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忻杪

回忆之地

时至午夜，孩子们已经睡熟了，窗外的街道沉寂下来，詹姆斯询问妻子萨瓦娜想不想出去来次巡航。这是詹姆斯惯用的词，从高中开始，萨瓦娜就一直陪伴着詹姆斯，所以她知道他所指的不是加勒比海上的游艇。两人走进车库，感激这个时候有人能帮他们照看孩子们，然后挑了一辆不起眼的车，有时候是一辆小卡车，有时候则是一辆SUV。

这时候，俄亥俄州的东北部已经悄然无声，他们俩离开了位于克利夫兰南部20英里外的别墅，沿着77号洲际公路行驶着。这次兜风并没有沿着具体的路径，他可以从西阿克伦开始，也可以是其他地方，但它总是回溯着一个男孩在这个城市中的成长历程的每一片回忆之地。

山胡桃街，詹姆斯外婆的房子在城市拆迁之前就在这儿附近。“那是我的第一个家。”詹姆斯说。格洛丽亚在16岁那年生下了詹姆斯，然后她和她自己的母亲弗雷达一起将詹姆斯抚养长大。曾经是外婆家后院的地方，如今只剩下了一个在树林间的沥青车道，以及穿梭在山胡桃树之间的铁轨。

从山上俯视那个街区，詹姆斯常常会陷入回忆。外婆去世后，他们无力支付电费，里夫斯一家家收留了他们并一起生活。“里夫斯把一个板条箱去掉底，然后钉在了电线杆上。”詹姆斯回忆道，“那就是我的篮筐，我能在那儿打一整天篮球。”现在，那个街区的孩子已经拥有了一个真正的篮筐，街角那儿还有一个可供玩耍的蹦床。

再后来，詹姆斯和母亲搬到了银街，和科特叔叔一起住。“那时候，我梦想着成为蝙蝠侠，梦想着能够进入NBA，梦想着给我妈妈买一栋房子，也梦想过成为‘贝莱尔的新鲜王子（美国上世纪90年代的系列喜剧片），应该是成为阿克伦的新鲜王子。”说着说着，詹姆斯笑了，“这就是我能有的梦想了。”

接着，是昔日的伊丽莎白公园，就在一个Y型桥墩的下面，那是两座看上去有些沉闷的混凝土建筑。“这时候生活变得尤其艰难。”詹姆斯谈到这些不愉快的往事，他甚至皱了皱眉，“当时生活陷入困境，都是关于如何生存下来。我看过太多的暴力，那是我不愿意让自己的孩子再看到的事。”如今，这儿已经变成了色彩明亮的瀑布谷公寓区，放眼望去，满是两层的小公寓。

在伍德沃德大道上，一座点缀着绿色镶边的三层白房子进入詹姆斯的视野。从那儿再走两个街区，就到了那是詹姆斯读过的哈里斯小学，但现在也已经成为了一片公园。

“离学校这么近非常好，但你也会开始去想‘我们还会这样去上学多少次？我们还需要搬多少次家？但我不会问我妈妈那些问题，她已经在竭尽所能为我们做最好的安排了。”詹姆斯说。

弗雷德里克大道、克里斯特弗街、月亮街……还有一些地名他已经忘记了。勒布朗甚至忘记了当时是睡在沙发还是床上？这个房子是他叔叔还是叔叔朋友的。“我能想起的是住在月亮街那儿的时候，我刚刚四年级，但由于家离学校实在太远，我辍学了82天。”詹姆斯回忆道，当时的他只能留在家里，一天三餐吃着同样的食物，“当时的一包薯片，在我看来就像是一块牛排。”

希尔伍德路，一套传统的绿白色的房子，前门还挂着一只可爱的泰迪熊。这里住着一位橄榄球的教练，他的工作主要是培养在这方面有天赋的年轻人。“这里住着一对夫妇，带着一个孩子和两个女儿。”詹姆斯说，“我在这儿找到了稳定的感觉，那是当年在山胡桃街的老房子才有的感觉。”

