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惠兰

美国纽约曼哈顿时报广场因其显著地位，有“世界十字路口”的称号，广场上的纳斯达克屏幕，则被称为“世界第一屏”。11月22日，很多脚步匆匆的人抬起头，看到了屏幕上一个东方面孔，他举着双手在打架子鼓。屏幕下方写着：“易烊千玺，生日快乐。”

这已经不是TFBOYS成员第一次亮相时报广场了。另外两名成员王俊凯、王源生日时，他们的庆生广告也曾在这里引发关注。

“（他们）在时报广场上证明了自己的存在”，Michael Galkin接受本刊采访时说， Galkin是美国户外媒体公司Branded Cities Network销售经理，代理时报广场广告屏业务。这些广告，并非TFBOYS经纪公司操作，而是粉丝做的。三个成员都有各自粉丝，他们也在彼此较劲，自己偶像的生日应援（粉丝为偶像的造势活动），不能被另一个成员的规格比下去。

除了时报广场，易烊千玺的形象也出现在大陆多地机场、公交系统、银行网点的LCD屏幕上，上海外滩有一艘以易烊千玺命名的邮轮;香港、台湾的民众也没被落下，在香港重庆大厦、台北士林夜市以及公交车身上，都能看到他的生日广告。纽约并不是唯一的国外庆生应援地，日本东京街头、韩国的公交车身、电影屏幕、拼字音乐喷泉里，英国的地铁站、私人定制气球上，易烊千玺的名字随处可见。他的粉丝还在英国购下一片易烊千玺专属玫瑰庄园……

自出道以来，TFBOYS就如龙卷风般刮过娱乐圈，一路狂飙，占领微博、占领微信、占领时报广场。他们是中国火星探测工程的代言人，是娱乐工业竞逐的对象，是如今中国内地最有影响力的偶像组合。而人们如此追捧这三个年轻人，更看重的，是他们背后的力量——一个庞大的粉丝群体，以及被推向极致的粉丝应援模式。

应援：“比我们的商业客户要专业”

2016年9月25日下午2点半，大曦和几个小伙伴带着四十几份应援物，来到北京朝阳区一家电影院准备发放。电影院里，TFBOYS组合成员王源参演的《爵迹》即将上映。

大曦是王源的粉丝，他们自称“小汤圆”。分发礼物的“小汤圆”来自王源粉丝站之一“王源骑士站”，这是他们为这部电影发起的全国十城造势活动之一。作为骑士站北京地区线下活动负责人，大曦和站子里几个前线成员提前一周到北京各影院踩点，调查客流量大小、交通方便与否等情况，选出最合适的活动场地。

站子是粉丝自己成立的组织，由真爱粉建立，是偶像应援活动的主力。站主自掏腰包，费用不菲，能建站的都是有经济实力的粉丝。到了社交网络时代，注册一个微博账号就可以建站，但运营站子需要的能力也越来越强。

TFBOYS有影响力的站子不下百个，各有各的专业领域，比如“THRONE-问鼎”擅长写青春热血文案，“TF日报组”每天更新三个成员动态，“TFB-Golliwog脑洞站”擅长做表情包，“TFAlexander_团资源博”提供高质量音视频资源，“TF-医援会”为TFBOYS和粉丝提供健康小贴士等。

进入10月，《爵迹》上映，王源所有的站子都动员起来，展开应援。他们在70个城市472家热门影院5000个LED屏上投放王源的宣传视频，一周内循环播放。与此同时，线下成员在10个城市同天、同时举办现场应援活动。这些成员还会把现场拍摄的照片和视频发布到微博上，为这轮宣传活动“线上加热”。与王源骑士站一起完成这次地毯式宣传的是北京源聚泰和广告有限公司（简称泰和传播）。其市场总监曹萧磊接受本刊采访时坦陈：“我觉得在这个领域里，他们（应援粉丝）比我们专业。”

王源骑士站两位管理层成员最初找到泰和传播时，曹萧磊并没有当回事，“‘脑残啊这些词很自然在脑子里出现，”曹萧磊说，“但是接触下来发现她们是一个专业的策划团队。”

两位90后女孩拿出一份三十页篇幅的策划方案，指出泰和传播在年轻群体中缺乏影响力，而自己的目标群体正是瞄准了年轻人，双方可以互补。“她们非常清楚我们的痛点在哪儿，也知道能给我们带来什么。”曹萧磊说，她们拿出的策划方案，非常详细，宣传日期、节奏以及宣传方式，都策划好了。“我老有一种感觉，她们很怕我们觉得她们不专业，其实她们在很多事情上比我们的商业客户要专业。”

