝动则伤魂,魂伤则狂忘失精。主春病,病变于色,色青者也。”突出药物、病理之间相互依存的有机联系,使说理环环相扣,一以贯之。

三、《千金要方》文体研究意义

为后世药方类医籍的编纂提供借鉴。《千金要方》总结了唐代以前的医学成就,并结合孙思邈毕生实践经验而著成,可以说是我国最早的一部临床实用百科全书。在辑录方面,孙氏主张杂病论治以脏腑为纲,将五脏五腑分录十卷,各卷首均先介绍该脏腑的“脉论”,即作为论述病证的理论基础;其次再论各脏腑的虚实病证,辅以治法;再次附上具体方劑。值得一提的是,孙思邈是中医发展史上把妇、儿列为专科的第一人,该书前五卷即《妇人方》和《少小婴孺方》,以显示其重要性。在体例方面,该书体例严谨,以论统方,方证相映,每一论下必有数方。论中根据各类疾病,陈述病情,给予相应的应对措施。再根据不同的治疗方法选用不同的方剂。条理清晰,读来一目了然。面对复杂的病症和多变的治法,孙思邈在编纂时宏观把握中医学内容,层次清楚,编排井然有序,值得后世中医药研究者学习与参考。

为医籍行文提供范式。作为编述性大型医学著作,其资料来源广泛,时间跨度长远,而要把这些内容井然有序地记录下来,需要极大的语言组织与丛书编纂能力。孙思邈在对原始材料进行取舍、加工、处理时,采用了个性化语言与独特的行文方式,文字虽原始平易,但开创了医籍行文的新范式。

奠定了方证体在医药文章史的地位。该书30卷,载方论5300则,现在常见的温脾汤、补心丸、五辛汤等均出自《千金要方》。纵观全书的方剂,种类丰富,博而不杂,在撰有常见药物的特性的基础上。更传授后世医者组方的配伍原则,强调不可杂凑成方,而应有创造性的发展与开创。将庞博的药方文体编纂地井井有条,这不仅得益于孙氏明确清晰、一以贯之的制方理论和组方特点。更离不开对方证体类文章的把握。该方书的内容、行文、体例等方面无不为后代医学书籍打下基础,奠定了方证体在医药文章史上的地位。

促进文体学的丰富与发展。在熟悉药方类医籍的文体特点基础上,将本草、药方加以虚化而运用到文学创作中,可谓是文体学上的创造。晚明屠本唆就著有《韦弦佩》,书中有“处方”一章,辑录七篇晚明药方小品文,以中医药方的形式,巧妙阐明人生哲理。如《无比逍遥汤》一文:“宁耐一个,糊涂一个,学聋一个,正经三分,痴呆七分。和勺用‘感化汤下,如前证未便即愈,再加‘逍遥一味服之。吕新吾云:‘心不必太分晓,才分晓,便是糊涂。陈眉公云:‘留三分正经以度生,七分痴呆以防死。医伦理之要药也。”这是提倡以“糊涂”的方式处理外界事物,看开矛盾,自然“逍遥”了。以药方的形式写小品,不但内容上富有人生哲学意味,形式上使用别致的比喻修辞手段,更重要的是,以独特的文体形态,促进了文体学的丰富与发展,具有民族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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