春山公寓，一栋六层的公寓楼，坐落在瑞塔小路，这儿也留下过詹姆斯和他母亲的足迹。他们住在六楼，每一次詹姆斯打完球从学校回来，格洛丽亚都要让他把散发臭味的球鞋丢在门外的架子上。“就是那样。”詹姆斯叹了口气说，“那个时期，房子里就住着我和母亲。我从6年级一直住到12年级，在所有苦痛的童年回忆里，那是少有的光明，那真是一段充滿光明的回忆。”

通常情况下，每隔半年，詹姆斯都会来一次这样的通宵巡航，然后在日出之前回到他们的别墅。“来自上帝的祝福。”詹姆斯说，“这让你学会感恩拥有过的一切。”

在美国的职业运动员里，特别是NBA球员中，詹姆斯的童年经历并不特殊。但他总是不忘过去，时常进行一些反思，进而转换成前进的动力。

“当你长大的方式和我一样时，我觉得你很难完全忘记过去。”詹姆斯说，“我认为永远都是你人生的一部分。人生就像一本书，我觉得有时你不得不去回忆过去并读这本书，去从过去中学习。也许我现在是在这本书的第8章节，但你不可能一坐下就从第8章开始读起，你必须回到第1章。”

竭尽所能

让我们把时钟调回到上赛季总决赛第七场。距离半场结束还有2分27秒时，骑士落后勇士3分。泰伦·卢请求了一个暂停，他对詹姆斯说：“布朗（Bron，詹姆斯的昵称），你必须打得比现在更好！”

“你到底还想我干什么？”詹姆斯回击了卢。

回想起这个故事，卢忍不住笑了，“其实，我并不觉得他打得不好，不过我以前在波士顿做过道格·里弗斯的助教，他告诉我‘如果对方拥有最好的球员，我永远不会希望和他们打第七场比赛，现在我们是拥有最好球员的那一方，我们需要他发挥最佳水准。我知道他可能累了，但是管他呢！他必须把我们背在身上，他必须带我们回家（获胜）。”

全场比赛还剩1分8秒结束时，骑士请求另一个暂停。坐在板凳上的詹姆斯面无表情，他刚盖掉了伊戈达拉的关键球，他已经连续拿下6分，场上的比分被追平了。“我永远也不会忘记那次暂停，因为他是那么的镇静，而我们也因此镇静下来。”骑士大前锋乐福回忆到，“我看到了看台上的亚当·席尔瓦，我看到了菲尔·奈特（耐克创始人），周围的一切似乎都慢了下来（因为镇静）。”

骑士总经理大卫·格里芬回忆起一场2014年11月在速贷中心球馆的主场比赛，当时詹姆斯刚回归克利夫兰不久。“当时我们每次在常规赛取得主场胜利时都会散下彩纸屑。”格里芬说，“拿下三场胜利后，勒布朗对我说‘你可以取消撒彩纸吗？我们还没有我们还没有取得任何成就呢。”

格里芬很快去联系了相关负责人，让他们取消这一行为。后来直到东部决赛横扫老鹰，骑士挺进2015年总决赛，詹姆斯发现那些碎纸片再度从天而降。回到更衣室， 詹姆斯找到了格里芬，“今晚的彩纸屑到底是怎么回事？”

“伙计。”格里芬大喊道，“我们赢得东部冠军了啊！”

“那只是一座奖杯而已。”詹姆斯面无表情地回应道。

最终，勇士捧起了詹姆斯真正想得到的那个奖杯。“勒布朗告诉所有人他已经到了那个尽自己所能给予的所有努力的程度了，但如果你还是没办法赢，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格里芬说，“如果他没能拿到总冠军，我认为在一段时间里他不会再是那个他了。”

