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eter+Walsh

尽管没有血缘关系，但被布里特一家收养的克里斯·詹金斯从初中开始就成了内特·布里特最好的朋友。亲密无间的两人喜欢在小事上竞争，比如谁能先从门口跑到汽车。到了晚上，他们又会躺在卧室里互相倾诉彼此的梦想。

去年夏天，当内特回到位于马里兰州郊区的家里时，他看了一眼克里斯的卧室，随后停下了脚步。卧室已经被重新装修了，里面挂满了冠军旗帜和海报，还有无数克里斯绝杀的照片。那个绝杀，不仅让克里斯成为全美名人，帮助维拉诺瓦夺得NCAA冠军，也一举击碎了内特和北卡的冠军梦。

“我知道内特非常难过。”老内特·布里特说，他和妻子梅洛蒂一起在2007年正式收养了詹金斯，“你知道，每个人都想跟赢家聊天，想祝贺他。对内特来说就是另一回事了，他为克里斯高兴，但他还是伤心，他都没进克里斯的房间。”

克里斯决赛那天坐在北卡板凳席后的第一排，维拉诺瓦今年在第二轮输给了威斯康辛，克里斯便成了北卡和内特的拥趸。四强赛一周的比赛，他一直在菲尼克斯陪伴兄弟。看着内特像去年的自己一样举起奖杯，爬上梯子剪下篮网，克里斯脸上全是抑制不住的笑容。

“我们赢时我都没哭，”克里斯说，“但这次我哭了。”

贾斯汀·杰克逊在左脚的球鞋上写上了“gods”，在右脚上写上了“will”，仿佛北卡赢下冠军是上帝的意愿。而真正为北卡带来这一切的是一个后卫的信念，乔尔·贝里二世，四强赛MOP。决赛前，主教练罗伊·威廉姆斯和贝里握手时说，“用你的腿。”他不希望贝里过多地考虑脚踝，事实上，在北卡71比65苦战险胜冈萨加成为冠军的比赛里，被脚踝疼痛影响到手感的贝里完全是靠意志坚持了整场。

罗伊表示，决赛开始没多久，他就意识到这会是一场苦战。“大部分时候，如果开始时丑陋，整场比赛就会打得很丑陋。”

比赛中，北卡和冈萨加的进攻都算不上流畅，频繁响起的哨声更打乱了本就不好的比赛节奏。冈萨加的普莱兹梅克·卡诺维奇说，这场比赛留给他最深印象的就是“我有很多上篮没进。”最终，北卡依靠乔尔的22分6助攻又一次成为了NCAA之王。

去年被维拉诺瓦绝杀自然让北卡球员伤心至极，但让贝里，贾斯汀·杰克逊和西奥·平森更具动力的原因还是2015年亲眼目睹死敌杜克夺冠。2015年杜克的夺冠阵容中包括贾利尔·奥卡福，贾斯蒂斯·温斯洛和泰尔斯·琼斯。杰克逊和温斯洛中学时曾一起在休斯敦打过 AAU联赛，两人的关系很不错。但杰克逊的妈妈莎伦说，“我相信他心里还是恨杜克夺冠的。”

罗伊对此则说得更直白，“他们嫉妒杜克那些人大一就能夺冠，他们非常生气，我看得出来。他们知道自己能做什么，我觉得这给了他们更多动力。”

相比一年前，平森练出了更好技术，贝里变得更加专注，杰克逊把自己的顺位一路提高到了首轮，甚至还有冲击乐透的可能。最重要的是，他们组成了“最北卡”的冠军班底：平森，伊赛亚·希克斯和肯尼迪·米克斯是北卡罗莱纳州人，贝里和杰克逊从小就是北卡球迷。

包括北卡在内，近些年不少大学陷入了所谓“学术丑闻”。从201 1年开始，数百名学生运动员在根本不存在的课程上拿到了学分。相关调查还在继续，但北卡没有一个现役球员卷入丑闻。