TFBOYS应援活动的活跃者多是刚刚工作的年轻人，虽然很多人自称“妈妈粉”，却不比三位成员大多少。这些人基本上来自大城市，受过良好教育，拥有各个领域的专业知识。

《爵迹》只是这些粉丝应援活动非常小的一部分。从9月份开始，TFBOYS三个成员陆续开始过生日，他们的粉丝也因此展开了一场生日应援大战。庆生之外，彼此竞争带来的虚荣感也令人无法自拔，粉丝们用花钱来向外界宣誓对偶像的支持程度，也使得生日应援，成为了一种仪式。

暗战：“一千万”的谜团

TFBOYS里，王俊凯是第一个过生日的。如同这次易烊千玺的生日应援一样，王俊凯的粉丝也策划了一场全球行动。

台湾也在其中。9月21日，KARRYFOCUS站在台北地铁月台投放视频广告，连续播放了一周。整个过程操作下来，并不轻松，尤其是应对台湾方面对内容的审查。

“不能有任何简体字出现。”KARRYFOCUS王俊凯基地站负责人向红说，不止字幕，哪怕是一些图片文字，都不能有简体字。除此之外，台湾方面对素材也有一些审核，“我们很想在台湾宣传小凯两次在人民大会堂的活动，当时都放在宣传材料里，提交了上去，但是这些没有通过”。

除了热点国家和地区，王俊凯的粉丝还在遥远的冰岛投放了半版报纸广告，唯一的原因是：王俊凯曾提过想去冰岛玩。“我们也很好奇”，《冰岛晨报》广告部员工Maria Liljagaga接受本刊采访时说，此前他们从没遇到过这类事情，在她看来，“就好像一项行为艺术”。

根据公开资料，《冰岛晨报》是冰岛一份著名的报纸，由冰岛第一任总理的弟弟于1913年创刊，其发行量和官网点击量都在冰岛处于领先地位。

据Maria介绍，这次跨国广告前后持续沟通了一周以上，主要靠邮件和电话沟通。虽然感到有趣，但“直到那期报纸发行之前，我们没有和其他人谈论过此事”，Maria说，因为王俊凯的粉丝非常在意保密工作，“与我们联系的那位先生希望我们先不要声张出去”。

Maria没有透露这次应援广告的具体价格，而TFBOYS粉丝站也不愿直接回答这类问题。对于外界好奇的应援费用，接受本刊采访的几个站长，都给出相似的回答：资金来自粉丝募捐。但也有一些粉丝私下透露，很多站子曾经销售过TFBOYS的纪念品，主要销售渠道是淘宝。

“卖T恤、卖小卡，反正就是把他们拍的图片做成各种各样的东西。毕竟每个站子拍的图都是不一样的。”王俊凯的女粉丝、大四学生丝瓜告诉本刊，每次应援站子都会做得很盛大，“站子赚钱也是为了更好地给偶像应援”。

很多粉丝站卖的周边商品都没有经过TFBOYS公司授权，其实涉嫌侵权，所以站子管理者们对于挣了多少钱，花了多少钱都讳莫如深。“现在粉丝矛盾很多，我们不会对外详细说到底花了多少钱，”向红说，他们也不想人们把重点放在这个问题上，“别人觉得你花了这么多钱只是为了追星”，影响不好。

凭借着巨大的人气，这些站子总能从广告公司拿到非常优惠的价格。泰和传播的曹萧磊告诉本刊记者，他们看中了TFBOYS巨大的影响力，希望能够借机宣传自己的品牌，因此给王源粉丝站的广告价位几乎打了对折，5000个LED屏总共不到一百万。

外界盛传王俊凯粉丝站曾在重庆轻轨投放了一千万的广告，但向红否认了这个说法：“我不知道这个一千万的通稿是谁买的，轻轨这个东西没有一千万，也就是几十万，不可能那么夸张。”

向红从广告代理商处听说，“一千万”的通稿出来后，引来了很大的争议。“TFBOYS的粉丝圈有点复杂，其他明星之间也会有这样的情况，买一些通稿，给你造成负面影响……我们心里明白应该是谁弄的，但我要是说出来，又会产生很多矛盾，只能忍气吞声了。”

