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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谭恩美《喜福会》的象征手法

2017-03-09康晓程

湖北第二师范学院学报 2017年6期
关键词:福会喜福会引子

康晓程

(陕西师范大学 文学院,西安 710000)

论谭恩美《喜福会》的象征手法

康晓程

(陕西师范大学 文学院,西安 710000)

海外华裔女作家谭恩美的《喜福会》的创作背景是美国文化环境中的关于中国文化的书写,其中尤其突出了女性在传统文化与美国文化的碰撞冲突中的生存体验和经历。《喜福会》的故事叙述跨越了广阔的时空环境,从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的中国到20世纪的美国,交织于两种文化的两代人的故事。作者运用象征手法结构全篇,使小说充满了隐喻和暗示,使读者回味无穷。学术界对于这方面的研究还比较少,本文试从这个角度研究该文本。

叙事模式; 引子; 麻将与中国食物

谭恩美在当代海外华裔女作家中是最负盛名的一位。她的小说讲述了海外华人作为少数族裔在美国的生存方式和面临的文化冲突。《喜福会》是最具代表性的。作品通过两代华裔女性,即作为移民的中国母亲和在美国出生的女儿,她们的经历、体验、对话、代沟,把传统与现实、中国与美国文化在华裔身上的继承和冲突、移民的理想与现实处境的矛盾多角度地展示出来。作者通过象征的手法讲述了关于四对母女、两代人和两种文化的故事。母亲与女儿的故事模式、作为引子的神化传说故事以及中国的麻将和中国菜都成为富有象征意义的物品。使故事在回忆和真实、历史和现实之间自由衔接,富有艺术魅力。

一、母亲与女儿的叙述模式

《喜福会》的故事在四对母女之间展开,两代人之间的代沟、文化冲突分别表现在四对母女身上。第一部分讲述母亲在大陆的故事,分别是吴素云的故事、许安梅的故事、龚琳达的故事、映映圣克莱尔的故事。第二部分是美国女儿的故事,分别是薇弗莱龚的故事、丽娜圣克莱尔的故事、许露丝的故事、吴精美的故事。第三部分是美国女儿和美国女婿的故事,最后一部分是女儿们和母亲们的故事。“母亲的经历——女儿的经历——女儿的生活——母亲的生活——母亲与女儿和解”成为整个故事的叙事线索。全书以女儿吴精美的故事开头,也以其结束,是全书的主线。四对母女的故事在四个部分里各有侧重,互为补充对照,形成一种网状结构。

一方面,母亲和女儿之间的代沟象征着两种文化之间的矛盾。女儿出生在美国,接受了正统的西方教育,善于用英语表达自己的感受。女儿们关于中国的故事是从母亲那里听来的,往往认为那些故事是不真实的。母亲在大陆经历了太多的苦难,她们怀揣着美丽的梦想来到美国,在异质文化中忍受压力和矛盾,把全部的希望寄托在女儿身上。吴精美的母亲在饭后叫她做许多智力、记忆力测试题,希望发掘她的潜能,失望之后又请钢琴老师教授她弹琴;薇弗莱的母亲以女儿出色的下棋能力为荣,经常炫耀女儿又赢得了比赛,遭到女儿的不满;母亲们望女成凤,她们相信“在美国,任何梦想都能成为事实”[1]123。母亲们的希望却给女儿们带来了压力,女儿们不断的叛逆,又增加了母女间的隔膜。正如女儿吴精美意识到“我们母女俩其实从来没有真正互相了解过,我们只是以自己的理解来彼此揣摩对方的意思;而且往往来自母亲的讯息以减法的形式入我耳,而来自我的讯息则是以加法的形式传入母亲耳中”[1]25。母女间的隔膜也正是两种文化间冲突的表现。

