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继东 （华东师范大学 200062）

黄宾虹山水画《柳亭高会图》研究

马继东 （华东师范大学 200062）

黄宾虹作为中国近现代山水画史上里程碑式的人物，对现当代山水画艺术有着深远影响。本文以黄宾虹的山水画《柳亭高会图》为例，从该幅作品的元素构成与布局安排、笔墨变化与画面效果、审美剖析三大方面入手，并将评论视角聚焦于该画面的外在景物与内在审美，从而探析黄宾虹作品的笔墨审美与艺术造诣。

黄宾虹山水画；构图；笔墨；审美

黄宾虹是中国近现代著名画家、绘画理论家。尤擅山水画，花鸟画并重。他的绘画风格以黑白两种最为显著，一是以淡墨干笔、清淡高逸为特色的“白宾虹”；而到了八十岁后则以笔墨厚重黑密、黑里透亮为特色的“黑宾虹”。早年师学于髡残、弘仁等名家，兼并元代与明代各画家绘画艺术精华；绘画之外，其绘画史论亦具有极高的价值。《柳亭高会图》这幅山水作品题跋中提及的“玉霜簃主”乃著名京剧表演艺术家程砚秋先生，此画便是为其所作。

黄宾虹 《柳亭高会图》设色纸本

一、元素构成与布局安排

此幅作品为黄宾虹的山水画创作，画面元素主要由杂草树木、屋宇楼阁、腾雾云烟、湖水小路所构成，借助这些元素营造出了一种高雅清逸的画面效果。画面采用了较为传统的山水构图，步步推进，可大致分为三大部分，每一个大部分之中又包含小的景物组合，使得画面整体丰富但又层次分明。前景画家以大块石头、树木为主要描绘对象，利用树木与石块的组合表现树石的穿插关系，并且树石具有明显的趋向性，左下角的树石为一小组，具有向上的趋向，给人以劲挺之感，而其右的树石则呈现右倾的趋向性，通过景物组合不同的布局安排，使得画面形成对比且表现出明显的视觉张力，以增强画面的平衡感。中景为画面的主要部分，景物繁多，主要有屋宇行人、山石树木等，通过亭台楼阁逐渐过度到中景描绘，中景左侧的树木刻画的挺拔有力，笔直向上,右侧加以柔弱纤细的柳树与之对比，刚柔相济；画家在描绘繁多景物的同时也注意到了多与少、虚与实、黑与白的对比，例如树石穿插的繁密与湖面小路的留白形成强烈对比；可以明显看出画面的整个重心在左半边，整体走势也是由左下角向上延伸，但画面并不完全向左倾斜，原因在于画家在中景偏右部分添加了一小块土坡树木，使得画面平衡沉稳，倘若忽视中景右侧土坡树石的描绘，画面则失去重心。远景主要表现云烟雾气，由于前中景的景物大多置于画面左侧，烟云雾气则被安排到了画面右上方，增强了画面平衡感，并使得画面构图呈现流畅的S形，具有向画外延伸的无穷之意。画面最上方大面积留白，画家借助印章落款使得画面避免落空，与整个画面布局安排相互呼应，协调画面视觉效果。

二、笔墨变化与画面效果

黄宾虹的艺术风格可概括为“白宾虹”与“黑宾虹”，顾名思义，“白宾虹”是运用干笔淡墨表现画面清淡高逸的画面效果，而“黑宾虹”则是用黑密厚重的笔墨表现磅礴稳重的画面效果。具体到这幅作品，我个人认为《柳亭高会》偏向于“白宾虹”的艺术风格，并根据不同的景物的实际特点运用不同的笔墨变化来表现不同的自然质感。作品中岩石用较粗硬的线条勾画外轮廓，而用清淡的线条表现岩石的结构肌理走势。树叶的画法先以淡墨点，再加以浓墨点其淡墨上方，使得树叶呈现出体积感以及虚实前后的对比；树干与树枝则用干劲并富有弹性的线条，表现树的挺拔与生机。水榭楼阁的笔墨变化就不如其他景物那么多了，而是用细劲单纯的线条直接刻画，表现建筑物坚硬的质感。置于画面远景的烟云雾气则全用墨色的变化来表现，先施以较重的墨色晕染，再加以水墨的调和晕染重墨外围，营造雾气驱散、烟云飘渺的朦胧变化之美。纵观此画的笔墨表现，画家以书法用笔写入画面、塑造景物，并运用点、线、面结合以及墨色晕染，借助简淡的用笔却能表现出山石茂林、烟云雾气的自然质感，从而营造画面湿润华滋的世外桃源之境。

三、审美剖析

黄宾虹的山水画具有极高的艺术价值，这与其作品的审美观、艺术观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从《柳亭高会图》这一作品的标题可以见得必要的组成元素，那便是“柳亭”与“高会”。画家将“柳”与“亭”二者结合为一体，柳为自然景物，亭则为人造之景，使得听上去文气十足，措辞生动有趣。自古以来就有“高会”一说，乃是指高雅之士的集会，由标题似乎就可以想象雅士文人聚会于山水柳亭的场景。黄宾虹的画学理论及绘画创作强调“意象之美”，其核心在于“妙在似与不似之间”，并解释到“画有三：一、绝似物象者，此欺世盗名之画；二、绝不似物象者，往往托名写意，亦欺世盗名之画；三、惟绝似又绝不似于物象者，此乃真画。”1的确，在《柳亭高会》这幅画中我们能看到对景写生时画家灌注了自己的思想情感，并不一味地摹写自然之境，使得“似与不似之妙”。例如画中的石块，现实生活中的岩石并非如此，可画家却表现出了怪石突兀，奇异夸张的视觉效果，这符合画面的审美需要；再如画面远景的雾气云烟，现实生活中的雾气云烟的造型并不一定具有这般美感，但画家就将雾气云烟的造型调整为画面所需要的形状，似又不似，具有朦胧隐约之美。画面表现的是湿润华滋的郊外风光，画家以其深厚的笔墨功力以及独特审美情趣，表现了景物与大自然互相融合的画面效果，仿佛能置身其中，给人以“可居可游”的意境。

总之，《柳亭高会》这一幅画虽然并不是黄宾虹作品中最具有代表性的作品，但无论从画的笔墨造型还是审美意趣都能体现黄宾虹深厚的绘画功力以及独特的艺术造诣。

注释：

1．王伯敏编．《黄宾虹画语录》．上海：人民美术出版社，1961年,第1页．

[1]王鲁湘．黄宾虹研究[M]．北京：人民美术出版社，2014．

[2]黄宾虹．黄宾虹精选[M]．天津：天津杨柳青画社，2013．

[3]李世勇．黄宾虹书法笔墨观与实践研究[D]．上海：华东师范大学，20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