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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的完整性※

2016-12-17贺伯特博德戴晖

诗书画 2016年4期
关键词:省思规定性区分

[德]贺伯特·博德 戴晖 译

现代的完整性※

[德]贺伯特·博德 戴晖 译

如每一个当下,更像每一个时代,在其现象的多样性上现代也是不可忽略的。然而,恰是因为它的现代性,现代被感觉为一个统一体—尤其当人们相信已经看到了它的结束。在现代内部就已经不乏这样的尝试,突出其独具的特征并且把它们收集在一幅画上。如此种种画面本身能够列入现代的展示和阐释-历史。如果关心的不是它的现象,而是它的精神—无论这可能是什么,人们会把现代作为一种普遍的精神历史的阶段来考察,同时尤其注重它的艺术和哲学,不过几乎看不到它的宗教。依据不同的训练和兴趣而定,提供给这样的考察眼光的有黑格尔或者狄尔泰的阐述方法,亦或后现代的讲故事的方式。

与此相对,以下工作中的主导意图如何规定自身?对于本书,现代是一个已经充分展示出来的世界,它在阐释世界的过程中特殊化—不是变成毫无规定的多样性,而是成为一种构造(Gefuege),令人想起从前的认识、生活和存在的阶梯;因为现代在其阐释中分殊为科学和技术的世界;生活及其实践的世界,科学的生活基础;最后是生产性的人的本质的世界。这些维度的每一维都在省思-形态的一种结构中达到完善的规定性,而省思-结构的现代性正表现在—与所有传统哲学不同—它们是并且是如何拢集于历史、世界和语言的。正是在这一点上,各个省思公开其理性;而这将表明,上述的世界区分依据于理性自身的区分。

理性地谈论理性—这始终要求指出唤起理性的各个使命和相应的成就。

勾画现代的省思-结构并且看到其中的理性,可以理解,这样的眼光不可能在现代内部成长起来。省思结构的所有参与者也相互示以冷漠;他们只是执守他们的思想所造成的每一次区分。那种视线发源于对历史的澄清和清楚说明,海德格尔曾经把这种历史思作形而上学的历史并且进而作为真理的历史。与海德格尔相分离,历史让自身被规定为对理性的关注,这首先是因为在ALAETHEIA(去蔽)本身中,在对于其理解为本源的LAETHEIN(无蔽状态)之中,对理性的关涉占据着支配地位。其次,正如这种理性在形而上学的不同原则中获得形态,理性的形态具备划时代的规定性。最后,时代区分的根据在于不同智慧-形态的亮相。是它们唤起爱-智的理性,理性每一次都把智慧的真理concipiert(概念地把握,继承)在与之相应的逻辑之中。完成这样的任务的前提是,形而上学的理性把自身与一种已经形成的“自然”理性相区分。有鉴于此,《形而上学的拓扑学》①博德先生的哲学史著作《形而上学的拓扑学》,Heribert Boeder, Die Topologie der Metaphysik, Verlag Karl Alber Freiburg/Muenchen 1980。区分了第一哲学和其他哲学。其他哲学就自身方面再获区分,分为自然理性的和世界理性的哲学,至此,哲学的区分才告完成。尤其是现代的省思-结构促使我们尊敬世界理性的独特性和完整性。

《现代的理性-形构》目录

为了事先指出这种区分的意义,让我们回忆“纯粹理性的辩证法”。那里,康德接受了自然理性的独特对象,一如这些对象首先在笛卡尔、斯宾诺莎和莱布尼兹的形而上学中获得了规定性;康德在体系关联中设想“灵魂”、“世界”和“上帝”这三大整体;他检验下列判断的可能的真理性:灵魂不朽;世界是永恒的还是有在时间中的开始;最后涉及上帝:存在一个具备完美实在的本质,于是也是慈爱的本质。康德指出:这些判断对于理论的理性是不可企及的,无法证明它们的真理。随着理性的区分,随着取消这些理念的自然性,它们的本真的重要性才显现出来。只有当理性concipiert(概念地把握)自由的情感,将自由情感上升为自由的理念并且就此成为实践的理性,理性才明白,为什么必须思考上帝和将来的生活,而不是:认识上帝和将来的生活。

而现代的理性如何?显而易见的是,这些理念不是现代的—无论在理念的自然规定性上还是在其概念把握的规定性上。人们可以用借来的理性忽略这一点。这丝毫不能改变这样的事实,自黑格尔以后不再有形而上学的真实发展。在学术运作中不断向前滚动的,只是面临形而上学的“巨大困惑”。

如果康德说到纯粹理性:它“实际上除了和自身以外不与任何东西打交道”(《纯粹理性批判》,B 708),它只与理性的理念及其体系打交道,那么,这对现代理性没有效用。现代理性致力于和它不同的,先行于它的“存在”—与存在的历史、世界和语言的规定性打交道。这里没有在“自然的和精神的自然”中实现自身的理念—就像黑格尔的《哲学全书》所呈现的那样,这里出现的是为这一自然所放任的人自身的历史、世界和语言。从中展现出,什么是任凭自身的人?他是谁?

