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圣鹏，代琼花

(华中师范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武汉 430079)

关于共产主义社会的几种错误认识与当代发展困境

戴圣鹏，代琼花

(华中师范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武汉 430079)

在马克思的历史观与科学社会主义理论的视野中，“共产主义对我们来说不是应当确立的状况，不是现实应当与之相适应的理想。我们所称为共产主义的是那种消灭现存状况的现实的运动。这个运动的条件是由现有的前提产生的”。在马克思恩格斯所生活的时代，共产主义的产生有其现实的基础与历史条件，共产主义社会是马克思恩格斯根据社会历史发展规律和剩余价值规律所做出的科学判断，其不仅具有历史发展的必然性，还具有现实性。任何把共产主义社会看作非现实的，看作乌托邦的思想或理论，都是非马克思主义的思想。当无产阶级作为一股政治力量登上世界历史大舞台时，共产主义就不仅仅是一种科学理论，还是无产阶级的历史使命，也是无产阶级的实践任务，而当第一个无产阶级政权建立之后，共产主义更是作为现实的运动正在实践着。虽然自东欧剧变与苏联解体以来，共产主义运动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挫折与困难，但这并不能否定共产主义社会的到来具有历史的必然性与现实性。

共产主义社会；唯物主义历史观；科学社会主义；错误认识与发展困境；必然性与现实性

近年来，无论在坊间，还是在学术界，无论是一般的民众，还是一些研究者，在对共产主义社会的认识上，存在着误区或曲解，有的否定共产主义社会的历史必然性与现实性，有的把共产主义社会看作马克思恩格斯臆构的乌托邦社会。梳理这些错误的思想与观点，大概有以下几种错误认识。

一、把共产主义社会看作马克思恩格斯的主观猜测

在少数研究者看来，共产主义社会作为人类未来的社会发展形态，并不是建立在社会历史发展客观规律的基础之上的。对于这些人来说，共产主义社会并不是马克思恩格斯所做出的科学预测与科学判断，而是马克思恩格斯的主观臆构与猜测。当社会主义革命在一些国家取得胜利并建立了无产阶级政权之后，马克思恩格斯的猜测或预测才被证明了。但随着社会主义阵营的减少，特别是东欧剧变与苏联解体的出现，马克思恩格斯这一被历史验证了的观点，在这些人看来又具有历史的不确定性。他们承认了共产主义社会具有现实性，并且是实践过与正在实践的运动，但同时又否定了马克思恩格斯对共产主义社会所做的科学预测与判断。事实上，这种否定是一种错误的思想认识。

共产主义社会之所以不是马克思恩格斯的主观猜测，其原因有二。其一，共产主义社会是人类社会历史发展的必然。纵观人类发展的历史，人类社会经历了由低级阶段向高级阶段不断演进的历史过程。这是被历史所验证了的。人类社会以及其活动的历史是不断地发展与进步的，这是不可逆的，也是不以个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其二，人类社会演进到资本主义社会，并不是人类社会发展的最高阶段与终点，资本主义社会有其内在的矛盾，这个矛盾在资本主义框架下无法得到根本解决，随着资本主义社会内在矛盾的激化，它必然会把资本主义社会推向灭亡，就像封建社会最终灭亡一样。正如马克思恩格斯在《共产党宣言》1882年俄文版序言中所指出的那样：“现代资产阶级所有制必然灭亡”[1]379，也即向世人宣告建立在现代资产阶级所有制基础上的资本主义制度必然会灭亡。资本主义社会走向灭亡之后，人类社会的发展步伐并不会停止，它必然会演进到一个新的发展阶段，这个更高的、更为发达的阶段在马克思恩格斯的认识中就是共产主义社会。共产主义社会，它是马克思恩格斯根据社会历史发展的客观规律和资本主义社会必然会灭亡的历史趋势所做出的科学预测与判断，它并不是马克思恩格斯的主观猜测，更不是他们对历史发展趋势所做的一种毫无根据的预判。

把共产主义社会看作马克思恩格斯的主观猜测的思想，虽然没有否定共产主义社会具有历史发展的必然性与现实性，但它否定了马克思恩格斯对科学社会主义理论、实践和对共产主义运动所做出的历史贡献。这是一种不尊重历史事实，忽视马克思恩格斯对无产阶级革命事业的巨大贡献的错误思想。

二、否定共产主义社会具有现实性

共产主义社会有没有现实性，是不是一种现实的运动，在一些研究者眼里，是值得怀疑、有待商榷的问题，这些人甚至提出了与马克思恩格斯相反的观点与言论，认为马克思恩格斯的共产主义社会在当代是没有现实性的。