过去两个赛季，北卡积累了越来越多的胜利。他们在2016-17赛季常规赛打出了27胜7负，直接成为赛区一号种子。

罗伊是个极为迷信的人，夺冠前一周有记者问，如果夺冠谁会负责剪掉篮网。因为害怕乌鸦嘴带来霉运，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常规赛期间，当北卡球员松懈下来时，罗伊会提出“你们最快乐是什么时候”这样的问题。球员们通常回答，“上赛季打进四强赛。”这时罗伊会让他们竭尽全力，再次享受那样的快乐。有时候他还会提起和维拉诺瓦的比赛，这都是罗伊提醒球员们不要放松的巧妙方式。

“疯狂三月”最大的特点，最大的魅力就是结果的不确定性。作为一号种子，卫冕冠军维拉诺瓦在“疯狂三月”开始的第一个周六就被八号种子威斯康辛击败。维拉诺瓦被淘汰后的第二天，北卡在与阿肯色的比赛中，在比赛还剩三分钟时以60比65落后。还剩2分47秒时，助理教练胡伯特·戴维斯提醒球员们在训练中的“86比80練习”（比赛还剩三分钟，比分86比80，首发可能领先可能落后的一种训练），他告诉球员：“我们每天都在做这个练习！”最终，北卡以一波12比0结束了和威斯康辛的战斗。进入甜蜜16强后，他们轻松战胜巴特勒，但乔尔在之后与肯塔基的比赛中扭伤了脚踝。在这场考验球员毅力与拼劲的比赛中，北卡球员坚持了下来。比赛还剩7.2秒时，肯塔基的马利克·蒙克用一记三分将比分追为73平。北卡球员知道罗伊不会这时叫暂停，当年迈克尔·乔丹的恩师迪恩·史密斯也是如此。他们的理念是：抓住混乱的机会。所以，平森接到底线传球后直接突破前场，在吸引双人包夹后，把球传给了卢克·梅，梅的父亲曾经是北卡橄榄球队的四分卫。2009年12月，梅跟着父母前往底特律，目睹了北卡的夺冠。他曾经说，那是“人生难得的经历。”

接到平森的传球后，梅命中了命运般的一球，帮助北卡进入四强赛。第二天早上八点，梅像往常一样走进了管理会计学的课堂，这一次，他赢得了全场起立鼓掌。

罗伊并不在意流行的高阶数据，不喜欢三分球的他很少画出第一选择是三分的战术。但罗伊重视速度，重视篮板。“几乎我设计的每个战术都是为了上篮。”罗伊说。

北卡也正是靠这些在半决赛中战胜了俄勒冈。

比赛还剩5.8秒时，北卡77比76领先，米克斯连续投丢两个罚球。绝大多数教练这时会叫暂停，强调防守而不要求进攻篮板，但威廉姆斯却反其道而行之。“我这辈子都不会那么做，绝不会。篮板是比赛的重要一部分。”罗伊一直这样对球员说，“需要考虑罚球的只有罚球的人。”

平森抢下了进攻篮板，但1.8秒后，乔尔又投丢了两个罚球。不过，米克斯又抢下了前场篮板，这最终确保了比赛胜利。

打进决赛后，有人问罗伊，“你会向球员提起和维拉诺瓦的那场比赛吗？”

“我们当然会。”罗伊笑着回答，“因为每次你们都会提到这个问题。”

无论外界将今年视作救赎之旅也好，复仇之路也罢，对北卡球员而言，他们其实早就走出了被绝杀的阴影。当决赛进行到最关键时刻，去年没能封盖克里斯绝杀的希克斯在罚球线接到了队友传球。他朝篮筐右侧运了两下球，迎着冈萨加乔纳森·威廉姆斯的防守，在比赛还剩26秒时命中打板中投，帮助北卡取得68比65的领先。

让北卡彻底锁定胜利的是贾斯汀的劈扣，给他传球的正是乔尔。“把球传给贾斯汀后，我几乎立刻就要哭出来了，”乔尔说，“肯尼迪后来抢断了，我被对方犯规。裁判走过来对我说，‘教练想知道你想不想暂停。罗伊一定知道，我就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复仇与救赎，这是两个已经变成陈词滥调的情节，甚至罗伊都不太相信这种说法了。但只有亲身经历的人，才知道其中的甜蜜。

“这是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这就是我们努力的目标。”乔尔说，“至于我们经历过的那些高低起伏？一切都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