另一方面,女儿与母亲的继承关系象征着传统文化在新一代华裔身上的传承和改变,也象征着华裔女儿与传统文化割不断的血脉相连。移民母亲一直希望能造就自己的女儿能适应美国的环境,同时保留中国的气质,结果却失望地发现这两样东西根本是水火不相容的,不能融为一体。美国女儿们对美国环境适应得很快,说流利的英语,喝咖啡,但教给她们中国气质却十分困难,比如如何服从父母的话,但女儿们似乎天然的遗传了母亲身上东方女性的谦虚、温顺,这使她们在纯粹的美国式的婚姻生活中感到困惑和迷惘,甚至导致婚姻的失败。尽管女儿对母亲显示出来的中国传统难以接受,但是她们天然地与自己的母亲相联系,母亲在家庭里给予她们的中国文化的影响是去除不掉的。母亲与女儿像台阶一样一级挨着一级,正象征着海外游子与中国文化血脉相连,不管她们的言行举止跟主流社会多么的接近,她们的眼睛和肤色就决定了她们在这一社会所处的边缘地位。她们接受的美国文化是“后天”的,而中国的传统文化与她们有着母亲般的天然联系。

二、引子

如前所述《喜福会》一共分为四部分,每一部分由一个引子和四个故事组成。第一部分的引子是“千里鹅毛一片心”,第二部分的引子是“二十六扇凶门”,第三部分的引子是“美国游戏规则”,最后一部分是“西天王母”。这四个引子具有丰富的象征意义。第一个引子“千里鹅毛”,故事讲述了一个老太太多年前在上海花大价钱买了一只天鹅,后来老太太带着天鹅,满怀希望地漂洋过海到了美国,然而她一到美国,移民局就强令她与天鹅分手了,唯一留下的是一根天鹅羽毛。后来年老的母亲一直想把这根羽毛的故事告诉女儿们,她一直期待有一天可以将这个故事用流利的英语讲给自己听不懂中文的女儿。这个带着天鹅的老太太正象征着满怀梦想的移民母亲,丢失的天鹅暗示了母亲们把女儿培养成一只高贵天鹅的梦想的破灭,同时也象征着母亲们丢失了在中国珍贵的一切,包括家人、家园、甚至孩子。最后的一片鹅毛象征着母亲身上关于中国的故事,就是母亲想告诉女儿的故事。

第二部分的引子“二十六扇凶门”,母亲根据《二十六扇凶门》这本命书告诫女儿不要沿着墙角骑自行车,否则会摔倒。而女儿则反问“你怎么知道我会摔下来”,女儿倔强地沿着墙角骑车,结果连人带车摔下来。其实《二十六扇凶门》是母亲掌握的中国文化,象征着母亲希望传递给女儿中国的处事原则。而女儿反问母亲,是对母亲那一套处事原则的怀疑和不解。最后女儿不顾母亲的告诫,执意沿着墙角骑自行车,象征着女儿对母亲那代人的价值观、世界观的叛逆,也是在美国环境中长大的女儿对中国传统文化的疏远。

第三部分的引子是“美国游戏规则”,移民母亲根据中国的风水观认为镜子正对着床会把女儿的新婚喜气都冲掉,而在女儿看来,这些是母亲的老生常谈,她早就受够了。这个引子故事象征着母女两代人在中国式思维和美国式思维中的碰撞。女儿认为自己成年了,可以对自己负责,而中国式的母亲仍然关心女儿的恋爱、结婚、离婚。母亲映映·圣克莱尔在发现女儿婚姻面临危机时,劝她再努力一次;母亲龚琳达批评女儿薇弗莱·龚的新男友送的皮草是便宜货,在女儿带男友来家吃饭时吐槽里奇脸上的雀斑太多,导致女儿一夜难眠;母亲许安梅认为女儿在离婚这件事上应该找她倾诉,而不是去咨询心理医生。在美国游戏规则里,母亲与女儿是那样格格不入。

在最后一部分,引子“西天王母”,外婆说“为了学会保护自己,我丢失了那曾有的天真,然后,我又教会我女儿,喏,就是你妈,也这样做了。”[1]211表明女儿对母亲的处事方法的继承,也象征着女儿最终对中国传统文化的继承。