在马克思主义历史观与科学社会主义理论中，共产主义社会虽是人类未来的社会发展形态，但这并不意味共产主义社会在当代就没有现实性、在当代我们就不能为共产主义社会奋斗终生。“共产主义对我们来说不是应当确立的状况，不是现实应当与之相适应的理想。我们所称为共产主义的是那种消灭现存状况的现实的运动。这个运动的条件是由现有的前提产生的。”[1]166在人类思想史上，当共产主义作为一种社会思潮存在的时候，就有其历史的必然性。当无产阶级作为一股政治力量登上社会历史大舞台的时候，共产主义就在社会实践中展现了其现实性与合理性。无产阶级必将成为共产主义的缔造者，成为实现共产主义的现实力量。判断一种理论有没有现实性，不是看这种理论在逻辑论证上有多么科学，而是要看这种理论有没有被人民群众所了解与掌握，有没有自觉实现它的主体。共产主义社会作为人类社会未来的发展形态，它的现实性来自于有其得以实现的现实主体，这个主体就是无产阶级，就是共产党人。仅从这一点来讲，任何否定共产主义社会不具有现实性的观点都是错误的，都是一种不尊重历史客观事实的主观判断，也是对马克思恩格斯科学社会主义理论的一种否定。

否定共产主义社会具有现实性，必然会否定社会主义社会具有现实性。社会主义社会与共产主义社会是不可分割的，社会主义社会是“是经过长久阵痛刚刚从资本主义社会产生出来的共产主义社会第一阶段”[2]364，或者说是共产主义社会低级阶段。中国的社会主义实践，时时刻刻向世人表明，社会主义作为一股新力量具有无比强大的生命力与现实性。但在现实生活中，仍有些人对共产主义的理解是一知半解的，在这些人的头脑中，共产主义社会就是一个“社会生产力高度发达，物质财富充分涌流”的社会，就是一个实行“各尽所能，按需分配”的社会。这种把对共产主义社会高级阶段的认识看作对整个共产主义社会的认识的思维与观点，显然已成了当前一些人对共产主义社会的一般性认识，甚至是习惯性思维。当他们谈及共产主义社会时，就习惯性地把共产主义社会等同于社会生产力高度发达的社会，等同于物质财富充分涌流的社会，等同于实行“各尽所能，按需分配”的社会。其实，这种对共产主义社会的理解，只是理解了共产主义社会的一半，而另一半就成为人们认识的盲区了，甚至被一些人刻意隐瞒，这另一半就是共产主义作为一种更高的社会发展形态，不仅有“共产主义社会高级阶段”[2]364，还有其第一阶段或低级阶段，即社会主义社会阶段。但在当前一些人的一般性认识中，共产主义社会高级阶段成了整个共产主义运动史或共产主义社会的表征，而作为共产主义一部分或一个重要发展阶段的社会主义社会，却被人为地从共产主义社会中切割出来，看成一个与共产主义社会不相干的社会发展阶段，看成一个非共产主义社会阶段。显然，这种认识是非马克思主义的。共产主义运动史，以及马克思主义历史观告诉我们，社会主义革命与实践是共产主义运动不可分割的重要组成部分，社会主义社会是共产主义社会的重要构成部分。社会主义革命与实践不仅证明了社会主义的现实性与合理性，也同时证明了共产主义社会的现实性与合理性，证明了共产主义社会正在进行与实现。这是任何人都无法否认的历史事实，也是当前共产党人，以及其领导的广大无产阶级正在进行的伟大实践。

三、把共产主义社会看作乌托邦

共产主义社会不是乌托邦，这是一个不言而喻的问题。但就这样一个在马克思恩格斯的思维理路与理论逻辑上已经被科学解答的问题，还是被一些人当作新话题来谈论。在这些人的错误思想中，马克思的共产主义社会，与莫尔等人的乌托邦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只是表述形式或者使用的概念不同，都是把人类社会的未来寄托在想象的美好社会里，寄托在一个虚无缥缈的幻境中。恩格斯在《社会主义从空想到科学的发展》一文中就明确地指出，乌托邦或空想社会主义存在的历史条件，或者说空想社会主义思潮兴盛的历史条件，是“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以及随之而来的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之间的对立还没有得到充分发展”[2]780。乌托邦或空想社会主义，作为一种不成熟的理论，“是同不成熟的资本主义生产状况、不成熟的阶级状况相适应的”[2]780。因此，在乌托邦或空想社会主义盛行的时代，“解决社会问题的办法还隐藏在不发达的经济关系中，所以只能从头脑中产生出来”[2]780-781。这种由头脑所发明的社会制度，“是一开始就注定要成为空想的，它越是制定得详尽周密，就越是要陷入纯粹的幻想”[2]781。“这种对未来社会的幻想的描绘，在无产阶级还很不发展，因而对本身的地位的认识还基于幻想的时候，是同无产阶级对社会普遍改造的最初的本能的渴望相适应的。”[1]432但马克思恩格斯的共产主义或科学社会主义理论并不是建立在这样的社会历史条件上。

