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葡萄三味

2017-09-19王永圣

中国粮食经济 2017年9期
关键词:尔罕葡萄沟吐鲁番

文/王永圣

葡萄三味

文/王永圣

漫步水果超市,看到琳琅满目的各色葡萄,就会想起小学课文《葡萄沟》:新疆吐鲁番有个地方叫葡萄沟,那里盛产水果。

十年前的秋天,我有幸游览了葡萄沟。山坡上的葡萄漫山遍野,沟中间的葡萄长廊更是汇集葡萄之大成,绿叶下面那一串串的葡萄悬挂半空,如珍珠,如玛瑙、如马奶、如绿宝石,红的、白的、紫的、翠绿的,令人目不暇接。葡萄架下,一个四五岁的维族小姑娘,在爸妈身后蹦蹦跳跳,红底碎花连衣裙包裹着吹弹可破的肌肤,两颗黑葡萄似的眼睛灵动可爱。看到我在拍她,竟然极为配合地摆起了各样的新疆舞的姿势,我欣喜地连续按动快门,收获了一组难得的人物照片。

不知道那个小姑娘的名字,我称她小阿娜尔罕。因为喜欢《吐鲁番的葡萄熟了》,阿娜尔罕也成为我心中最美的维族姑娘。“吐鲁番的葡萄熟了,阿娜尔罕的心儿醉了……”这首歌旋律婉转悠扬、歌词真挚动人、演唱深情甜美,阿娜尔罕和边防战士克里木的爱情故事,常常拨动我这个老兵的心弦。

可能是新疆盛产葡萄的缘故吧,过去总觉得葡萄也像西红柿一样应该是西域传来的物种,直到遇见《诗经》中的“葛藟”,解释说“葛藟”就是野葡萄,方知自己孤陋寡闻,葡萄确实是我国原产物种。

《诗经.国风.周南.樛木》讲述了三千多年前的一个婚礼场面:一大户人家宾客咸集,小孩儿在村口张望,刚看见接新娘的车子就撒腿往家奔,边跑边喊:“新娘子到啦!”然后鼓乐齐鸣,幸福的君子搀扶新娘下车,亲朋们热烈吟唱:“南有樛木,葛藟累之。乐只君子,福履绥之……”祝福一对新人像葛藟缠绕樛木一样互相依偎,不离不弃;像野葡萄结果一样多子多福,幸福美满。

在中国人的文化意象中,葡萄多数时候是美好、甜蜜、富贵的象征,但有时候葡萄的味道也是酸涩、悲苦的。常言道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可也有吃到了葡萄心里也还是酸的时候。

北宋文学家、书画家、美食苏东坡,估计是因为不爱研究如何做官,只爱研究如何炖猪肘子、酿葡萄酒,多次被贬官,从北方一路贬到海南。官被贬了,自然是门前冷落鞍马稀,惟有太原张县令还记得他爱吃葡萄,每年都差人给他送,为此东坡赋诗答谢:“冷官门户日萧条,亲旧音书半寂寥。惟有太原张县令,年年专遣送蒲桃。”吃着张县令送的葡萄,品味世态炎凉,看惯人情冷暖,妄自揣测,老苏心里应当是酸的。

明朝徐渭自幼才华横溢,对功名事业充满向往,但在科举路上却屡遭挫折,晚年更是悲苦凄凉,常作墨葡萄并题诗:“半生落魄已成翁,独立书斋啸晚风。笔底明珠无处卖,闲抛闲掷野藤中。”表达怀才不遇、愤世嫉俗、不媚权贵的品格和酸涩无奈的心态。

要说最为苦涩的葡萄,还得回到《诗经》中去品。让《国风.王风.葛藟》带领我们穿越到三千多年前的一个夏日黄昏,黄河岸边乌云密布,一北漂流浪儿看到葛藤茂盛,互相牵扯,绵绵不断,触景伤情,想到自己远离父母兄弟、飘泊异乡,六亲无靠,生活无着,乞求于人,覥着脸叫他人爹妈,人家也是不管不顾;称人家大哥,人家也像没听见,不给你丝毫的怜悯,禁不住潸然泪下,大放悲声:“绵绵葛藟,在河之浒。终远兄弟,谓他人父。谓他人父,亦莫我顾……”

这是何其屈辱、何其酸楚的痛苦哀声啊!人同此心、心同此理。清代牛运震《诗志》评价此诗“乞儿声,孤儿泪,不可多读”。我们这一代尽管生在新社会、长在红旗下,过着喝牛奶吃蜜糖的幸福生活,难以感同身受,但仍有不忍卒读之感。

漂泊流浪之人最大的痛苦是什么?是失去亲情关爱的凄凉,是孤苦无依的寂寞,这种痛楚远比生活的困难、身体的劳累更甚。

《诗经.豳风.七月》载“六月食郁及薁”。薁,也是野葡萄的别名。按照时令,农历六月方是北方葡萄成熟的季节。可现在市场上一年四季都有鲜葡萄卖。

这年头,大棚搞乱了季节。生产方式的改变和运输的快捷,已经使人忘记什么季节应该吃什么瓜果蔬菜了。不知这是幸还是不幸?

(作者单位:国家粮食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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