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马

雪马的诗

雪马

母亲

我总在你的皱纹里迷路

越迷越想辨认清哪一条

能引领我重回你的体内

赎回你最好时段的青春

还乡

多想割掉这一身的虚胖

昼提夜炼成灯油

头发下雪时点燃

照我零落成一小撮故土

星空

星星一闪

浩渺的天空开花

一花一落

无数的时光枯萎

此刻，仰望星光的人

可能是睡梦刚醒的人

可能是虚空不安的人

可能是心怀苍生的人

看见

黑暗中睡去，我多么怀念

睁眼的那一刻

光芒涌进眼眶

我拥有了看见尘埃的力量

和平

我只是一粒尘埃

肉体赋予了形状

在这具皮囊的方寸之内

和平是一颗小小的心脏

它跳动生命不息

它停止形神俱亡

日暮

是时候上山了

草木绿尽了青春

敞开一条干净的路

接纳一个人的腐朽

一切光所照耀的

终将被黑覆盖

午后

我坐在小区的木椅上

顺着暖阳懒散一下午

小鸟一点也不惧人

时而上树啁啾

时而下地脚边

啄它们的食

我一会儿和词语搏斗

一会儿与时光虚度

当我起身踱步

一个小屁孩

突然屁颠撞怀

时间很珍贵

再不灵光乍现

天地要黄了

寻找

很多时候

我寻找一样东西

它总是和我躲猫猫

隐身到意识的盲区

直到我筋疲力尽

想过滤了它

它突然跨越时光

来和我相认

然后它从来不曾

失而复得

牛羊上山

野草刚在露水里

洗了把脸

牛羊就上去亲嘴

四周空旷

阳光来到山坡上

为它们暖床

雨中

雨落在她的脸上

也落在我的脸上

一把雨伞

遮不住两个身体

顷刻之间

雨水侵占了空间

梳洗了思绪

我们来不及抓住雨珠

也来不及道别暮色

各自闪进了苍茫

雪

雪的皮肤是白的

雪的肉是白的

雪的骨头是贼白

却无形的

雪的精神是白化成蝶

雪的时间

四分之三是白去仙游的

四分之一是白来还羞的

只待最寒那一刻

婀娜出来白思绪

雪从天空中白落

雪在大地上白化

雪的一生只是

一个白的短句

一样的

这里的人和那里的人一样的

年老的和年轻的一样的

男的和女的一样的

走进历史的和走向未来的

一样的

还未出生的也一样的

一样的哭

一样的笑

一样的白天

一样的黑夜

一样的出生

一样的结局

望黄鹤楼

从长江大桥眺望

黄鹤楼缩小成一个点

伸出手轻轻一捏

雪马的诗句随即吟出

龟从江中来

蛇往山上走

黄鹤骑楼

缩小成

一粒灯火

登岳麓山

顺着小路蜿蜒爬山

脚下多了几分野趣

一路被荆棘牵着走

也被砾石催着跑

不辜负一株古樟树

就得辜负一只山雀

当经过革命烈士墓地

我一再推迟了移动

呆立好一会儿

风吹潮湿入眼

才嗅着溪声而上

上到了岳麓山顶

顶上人群忙于摄取

景色中各自的灵魂

仍未见一滴溪水

只见暮色围城

简介：雪马，诗人，行为艺术家，策展人，《艺术村》主编。本名孙进军，1980年出生于湖南涟源白马湖畔，毕业于毛泽东文学院，现为国际汉语诗歌协会理事，湖南省诗歌学会理事，湖南省企（事）业文联理事，中国诗歌学会会员。在《诗刊》《诗潮》《诗林》《诗选刊》《诗歌月刊》《北京文学》《青年文学》《文艺报》等刊物发表过诗歌，并入选《21世纪中国最佳诗歌2000-2011》《2012年中国诗歌排行榜》《2013年中国诗歌排行榜》等多种诗歌年选。著有诗集《雪马的诗》《雪马短诗选》《我的祖国》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