在马克思恩格斯所生活的历史时代，资本主义已经获得了巨大的发展，资本主义社会两大阶级的对立，即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的对立也日益尖锐起来，并越来越公开化，因此，在那个时代，“社会主义现在已经不再被看作某个天才头脑的偶然发现，而被看作两个历史地产生的阶级即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之间斗争的必然产物”。换句话讲，就是在马克思恩格斯所生活的时代，共产主义社会或社会主义社会已经具有了历史的必然性，已经是一种现实的运动了。由于马克思的两大发现——“唯物主义历史观和通过剩余价值规律揭开资本主义生产的秘密”，“社会主义变成了科学”[2]797。实现无产阶级自身解放的事业，实现全人类解放的事业，“是现代无产阶级的历史使命”[2]671。“深入考察这一事业的历史条件以及这一事业的性质本身，从而使负有使命完成这一事业的今天受压迫的阶级认识到自己的行动的条件和性质，这就是无产阶级运动的理论表现即科学社会主义的任务。”[2]671

把共产主义社会看作乌托邦，不仅在理论上是非常有害的，在现实上更贻害无穷。众所周知，共产主义是共产党人的坚定信仰，如果实践的唯物主义者、共产主义者和共产党人信仰的是乌托邦，那么必然会影响到共产党人的历史合法性的问题。因为任何一个现实的政党，特别是执政党，如果其信仰的是一个乌托邦社会，那她就不具有历史的合法性与正当性。如果共产党人失去了其历史的合法性与正当性，也必然失去其执政的合法性与正当性。西方的反马克思主义者以及反共产主义者，就是把共产主义社会视为人类社会的乌托邦来否定马克思主义的科学性，从而否定共产党人存在的合理性与合法性。

四、共产主义社会发展的当代困境

近些年来，一些人对于共产主义信念的动摇、对于共产主义社会的错误认识，以及这些错误认识的蔓延，从另一个角度折射出了当代共产主义社会发展所面临的困境。共产主义社会从空想到科学，再从科学到共产党人的实践，已经经历了近500年的历史，在这个漫长的思想发展史以及100年的社会主义实践中，马克思恩格斯对共产主义理论做出了巨大的历史贡献。在马克思的历史观中，共产主义社会是人类社会在资本主义社会消亡之后的一个更高级的、更发达的人类社会发展形态。当无产阶级作为一股政治力量登上社会历史大舞台的时候，历史不仅宣告了资本主义的掘墓人的诞生，同时也告诉人们，共产主义社会不再是一种空想，而是一种有着现实主体——无产阶级的现实运动，也即无产阶级特别是作为无产阶级的先锋队的共产主义者不断使现存的世界革命化的活动。这个活动随着无产阶级的诞生，随着实践的唯物主义者即共产主义者的出现，已经从一种科学的理论变成了一种历史的运动和现实的运动。当无产阶级作为一股政治力量出现的时候，共产主义社会就不再停留在理论的层面，而是进入到实践的层面，并在无产阶级不断革命的实践活动中，越来越具有现实性。共产主义社会不是离我们更远了，而是离我们更近了。

资本主义社会必然会灭亡，共产主义社会必然会实现，这不仅是历史演进的必然趋势，也是无产阶级诞生的历史使命。无产阶级是实现共产主义社会的主体，是推动社会历史不断发展的进步力量。当俄国十月革命的炮声响遍全球的时刻，当第一个无产阶级政权诞生的时刻，共产主义社会作为未来的社会形态，有了现实的基础，并开启了实践的伟大历程。无产阶级政权的出现，以及社会主义国家的诞生，使共产主义社会从科学的理论变成了当下的现实运动。共产主义运动与社会主义革命雨后春笋般地获得了快速发展，并建立了可以与帝国主义相抗衡的新力量，日益影响着整个世界以及现实中的人们。自俄国十月革命胜利到20世纪70年代，共产主义获得了快速的传播与发展。但东欧剧变与苏联解体，给共产主义社会的发展带来了致命一击。世界共产主义运动停止了其快速发展的步伐，共产主义社会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发展困境与时代冲击。在这样的历史背景下，人们开始质疑共产主义社会的科学性，更有人直接否定它存在的现实性与合法性。一些人不再坚信共产主义社会有实现的那一天，有些年轻人对其很陌生。在共产主义社会发展面临困境时，各种对共产主义社会的诬蔑与错误的认识也随之而来，共产主义社会是一种没有现实性的理想，这种错误观念甚至被一些研究者在理论加以阐明。由此可见，共产主义社会不仅仅遭遇了苏联等社会主义国家实践的失败，还面临着一些所谓的“马克思主义理论者”以及一些非马克思主义者从理论上对其围剿与屠杀。在这种实践与理论的双重困境中，共产主义社会如何实现其自身的发展，如何摆脱发展的困境，是共产主义发展五百年来所面临重大的问题。

