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秋芸

乡途杳杳，纵横起荡开的秋。捧起乡土的魂，那是绵远的诗。原来，有一种美丽，叫荡开秋日的乡土。

路已悄然漫开，乡土的醇香——这才转了几个弯啊！行道树开始静静地繁密，荡开树叶缝隙间积起的微凉，质朴地颤动着秋日的心情，指引着通向乡土深处的纷呈的世界。

俏皮的扁豆藤，缠满了每户人家一夏的欢笑，集结在丝瓜橙黄的笑颜身畔，这些是秋日最纯真的时光。粉紫调进了树阴中隐约的白，勾勒出阳光的轮廓。在所有叶的尽头，都蜷曲着每一段生命的序曲。乡土的开端，原来是被阳光点亮的生机。秋，已荡开到一段淳朴的栅栏边。原来，这是我以往没有察觉的美丽。

经过几排飘着炊烟的屋，转个大弯，便被大片的田野包围，那里是稻田与桑树映衬的秋的刺绣，密密的针脚里泻出了青黄相間的秀气和充实。我虔诚地数着每一个浸入稻田的身影，注视着伸向远处的深深的田埂，那些清一色的模糊的农人，缀满了已泛出金黄的穗尖，坚守着乡村的心。

而与稻穗相间的是桑叶，一片片地切出了土地的清新。渐渐地，我已经悟到了一种别样的美丽。

我自前行，但实在是无法忽略。空气的清新、秋日的高爽难道都汇进了那些写意的桑枝中了吗？叶如绿蜡，在枝头节点处悠闲地翕和，煽动了朵朵的阳光，将路人的怡然无限扩大；只是屈指可数的几根枝条，却在细致地变化，幻成一行行向后退去的词。已不愿停下脚步，因为结伴的桑树熏出了乡土清丽的日头。

田野是一望无际的，而广阔的地里，鱼塘是婉转的眸。于是，自然要放慢脚步。鱼塘欣然拥着熟识的风，近处看时，竟然发现田里的鱼塘原来也是田野的颜色。除了夹着阳光的水波，那笑意则与田野如出一辙，大概是聚了田野的灵气吧。想着，身后传来野鸭的默许。

稻子、桑树、鱼塘是秋天的田野的精髓。那秋，原来已荡漾到乡土最旷达的情怀中。

再赶过一个岔路口，就到老家了。弥久不散的炊烟，仍在不紧不慢地升起，平复了交织的迷茫与喜悦。焦躁与期待，只留下萦绕于思绪的平静。正如渺远处浅蓝的天空，也正如荡开在乡土的秋。

马上就是成熟的季节，然而一切都在缓缓地进行。在分秒流逝中，都藏匿着成长的足音。站在老家的门前，询问飘飞的枯叶，一片接一片——因为秋是荡开的，一圈一圈，是一点也急不来的。成熟到来的最后一刻，所能做的，也只有积淀。在乡土的厚实之上，勤劳的农民耐心地等待着……

这里是荡开秋日的乡土，这是我生命的诗意栖居的地方，是一种承载了期待成熟的奥义的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