三、麻将和中国菜

麻将是具有中国特色的娱乐项目,《喜福会》的故事一开始就讲到了喜福会上打麻将,而且女儿吴精美也是从代替母亲打麻将开始去真正了解母亲的。因为喜福会这个名字,吴精美回忆了母亲在中国的第一次婚姻。母亲在桂林躲避战乱时,和另外三个女人发起了喜福会,她们在打麻将中暂时忘记战乱的苦痛,寻求片刻的慰藉,一周一次的聚会寄托着希望和快乐,所以起名为喜福会。在美国母亲吴素云结识了许家、圣克莱尔家、龚家,共同的移民经历把她们联系起来,母亲提议发起喜福会。在聚会上,打麻将仍然是母亲们的娱乐项目,还有每家轮流做东做中国菜。

女儿吴精美在母亲去世后代替母亲来参加喜福会,在麻将桌上接替母亲的位子:

没有任何人指点我哪只位子是妈妈的,甚至在其他三人还未就座前,我就有种感觉,那靠着门口的位子,一定是我妈妈的。那位子在桌子的东首。妈妈曾经告诉过我,万物起于东方:日从东方起,风从东方来。[1]

在麻将桌上,女儿凭感觉找准了母亲的位子,并且自然想起母亲在去世前说过的话,象征着女儿与母亲认同的开始,也象征着美国女儿对中国传统文化认同的开始。所以故事的最后一部分,女儿吴精美为了完全了解母亲,决定亲自去中国看看,实现了从对地域中国的理解到对情感中国的向往的转变,所以女儿们的中国血液真正沸腾了。

中国菜,在喜福会上的馄饨、春卷不仅满足味蕾,更是母亲们能力的展示,也是中国文化的传承。在中国,厨房是一个女人展示她智慧和才能的位置,母亲龚琳达在中国因为能做一桌好菜而赢得婆婆的欢心;在美国女儿薇弗莱·龚想让男友夸赞母亲的厨艺来获得母亲的欢心。中国菜凝聚着母亲的智慧,也是中国母亲表达爱的主要方式,她们不会用拥抱、亲吻的方式表达对孩子的爱,正如一位美国女儿所说“中国母亲表示她们的爱,往往不在乎关心他们想些什么,他们的困惑,他们的不安,却更关心他们的吃,不断塞给孩子们春卷、八宝饭——却很少问他们在想些什么”[1]。母亲用美味的中国菜促进孩子茁壮成长,也象征着中国传统文化对子孙后代的滋养。

四、结语

“象征可以是作品中的人物、物件、地点或事件等等,不一而足。而这些构成作品象征的因素可以引发读者的联想,形成文本的意义链。”[2]204在《喜福会》中,母女叙述模式、引子、食品、各种特殊时刻的家庭传统等等,尤其是中国麻将,均构成了丰富文本的象征符号。这些象征有效地表达了处在两种文化冲突中的人物体验和心理,最终文化的认同是必然的但也是曲折的,使人想到整个人类的命运也是不断地适应和改变,令人回味隽永。

[1]谭恩美.喜福会[M].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10:20,25,125,211,282.

[2]肖薇.异质文化语境下的女性书写[M].成都:四川出版集团,2005:204.

[3]淡江大学中国文学系主编.中国女性书写[M].台北:台湾学生书局,1999.

[4]刘成纪.欲望的倾向:叙事中的女性及其文化[M].郑州:河南人民出版社,1991.

[5]公仲.世界华文文学概要[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0.

责任编辑:陈君丹

On Symbolism of theJoyLuckClubby Amy Tan

KANG Xiao-cheng

(Literary Theory Department, Shaanxi Normal University, Xi’an 710119, China)

TheJoyLuckClub, by overseas Chinese female writer Amy Tan, is a depiction of Chinese culture against the background of American cultural which highlights the experience of women living in the collision of traditional Chinese culture and American culture. TheJoyLuckClubstretches from the semi-colonial, semi-feudal China to the twenty-century America, and talks about the story of two generations in two cultures. The novel is filled with metaphors and hints with symbolism leaving unlimited imagination to readers. The paper carries out analysis from the aforementioned angle, because of the lack of related research.

narrative mode; introduction; mahjong and Chinese food

2017-04-20

康晓程(1992-),女,山西朔州人,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文艺学。

I712.074

:A

:1674-344X(2017)6-002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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