共产主义社会的发展困境源自共产主义社会的实践本身。马克思恩格斯在《共产党宣言》中的最后一段话告诫我们，共产主义运动及其发展，离不开全世界的无产者，只有全世界的无产者联合起来抗衡资产阶级并推翻由资产阶级所统治的资本主义社会，共产主义运动才能蓬勃发展和取得最终的胜利。但全世界的无产者如何才能联合起来，这是当前共产主义运动所面临的时代问题。在当今世界，雇佣工人的数量已远远超过了马克思恩格斯所生活的时代，但是雇佣工人数量的增加，以及社会财富日益集中在少数人手里的这样一个客观事实，并没有带来全世界共产主义运动的蓬勃发展，反而使共产主义运动面临着更为严峻的形势与前所未有的挑战。其原因固然复杂，但一个不可否认的历史事实就是，当今世界共产主义运动的低迷，与全世界的雇佣工人没有从自发的阶级上升到自觉的阶级是有关联的。如果全世界绝大多数的雇佣工人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无产阶级身份，没有意识到自身所肩负的历史使命，没有使现存世界革命化的使命感，世界无产阶级事业和共产主义运动就不能兴盛起来。雇佣工人是无产阶级的群众基础，但如果世界大多数的雇佣工人没有把自己与无产阶级联系起来，没有把共产党人当作自己的利益代言人，那么，无产阶级开展的具有历史使命的活动就会受到限制，世界共产主义运动在资本主义对社会主义的打压与围剿中就会遭受挫折。因此，从这个角度讲，破解当代共产主义社会的发展困境，就是如何让全世界的无产者在政治上觉醒，并自觉地联合起来，形成一股历史洪流给旧世界以无情的摧毁。

从人类历史发展的角度来讲，共产主义社会所面临的困境是不会长久的，也不会成为无法破解的障碍。只要社会生产力不断发展，人类社会不断进步，作为推动人类社会从现存的阶段向共产主义阶段不断演进的主体力量——共产主义者也即共产党人没有放弃自己的历史使命与现实担当，没有动摇自己的坚定信仰，共产主义社会的发展就一定会走出困境，迎来新的春天。这既是历史发展的必然趋势，也是历史在曲折中前进的真实写照。当共产主义的发展还处于地域共产主义阶段，还处于低级阶段，世界历史还在资本的主导下继续发展，现实的共产主义运动出现挫折，出现发展的困境，而这都是正常的社会历史现象。无产阶级以及作为无产阶级先锋队的共产党人，决不能因为现实的困难，就不去开展共产主义运动，就甘愿屈服于资本的统治，满足于现存的世界。在马克思与恩格斯看来，对于“实践的唯物主义者即共产主义者来说，全部问题都在于使现存世界革命化，实际地反对并改变现存的事物”[1]155。革命是共产主义者也即共产党人的本性与生命特征。不向现存世界低头，不向困难低头，是共产党人坚定自己崇高信仰的底气。作为实践的唯物主义者和共产主义者，共产党人决不能因为共产主义事业在当代发展中遇到了困境，就减弱了革命的动力与意志，重新回到空想社会主义的理论樊篱之中。历史的发展不是一帆风顺的，共产主义的发展也同样如此。在历史发展中，遇到困难和挫折，甚至是出现短暂的倒退，都是人类历史发展的过程中会遇到的问题，因此，对于共产主义社会在当代发展所遇到的困境，我们既不能夸大其负面影响，更不能对其丧失历史的、理性的考察与分析。历史的发展虽然是由各个个体意志合力作用的结果，但历史的发展绝不是以某个个体的意志或某些个体的意志为转移的，更不会因为个体的目的而改变其发展的大方向与趋势。共产主义社会就是人类社会发展的必然趋势与未来发展方向，它一定会摆脱当前的困境，实现长远的发展并取得更多的胜利。

[1] 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2.

[2] 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2.

[责任编辑：张圆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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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7-4937(2017)05-0132-04

2017-06-30

戴圣鹏(1979—)，男，江西南昌人，副教授，硕士生导师，从事马克思主义哲学、马克思主义文明观，及黑格尔哲学与研究；代琼花(1983—)，女，湖北荆门人，硕士研究生，从事马克思主义哲学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