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哲学家写了一封《致人类》的信，已掀起轩然大波！

荷兰哲学家、Next Nature Network创始人、埃因霍温理工大学“Next Nature”项目成员柯特-冯-曼斯伍特（Koert van Mensvoort）写了一封《致人类》的信，以支持世界地球日。在这封信中，他呼吁人类不仅要避免成为自己所开发的科技的奴隶和牺牲品，而且应该利用科技推进我们人类自身的进步。（信件全文见文后）

他这封写给70亿地球人的信目前在全球范围内已被翻译成25种语言，并得到了宇航员安德烈-凯珀斯(André Kuipers)、哲学家巴斯-哈林(Bas Haring)、设计师丹-罗斯加德(Daan Roosegaarde)、国家地理(National Geographic)频道主持人詹森-席尔瓦(Jason Silva)和实验性建筑学教授瑞秋-阿姆斯特朗(Rachel Armstrong)等国际大使的支持。现在可以在网络上用25种语言阅读这封信。

在信中，冯-曼斯伍特描述了人类如何进入了一个新的进化阶段，且不说创建了生物圈，人类现在还创造了一个所谓的“科技圈”。他表示，“科技圈”的影响和5亿年前动物的进化相类似。冯-曼斯伍特在信中写道：“人类的存在是如此深刻地改变地球的面貌，以至于在从今往后以百万年为计算单位的漫长岁月中，这种深刻的改变都会一直存在，无法抹灭。”

冯-曼斯伍特称，现在正站在“十字路口”的人类可以将其与科技的关系发展成“美梦”，又或是“噩梦”。在“噩梦”中，科技对人类有着“寄生效应”，我们会成为第一个自食恶果的物种；但在“美梦”中，以人为本的科技将人类的需求作为出发点，真正被用来创造更自然的世界。后者不仅对人类有益，对整个地球也有着深远的影响。

柯特-冯-曼斯伍特是一位哲学家、艺术家、埃因霍温理工大学“Next Nature”项目成员，他还是Next Nature Network基金会的创始人，该基金会旨在以可视化方式探索我们人类被科技包围的程度——人类被科技包围的程度是如此之高，以至于科技已经成为了我们的“下一个大自然”。现在Next Nature Network这个国际网络的会员遍布于全球20个国家。

Next Nature Network还开展其它项目，包括对积极的可持续活动进行奖励的ECOcoin，以及一家虚构的运动鞋公司，这家公司引发了一场关于生物科技和研究“人工合成肉”影响的讨论。

亲爱的人类：

我承认，给你写信有点奇怪。信一般都是写给一个人或者一群人的，写给整个人类很不寻常。你甚至都没有邮政地址，应该很少收到来信吧。但是，我依然认为是时候给你写封信了。

当然，我知道我的信不可能到达全人类手中，即使仅仅因为人类不仅包括活着的每一个人，还有曾经活着的。这样估算总共有1070亿人。还有很多人尚未出生，希望会有很多吧。稍后我会讲到这点，但是在开始谈未来之前，我想回首一下过去。

亲爱的人类，我们已经取得了很大的成就。

没有其他动物向你一样如此彻底地改变了自己生存的环境。一切都从大约20万年前开始。当时，你想出了用动物毛皮取暖的绝妙想法，学会了控制火，还发明了矛和鞋，但是并没有诺贝尔奖来认可这些成就。所有这些智慧的发明不仅帮助你在变幻莫测的自然环境中生存了下来，还让你能按照自己的意志改造环境，控制环境。

人类并不是一直都如此强大。很长一段时间，你都是平平凡凡的边缘物种，处于食物链中端，对生存环境的控制能力并不比大猩猩、蝴蝶或者水母强。你靠采集植物，捕捉昆虫，狩猎小动物，和吃更强大的捕食动物吃剩的动物残骸生存，还长期活在对捕食动物的恐惧中。

你知道现在普通黑猩猩族群的基因变异比地球上生存的70亿人还多吗？研究人员认为这是因为人类曾经几乎灭亡，如今全球人类都是少数幸存者的后代。这一事实迫使我们谦逊。实际上，我们能幸存到现在是个奇迹。

相比其他动物，人类的身体出人意料地脆弱。有其他哪些动物是赤身裸体，哭喊无助地来到这个世界，还容易成为任何捕食动物的猎物的？新生的羊羔几小时内就能行走，而人类婴儿要大约一年才能站立。其他动物有能帮助它们在特定环境中生存的感官、器官和本能反应，但是你并没有天生适应任何特定环境。然而，这个貌似弱点的特性最终也证明是优点，让你的足迹从大草原眼延伸到了北极、海底，甚至月球！这是绝无仅有的成就。

有些人甚至认为你应该超越地球，到宇宙中去繁衍生息。这本身是个不错的想法，至少能让你在有朝一日巨大的流星撞击地球的时候免于灭绝，否则就太遗憾了。实话说，我觉得现在就去其他世界寻求避难所有点早。首先，我们要尝试解决自己星球上的一些问题，因为不得不说你在地球上的存在导致了一些问题：全球变暖、滥伐森林、海洋塑料污染、电离辐射、生物多样性降低。这些都足够让人压抑了。有时候感觉你造成的坏处比好处更甚！