向红的话揭开了TFBOYS粉丝的另一面。这些粉丝的关系并不那么友好，甚至会互黑对方。粉丝圈中，喜欢整个组合的叫团粉，只喜欢其中一个成员的叫唯粉，喜欢某两个人互动的是CP粉。对TFBOYS来说，三人各自的唯粉和凯源CP粉（王俊凯、王源）声势要远远大于团粉。TFBOYS的团粉叫四叶草，应援色是橙色;王俊凯的个人粉丝叫小螃蟹，应援色是蓝色;小汤圆是王源的粉丝，应援色为绿色;易烊千玺的粉丝自称千纸鹤，应援色是红色。

就像是一种宗教一样，这个粉丝团体教派林立，有三个“一神教”和一个“多神教”，“教徒”间进行着复杂而又持续不断的教派战争。类似于“一神教”的唯粉，自然是推高组合影响的最主要动力，一年比一年声势浩大的生日应援，就是不同派系暗自较劲的表现。

重庆：“粉丝已经开始聚集了！”

10月17日下午5点，重庆南开中学礼堂拉起了警戒线，人们被挡在两米之外，保安在线内看守，见有人试图越界，立即警觉地催人离开。十分钟后，一位安保负责人带领一群工作人员从北侧门走出礼堂，大臂一挥：“王源的粉丝已经开始聚集了！”他这是提醒保安做好准备。

该负责人说，安保搞这么大阵仗，“一个是因为王源，另一个是这礼堂地方太小。”人们这么热情，是因为很少见他，即便是王源的同班同学，也只在新学期报到那天见他一面。

由于演出繁忙，王源在九月份入学后，便请了长假，再没回校。当晚献唱过后，同学想见到他，就要等到12月份期末考试时了。因为他长期不在学校，王源所在的班级甚至没有他的座位，他的一位女同学说，“如果他想听课的话就要搬张椅子坐在讲台旁边。”

王源的老师也不了解他，“我跟他没怎么接触过。他在工作，请了假，”班主任金老师说，在他眼里，王源很低调，“就是一个普通学生，报到那天，把他的名字写到黑板上，对大家说‘我叫王源，大家就笑了，就这样。”

10月17日晚7：40，王源登台演唱，他穿着黑色外套，略显拘谨。已聚集在大礼堂西侧警戒线外的粉丝安静下来，仔细确认偶像的歌声。一名学生家长打开手机，看礼堂里的直播，王源出现在画面上，尽管那只手机屏幕碎裂、音质嘶哑，但还是引得几位女粉丝驻足围观，有两位掩着口，几乎要哭了出来。

TFBOYS所在的时代峰峻的分公司也在重庆，位于南滨路上的长江国际写字楼。同在该楼的一家咖啡店店员告诉本刊，TFBOYS粉丝们周末来得多，“我早上八点上班，晚上五点半走，他们来得比我早，走得比我晚。”她只见过组合中的王源一次，他出现那次引得粉丝们尖叫连连，有一位粉丝追着跑，接连摔了两次又重新爬起。她还见过一位王俊凯粉丝，拎着包，顶着太阳，啃面包，在写字楼下待了几天，自称是王俊凯叫自己在这儿等他。

王源与王俊凯、易烊千玺出道之前都是时代峰峻招募的练习生。2010年，原本做房地产生意的公司老板李飞在重庆组建了一个20余人的团队，他想模仿日本造星传奇杰尼斯公司的养成模式，招收10-12岁的小男生，课余培训歌舞才艺，最终选拔出本土少年偶像团体。所有小男孩有个统一名称——TF家族，取自英文“The Fighting”，意为奋斗。

号称要做中国杰尼斯的娱乐公司有很多，但几乎都在几篇通稿和一场招募后销声匿迹。时代峰峻既无人脉，又无资源，他们索性放弃传统套路，仅用手持DV拍摄练习生日常训练画面。拍出的镜头晃动，但他们也不加剪辑更无包装，直接把视频上传到网上，作为唯一的宣传材料。反而是这份“质朴”，让TF家族在一众由造星流水线炮制的艺人中显得与众不同。男孩们的稚嫩言行，最先在视频弹幕网站收获了一小批追随者。