2015-16赛季，勇士在常规赛拿下73胜9负的战绩，这是史上任何一支球队都没有达到过的高度。他们在总决赛里获得了3比1的总比分领先，历史上从没有球队能在这种情况下翻盘。

“事实是如果你拥有詹姆斯，你就永远不会害怕。”格里芬说，“无论身处怎样的绝境，我们都认为会绝处逢生，就因为我们有詹姆斯。他让你相信一切皆有可能，我们在他的带领下会走向成功。”

在骑士训练馆的走廊上，悬挂着一张照片，它拍摄于夺冠的当夜，詹姆斯兴奋地搂住乐福的脖子，他的眼睛挤出泪水。“看看勒布朗的脸。”格里芬指着那张照片说，“看看他的快乐，我不知道他如何还能做出比这更大的成就。我真的不觉得。

这就像今年职棒联盟的芝加哥小熊打破球队108年的冠军荒，或者2004年波士顿红袜打破球队86年冠军荒。勒布朗打破的不仅是球队无冠魔咒，还有克利夫兰超过半个世纪的四大联盟无冠魔咒。

詹姆斯当然知道这张照片，他每天都从这儿经过。“球迷们已经等了整整52年，我想到了我的家庭，我的那些支持者们。这里面有着太多的感情因素。”詹姆斯开始不停地念出名字，有他的叔叔和表兄弟，有他的教练和队友，有他的朋友。这些人里有的人为他提供过睡觉的沙发，有的人为他送上过一份食物。詹姆斯甚至提到了他在四年级时的一个老师，他为詹姆斯开了一堆证明，给了他一些额外的学分，从而确保勒布朗在辍学82天的情况下还能顺利升到五年级。

对于自己是因为天赋异禀才得到老师关照的说法，詹姆斯并不同意。“有天赋的9岁孩子不在少数，他们当初那样做，是因为他们真心关心我。”詹姆斯说。他并不亏欠家乡什么，但他总是想尽办法却回报这个从小长大的地方。

领袖之道

因为在总决赛最后三场的卓越表现，詹姆斯成为美国《体育画报》评选出的2 0 1 6年度体育人物。考虑到对手的强大，考虑到他们曾经身处的逆境——不仅在NBA的历史上，甚至职业体育的历史上都很难找到一个难度更高的夺冠方式了。

拿到冠军后，骑士全队从湾区飞往拉斯维加斯去进行胜利庆祝派对时，詹姆斯在飞机上找到卢，向他最后施加的压力表示感谢。“我需要它。”詹姆斯说。

如果从传统数据来看，2015-16赛季并不是他最好的赛季，甚至连接近也算不上。他的场均篮板提升了，助攻下降了，他的场均得分变化不大。但在一个强调外围投射的联盟，詹姆斯在三分线外命中率勉强达到三成。 “当衡量像他这样伟大的球员时，那不是正确的方式。”维恩·温斯顿说，“你必须看得更深入，看看他为这支球队做了些什么。”

作为一位统计学教授，温斯顿设计出了一套公式来研究球员在场上的效率。把上赛季的詹姆斯放进这个运算系统中，他几乎破了历史纪录。“一个优秀的球员在每48分钟里对于他的球队来说价值9到10分。”温斯顿说，“这样说吧，如果他和四个联盟平均水准的球员和对方五个联盟平均水准的球员打一场比赛，他所在的球队会赢9到10分。上赛季，詹姆斯的这项数据是每48分钟赢下19.4分，这是他职业生涯最好的一季。”

当詹姆斯在场，无论谁和他一起上场，骑士场上阵容的水准都高于NBA平均值。具体来说，当詹姆斯和乐福一起在场上时，骑士比平均水准多出12.2分，如果乐福的身边没有詹姆斯，那么騎士比平均水准要低4.1分；当欧文和詹姆斯一起在场上时，骑士比平均水准多出9.7分，如果欧文的身边没有詹姆斯，那么骑士比平均水准低1.3分。这项数据，对于角色球员一样适用。“当詹姆斯一个人带着四个角色球员在打时，骑士的表现依然是让人震惊的。”温斯顿说。