我经常遇到有人认为如果你不存在，地球会更好。亲爱的人类，我希望这么说不会冒犯到你，但是我觉得有义务告诉你，我们当中有人并不信任你，甚至鄙视你，或者因为认为你正在毁灭地球而讨厌你。另外急需说明的一点是，我并不是他们中的一员。我一直都不理解这种对人类的厌恶，因为这从根本上说是一种自我仇恨。

这种对人类的不信任来自哪里？进一步调查后，我发现沾染上这种观念的人都对人类有一种特别的认知，在我看来完全是错误的：他们将人类看作一个反自然的物种，并不真正属于浪漫、美丽、和谐的大自然。我认为这种幼稚的偏见无助于我们向前发展，我们应该尽快摒弃它。为了认识这种观点，我们需要从头开始。

地球形成于超过45亿年前。起初，它只不过是太空中一块孤独的石头。生物圈在超过10亿年后形成，接着过了超过20亿年进化出了第一种多细胞植物，又过了10亿年，在寒武纪大爆发期间，一种全新的生命形式——动物才在地球上出现。

第一批动物在大约5亿年前出现。我们不知道已经存在了约10亿年的植物对动物的出现作何感受。大家都知道，植物不喜欢被打扰，也不怎么动，只是静静地从阳光和土壤中汲取养分。我没法和植物对话，不知道它们怎么想，但是猜想它们因为不得不忍受周围的动物而感到忙乱不适也不无可能吧。它们甚至可能认为动物不道德，不仅是因为动物没有根，生活节奏难以理解地快，更是因为动物当时的行为闻所未闻，令人憎恶：吃植物。

考虑到所有这些，动物的出现对植物来说并不是什么有趣的事。进化从未停止，但是只有植物的地球虽然一切安好，但不免有点沉闷，至少不如有动物时精彩（地球上只有岩石，没有植物时更加沉闷，我就不在此描述了）。

我们接着讲回人类的角色。和动物在植物世界的出现一样，你的出现也造成了很多麻烦。记住，你当时刚刚出现，而动物存在的时间比你长2000倍，植物则长7000倍。但是，我这么说并不是为了让你变得谦逊，因为我觉得你很棒。

虽然你本质上也属于动物，但是你有很独到的地方。这和你的身体关系不大（我之前说过，人类的身体并不出众），和你与生俱来的使用技术的倾向关系更大。虽然其他勤劳的动物物种也改造周围的环境，比如河狸屋和白蚁丘，但是它们当当中没有谁如你改造得一般彻底。这里的“技术”是广义的，指对周围的世界有影响的所有人类思维方式，包括服装、工具，以及道路、城市、字母表、数字网络，甚至跨国企业和金融系统。

自出现以来，你一直建设技术系统，让自己从大自然的任性力量中解脱出来。这从你头上为你遮风挡雨的屋顶开始，一直到治疗致命疾病的现代化药物。你天生喜欢技术。但是，就像鱼不知道自己在水中游一样，你倾向于低估你的生活和技术之间的紧密联系，以及技术为你所做的一切。以平均寿命为例，你刚出现的时候，普通人一般不会活过30岁，部分原因是较高的婴儿死亡率，所以当时能活到繁衍后代就应该算是幸运了。从大自然母亲的角度来看，这再正常不过了。如果春天的时候你看到十几只小鸭子跟在两只鸭子后面，到夏末的时候可能只剩下两只，运气好的话三只，请不要感到惊讶。

技术是我们的一部分，就如同蜜蜂和鲜花进化到相互依存一样。蜜蜂采集花蜜的时候会帮助鲜花传播花粉，繁殖后代。人类依靠技术，技术也需要人类来传播发展。亲爱的人类，你在这方面实在是帮了技术大忙。现在地球上技术无处不在，形成了一个新的环境，正在改变地球上的所有生命。技术圈是一个在你出现后逐渐演变的交互技术生态系统，在现有生物圈之上发展。它对地球生命的影响难以低估，堪比或者甚至比5亿年前动物出现的影响更大。

技术圈是一个在你出现后逐渐演变的交互技术生态系统，在现有生物圈之上发展。它对地球生命的影响难以低估，堪比或者甚至比5亿年前动物出现的影响更大。

从进化的角度来看，所有这些都很正常。自然总是依靠现有的复杂层级：生物学依靠化学，认知依靠生物学，计算依靠认知。但是你认为，技术是例外的。我想不到另外一个物种的出现能引发一个全新的进化阶段，打破几十亿年来进化以DNA、基因和碳化合物为基础的藩篱。如同DNA从RNA演变而来一样，你的行为也让向新材料非基因式进化的跳跃成为了可能，比如硅片。虽然这些并非自觉行为，但是造成的影响并不比自觉行为小。你的出现根本上改变了地球的面貌，留下的影响几百万年后依然可以看到。这是你的所作所为，但是你似乎几乎没有意识到，更不用说有明确的态度。