因为现代理性不以自身为事业,它也不谈论自身—这与形而上学的理性不同。要解开并且阐明它,只有在它完整地构成了其省思的上述维度之后。对现代业已结束的感慨无济于事,不能帮助我们认识它的完整构造—尤其是这种情感促使我们去掩盖对于现代的开端为本质性的切割,情感驱使我们去散布历史连续性的假象。

这个假象甚至具有自为的省思强势—特别借着海德格尔的观点,他认为形而上学之思和技术之思有一种连续性。由此可见,只有重新提问“什么是形而上学?”,只有洞察形而上学历史的完整性—完善于划时代的理性-使命的完成,才能突破上述连续性并且用自由的目光面对现代的省思,考察这种省思的完整结构。历史、世界和语言从以前束缚着它们的探究“自然”及其根据的视线中解放出来。

历史是哲学的历史,在历史中理性不仅认为自己是人的能力,而且这种能力又是礼物—无论是“智慧地养育我们的自然”的天赋(《纯粹理性批判》,B829),还是造物主-上帝的恩惠,抑或灵魂的逻各斯的赐予。正是这些礼物造成人与自身相区分的划时代的不同要求:在英雄的意义上,还是在圣人的意义上,抑或是公民的自我区分。现代的核心省思(马克思、尼采和海德格尔)把人与自身的区分放到新的土壤上。所谓后-现代却恰好排除这种区分和相应的理性。对于后-现代,共产主义社会、超人和领悟死亡的人仍然算作是“整体性的”理性。这种期待中的人和从前的理性本质存在一样,似乎到了“终点”。

现代理性既不愿被理解为能力,也不愿被理解为物理的和精神的自然现实性。须将之作为它所完善的省思的整体而加以尊敬。这个整体—用贫乏的抽象来设想—按照上述维度来划分躯干,每一种维度都呈现出有三个位置构成的完整关系形态(Figur)。每一个位置皆由海德格尔曾称作“思想之事的规定”的展开去;每一项都在特定的关系中,在这三个关系项(Termini)的ratio(理性关系)中充分展示自身。关系项的不同顺序把个别的理性关系联结成一个完整的关系形态(Figur)。关系形态的每一个另一种特征的发展皆由其第一个理性关系的第一关系项而来:对于自然的、乃至技术的理性由认识而来,对于conceptual(概念把握的,继承的)理性由规定而来,对于世界理性由事而来。在这些关系形态的结构中,现代省思证明了它的完整性。①“思想之事的规定”在ratio(理性关系)中用A(规定或者尺度)B(事)C(思)来表示。博德先生现在将对“生活及其实践的世界”的省思列为现代理性结构的第一种形态,代表人物有狄尔泰、胡塞尔和维特根斯坦,用A(规定)B(事)C(思)表示其理性关系结构:A C BB A CC B A对科学和技术的世界的省思由弗雷格、石里克和库恩来完善,构成的理性关系形态是:C B AA C BB A C对创造性的人的本质的省思亦称现代的核心省思,马克思、尼采和海德格尔构成核心省思的完整关系形态:B A CC B AA C B

整体的三段式布局需要一个先行的辩护吗?无法期待现代省思自身来激发如此之构想。但是在“纯粹理性科学”的历史中,这样的布局的根据却足够清晰。例如康德曾以最精确的规定性对此做出阐述②康德全集引用版本为:Gesammelte Schriften (Akademie-Ausgabe), Berlin 1910f。(全集V, 197)。亚里斯多德在回顾最早的哲学时就提到,“宇宙万物由三而得到界定”(de caelo, 268 a 11)。理性的对象是整体性,为了整体性,理性以建筑学的方式(architektonisch)行事。历史的整体从来不在故纸堆里。塑造出这个整体,这项工作敞开着。在它的每一部作品中,理性都拿起这种自由。它面向整体的目光欲依据其开拓力量而得到尊敬。

整体,在须呈现的现代省思-形态中展示自身的整体,它是我们的世界—相对于那种历史的世界,那种历史在哲学中已经充分展示了自身。展示工作在这样一个世界整体内划分维度和地点。澄清这个整体也是这里的任务,仅以此为准则从众多思想者中挑选出这样一些思想的位置,它们表明自身配得上整体,契合最简单的整体:一个由尽可能少的分支构成的整体。

哲学-历史的习惯执著于“效应历史”,停在影响-过程上,为对某项无止境地向前滚动的讨论的或大或小的贡献所牵绊,在毫无规定性的多数中要求或多或少的注意力,寻找听众。因而,如果以下工作没有提到一些被认为重要的、起着特殊作用并且富有影响或甚值得推荐的人物,可能会令一些人感到不悦。于是,人们将急于摒弃这样一种整体,尤其是指责它的“理性关系的”布局,或者在这个整体中确立其他一些位置。无论如何—詹姆斯或者罗素,贝克森或者萨特,卡尔纳普或者雅斯贝斯,这些鼎鼎大名对于上述结构就像不知名的X或Y一样无足轻重。在哲学主题的讨论中名噪一时的声望流于那种“或多或少”,柏拉图已经揭露了其中的无理性。如果涉及在现代省思中展示出的世界的整体性,可以把学院对哲学生命的仿效搁在一边。规范性的只是这个问题:谁做了整体上的区分?为了清楚说明整体的建筑艺术,不可或缺的是什么?

※ 本文德文标题是:“Die Geschlossenheit der Moderne”,是博德先生的著作《现代的理性-形构》(Heribert Boeder, Das Vernunft-Gefuege der Moderne, Verlag Karl Alber Freiburg/Muenchen 1988)的导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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