回到2015年年初那笔改变骑士的交易。当时，骑士一心想要得到的是香波特，但他们不得不为此吃下J.R.史密斯的合同。史密斯曾是出名的“刺头”，如何让他融入骑士？詹姆斯对格里芬说：“交给我吧。”

史密斯来到克利夫兰的第一天，詹姆斯正在力量房里做恢复性训练，治疗他的腰伤。“人们说你关心的只有进攻。”詹姆斯对史密斯说，“我却认为你可以成为联盟里前五的防守球员。”听到这番话，史密斯愣住了，他不知道詹姆斯是不是在开玩笑。“我先是愣了一会儿，然后开始思考，我认为他说的也许是对的。”史密斯说，“我不会再随意地后撤步出手了，我要把我的运动能力、速度和力量应用在另一个领域里。”那天，詹姆斯和史密斯留在力量房里练了一天，很快成为了好朋友。

史密斯觉得，无论他做到了什么，他的声誉再也不能逆转了，他把这种担忧告诉了詹姆斯。“我们聊过这件事。”史密斯说，“我没有和其他人说过，我在比赛里有时候会缺乏安全感，从某种角度来说，他和我是一类人。在1比3总比分落后的那个晚上，他把自己留在训练馆里反复练习投篮、罚球，练那些自己感觉不好的项目。”

当时史密斯和詹姆斯的关系已经很铁了，所以他有什么想法就直接和詹姆斯沟通。那天深夜，史密斯给詹姆斯发了一条短信，“我告诉他，‘没有对其他人不敬的意思，但如果你打得不够有侵略性，我们根本没法赢球。我不管什么失误，我也不管什么投篮不进，我们需要你做回你自己。”

詹姆斯也需要史密斯去拉开空间。在2015年总决赛，史密斯在三分球上表现不佳，而在今年再次碰面时，他也没有变得更好。在第七战上半场，他在系列赛上只有31.7%的三分命中率，并且上半场三分4投0中。 “我甚至有点瞧不起自己了。”史密斯说，“勒布朗在半场时和我说，‘别担心这些了。你将会命中一些关键投篮，而我们将会重回正轨逆转比赛。”

果然，史密斯在第三节的前两分半钟连得8分，命中两个三分，让强大的勇士也开始惶恐。

如今的史密斯似乎找到了真正的自己，也适应了自己的新角色。“我永远都不想离开克利夫兰。”史密斯说，“即便有一天他们把我交易走，我也想在这个城市永远住下去了。”

榜样力量

在总统选举前的周日，詹姆斯来到克利夫兰市中心一座有94年历史的礼堂后台，等待民主党候选人希拉里。詹姆斯并不是一个政治煽动者，当希拉里阵营在今年夏天第一次请求他去出席群众大会时，他曾感到担忧。

希拉里私底下并不认识詹姆斯，但当她在纽约哥伦比亚医疗中心陪她女儿切尔西分娩时，在一个医疗室旁的小电视看了总决赛第七场。“我感到紧张。”詹姆斯承认，“人们给我笔记，但我不知道我要说些什么好。我能做的就是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

詹姆斯走过砖瓦地板和五层铁梯，走上礼堂的蓝地毯舞台中心。“我为什么会来到这里，最重要原因就是她。”詹姆斯对在场的人说，“有些人觉得我们的投票无关紧要，但实际上我们的选票很重要。我们要明白渴望的未来究竟是什么样子的，这位女士能够为我们带来最光明的未来。

