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軍鵬

關於“怨女”説的一點補充意見(上)

白軍鵬

《孟子·梁惠王下》“内無怨女，外無曠夫”。《韓非子·外儲説右下》“故桓公巡民，而管仲省腐財怨女”。“蓄積有腐棄之財，則人饑餓；宫中有怨女，則民無妻”。“上有積財，則民臣必匱乏於下；宫中有怨女，則有老而無妻者”。關於此“怨女”，章太炎與蔣禮鴻先後指出“怨”當讀爲“藴”，乃藴積之意，非怨憤。二氏所引證者，《荀子·哀公》“富有天下而無怨財”。楊倞注謂“怨讀爲藴，言雖富有天下，而無藴畜私財也”。章氏稱“惟女有藴蓄於宫中者，則民乃無妻，不論女之情怨與不怨也。即使千人同御，女無怨情，民之無妻，何以異於不怨哉？故知怨非怨恨意也”。蔣氏又引《新序·雜事》“後宫多幽女者，下民多曠”。認爲“以幽代怨，是怨非怨憤之確證也”(章説見《膏蘭室札記》，《章太炎全集》一，上海人民出版社，1982年，頁76。蔣説見《義府續貂》，中華書局，1981年，頁114)。

蔣禮鴻認爲《新序·雜事》之例是“怨”非“怨憤”之確證。關於此“幽”字，蔣氏無説，郭在貽《訓詁學》中認爲當爲“幽獨”之意(中華書局，2005年，頁64—65)。值得指出的是，郭書中三次引用此例，前兩例僅僅轉述章氏與蔣氏之説(頁10，30)，而此處則又提出“幽獨”之説。張青松先生在《〈漢語大詞典〉“怨”字條釋義商榷》一文中批評郭説，認爲此處之“幽”當訓爲“隱”，並引《荀子·正論》“上幽險，則下漸詐矣”楊注“幽，隱也”爲證(中國訓詁學研究會2010年年會論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