现在，我明白了这远非一项简单的任务，即使仅仅因为人类不是单一思考的物种，而是由几十亿有自己的想法、需求和欲望的个人组成的多元混杂体。这些个人在生物学上并不具备进行大规模行星层级思考的能力。然而， 我觉得这似乎是当下最紧迫的问题。你正站在一个十字路口，所以我才给你写这封信。

关于未来，我看到两条可能的道路，沿着它们你可能与技术建立协同进化的关系：美梦道路和噩梦道路。我们先从噩梦道路讲起。每一个协同进化的关系，不论是蜜蜂和鲜花之间，还是人类和技术之间，都有演变为寄生关系的风险。相比共生，寄生缺乏相互性。水蛭、绦虫或者布谷鸟只索取，不会给宿主任何回馈。我们感到的与技术的紧张关系与这有关吗？虽然自古以来我们一直在使用技术，技术服务我们，延伸了我们的能力，但是人类现在处于沦落到为技术服务，变成工具而非主人，成为技术的宿主的危险境地中。制药领域就有一个例子。药物无疑是救人的技术，但是当制药公司开始尝试用各种统计平均值说服大家患有某种疾病，需要适当的药物，从而最大化自己的增长数字的时候，我们不禁要问它们是否真正在服务人类，还是只是满足行业和股东们的需求。

促进人性的技术与限制我们并剥夺我们天生潜力的技术之间的界限究竟在哪里？最令人恐惧的是人类最终沦为一个性器官，供一个更大的技术有机体繁衍传播之用。大自然中还有其他包裹在大生命体中的生命形式，比如我们的身体内完成各种有用任务的肠道菌群。我们很快会沦落为技术怪兽肚子里的微生物吗？到那时候，人类将不再是主人，而是工具。我不希望这样，因为我是人，我站在人类这边。

现在讲美梦道路。

梦想就是你每天早上醒来，感到作为人类不是一个终点，而是一个过程。技术不仅改变我们的环境，最终还改变我们。未来的改变为让你比以往更具人的特性。如果我们用技术放大我们作为人的最佳特质，并在我们的弱点上支持我们，会怎么样？

我们可以“人性”一词来描述技术，因为缺乏更好的词。人性的技术会以人类需求为出发点。它会利用我们的优势，而是不让我们变得多余；会扩展我们的感官，而不是退化；会与我们的直觉协调；会感到很自然。人性的技术不会只服务于个人，而是首先服务于整个人类。最后但是同样重要的是，它会实现我们人类关于自己的梦想。

那你梦想什么？像鸟儿一样飞翔？生活在月球上？像海豚一样有用？利用声呐沟通？与心爱的人心灵感应？性别和种族平衡？有移情作为第六感？一个会和你的家庭一起长大的房子？活得更长？你甚至可能永生。

听着，人类：你曾经是一个无足轻重的物种，但是你的幼年时代已经结束了。得益于发明创造能力，你脱离了大草原的泥团，成为了改变地球面貌的进化催化剂。这一过程尚未完成。你是你成长所在的生物圈和你出现后形成的技术圈之间的纽带。你的行为不仅影响你自己的未来，还影响整个地球以及地球上生活的所有其他物种。这份责任不轻。

如果你认为你不是这块料，那当初就不应该从洞穴里走出来。但是，这不是你的风格。你从出生以来便喜欢技术。回归大自然的欲望可以理解，虽然并不可能。这份欲望不只是面对未知的怯懦，更会否认人性。我们无法想象未来的人类不思考技术未来的样子。你必须向前走，虽然你现在才刚起步。你还是一个少年，但是时候长大了。技术是人类的自画像。它是人类创造力在物质世界的具体化。让我们把它做成一件我们能为之自豪的艺术品。让我们用技术构建一个更自然的世界，绘制出一幅适合人类及所有其他物种、地球和整个宇宙的未来发展路线图。

虽然自古以来我们一直在使用技术，技术服务我们，延伸了我们的能力，但是人类现在处于沦落到为技术服务，变成工具而非主人，成为技术的宿主的危险境地中。

最后，我想要你做一些事情。我希望你请地球上和其他地方的所有人，活着的和尚未出生的，就你生活当中出现的每一个技术改变问一个简单的问题：这增强了我的人性吗？

答案通常不会非黑即白，非是则否。更多时候，答案会是60%是，40%否。你有时候会不同意其他人，不得不经过一番争论才能达成一致。但是，这很好。如果我们所有人都一致地选择增强人性的技术，我知道你会很好。怎么样个好法？我们拭目以待。没有人知道一百万年后人类会是什么样子，或者是否还有人类。如过有，我是否能认出他们。我们会接受植入吗？重编我们的DNA？将我们的大脑扩大一倍？通过心灵感应沟通？长出翅膀？我不知道，也没法知道。但是，我希望一百万年后，人性依然存在。因为只要有人性，就会有人类。

从我谦逊、不完美的人性核心，我祝你快乐，有爱，走上一段漫长而激动人心的旅程。

期望你会孕育出数万亿更多人。

祝好

Koert van Mensvoort

（来源：Next Nature Networ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