两天后，詹姆斯和他妻子熬夜到凌晨四点，见证了他所在俄亥俄州和美国人民选择了特朗普成为新总统。

“在我长大的过程中，我没有父亲，所以我向那些具有一定影响力的人看齐。”詹姆斯说，“这可以是运动员，演员，或者领袖们，像美国总统。但当我们选出了一个经常用不尊重别人的方式来发言的总统，我不认为我们可以把他当作孩子们的榜样。”

次日早上，在骑士全队飞去华盛顿特区接受现任总统奥巴马接见前，詹姆斯在吃早餐时告诉他的妻子，“我觉得我们需要做得更多，我认为我们需要站出来说更多的话。”

詹姆斯说他不是站出来抨击特朗普，而是必须做好自己的那份职责，这要从他长大的地方开始，每条街区，每座房子，每一个人。

他的基金会赞助每一个阿克伦公立学校系统中的三年级贫困学生，让他们读完高中。他的项目初始启动的受益孩子现在已经到了八年级，现时已有1100位受益学生。前不久，基金会又宣布将在阿克伦校园内的InfoCision体育场内建立一个7000平方英尺的协会，它将会作为一个24小时的避风港对学生们开放。

詹姆斯还在权衡很多敏感的项目，但他的主要资助对象——东北俄亥俄的贫困儿童和家庭——是非常清晰的。

克利夫蘭自从1950年开始有大幅度的人口流失，从90万降到了40万。到了本世纪前十年，又有着17%的人口下降率。但近五年来，人口流失有了显著下降（下降率跌至1.46%）。

当詹姆斯在2014年回归克利夫兰时，城市25岁到29岁的人口只有7.4%。但在一年后，这个数字增长到了8.3%。那些在克利夫兰市中心公寓的地产所有人是最大的受益者之一，因为这一区域的居住率已经达到94%左右了。“我不敢说越来越多的年轻人愿意回到克利夫兰工作是因为勒布朗，但他无疑是这一巨大转变的重要原因。”克利夫兰州立大学的一位人口流动研究员说。

人口迁回潮已经让很多俄亥俄人有所感触，而那个最著名的归乡游子也不例外。

当被骑士在2003年选中后，一座城市的悲情体育史就压在勒布朗的肩膀上时。在那个时候，他看起来对于历史交给他的重任表现出了一点叛逆，最著名的就是在2007年职棒联盟季后赛时，克利夫兰印第安人在主场对阵纽约洋基时，他居然戴上了客队的棒球帽。

今年秋天，印第安人队打出世界大赛（职棒联盟总决赛），詹姆斯把他代言的耳机放在了印第安人队更衣室里作为礼物，并附上一条短留言；“现在是你们表现的时候了！”。

当骑士赢了总冠军之后，克利夫兰这座城市发生了很大变化，印第安人队也受到鼓舞，他们出人意料地打进世界大赛。詹姆斯成为他们最大的支持者，那个戴着洋基帽的故事已经翻篇了。

“洋基队是我童年的一部分，但现在不同了。”詹姆斯说，“我在这儿是为了代表俄亥俄州，但更多是为了代表那些向我看齐的年轻人们。当你聆听到你的心中所想，所有事情就更简单了。”

可惜的是，印第安人队在3比1领先芝加哥小熊的情况下，被对手上演神奇逆转，最终输掉世界大赛。试想，如果骑士在之前的总决赛没能击败勇士，再加上印第安人的失利，克利夫兰的悲情史在2016年会加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感恩节的前两天，詹姆斯坐在骑士训练馆的板凳上，他的腰部还绑着一个护具。“你的鞋袜呢？”詹姆斯大喊道，“把你的鞋袜穿上！”他的小儿子，9岁的布莱斯正在和欧文一起玩球。布莱斯现在已经四年级了，他的老爸在四年级时还居不定所，辍学在家过了82天。

詹姆斯时候，他和妻子出去“巡航”时，也会带上布莱斯，但现在他只想坐在这儿，静静地看着他的小儿子给欧文捡球。

“这就是我现在的生活。”詹姆斯感慨道，“很神奇，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