2013年6月1日儿童节当天，TF家族发布了王俊凯、王源翻唱歌曲《洋葱》的视频。随后视频被《洋葱》的作者五月天主唱阿信转发，迅速传开。借着这股热度，时代峰峻单独选出王俊凯、王源，又吸纳了来自北京的易烊千玺，组成TFBOYS组合，于当年8月正式出道。

养成：“亲妈粉”和“私生粉”的界限

TFBOYS出道的标志是一部叫《十年》的形象宣传片，宣传片里，他们和粉丝约定一起努力十年，“八岁到十八岁和十八岁到二十八岁一样是十年，就算十年后我们没有成功，我们也离梦想靠近了十年”。

“努力”二字成了吸引粉丝的金字招牌。无论TFBOYS官方视频在制作上有多粗糙，总少不了王俊凯和王源练舞拉韧带拉到痛哭的镜头，还不时要把易烊千玺从四岁起学习跳舞、书法，辗转各地参加比赛的经历扫描一遍。TFBOYS粉丝也经常挂在嘴边说：“你知道他们有多努力吗？”正因为“努力”二字，时代峰峻公司和TFBOYS的粉丝将日韩流入的应援文化发展到登峰造极的地步。

“好多粉丝都是从韩团吸引过来的，好多人追星都追TFBOYS，完全像韩团那种方式。”南京某高校研究生，TFBOYS粉丝小文告诉本刊记者。由于TFBOYS粉丝内部斗争非常激烈，他们一般不会对媒体开口评论其他的唯粉，即便开口也往往要求匿名。

小文一开始并不喜欢TFBOYS，甚至有点“路人黑”的成分。“我后来看到一些成年人对他们恶语相加，无休止谩骂，而这三个男孩并没有做错什么，他们谦谦有礼，温润如玉。我觉得应该做点什么，就开始跟身边人撕，于是我渐渐成了粉……”小文如是回忆自己路转粉的过程。

有一次，小文在自习室里看易烊千玺成长的视频，看哭了。“旁边几个女生傻了眼，毕竟我这么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为一个十几岁少年哭是一件不合逻辑的事，所以那几个女生认为我有恋童癖。”小文在知乎上回忆道，“这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情感，可能我当时因为他们的不懈坚持而粉上他们，可是后来我粉的已经不仅仅是这一点了。”

如同人们经常调侃的，这些粉丝确实是看着偶像长大的。这种养成模式带来了国内娱乐圈少有的“亲妈粉”。“亲妈粉”和年龄无关，主要指对偶像忠诚又上心，把他们当“儿子”一样维护宠爱，也包括小文这样的男粉。

在这些亲妈粉中，有不少像小文这样的高学历人群。“追星是一种情感诉求，高学历的人也追，因为他们也是人”，小文接受本刊采访时说，人们追星的理由并不一样，有些人可能是看到明星身上的某些特质，这种特质恰恰是自己缺少的。也有一些粉丝，对明星存在浪漫的幻想，甚至是性幻想，“就我认知而言，比如TFBOYS的广大女粉丝中，这种性幻想不在少数”。

粉丝圈内还有一类不为人熟悉的群体——私生粉。他们对偶像私生活过度关心，通过跟踪、偷拍等方式满足私欲。王源所在的重庆南开中学甚至因为私生粉频繁入校而暂停校园向外开放的传统，师生同样不堪其扰。

对于私生粉，王源熊猫站负责人君君不乏怨气：“他（王源）有一段时间上下学都在马路边跑，后面跟着一堆私生粉。因为太危险，我们跟公司反馈过，也多次公开谴责私生粉。”当然，粉丝和私生粉很难有一个明确的界限，“有点难定义”，君君说，关键就在于是否对偶像本人及其亲友的生活造成困扰，作为粉丝站，他们“也是在慢慢普及，不断强调，让大家明白”。

江湖：靠圈子太近，会忘记自己的初衷

2015年3月23日，TFBOYS参加湖南卫视《快乐大本营》的录制，王俊凯在表演时忘记了舞蹈走位，易烊千玺从身后拉了他一把作为提醒，还没反应过来的王俊凯踉跄了一下，随后很快明白了队友的意思，换了站位。这原本是节目中经常出现的小插曲，却引发了TFBOYS两个唯粉群体的一场标志性大战。

有人把这一细微动作截取成慢镜头动态图，作为“易烊千玺推搡王俊凯”的证据，迅速在粉丝圈引起轩然大波。愤怒的王俊凯粉丝人肉出易烊千玺家人的姓名和身份证号码，贴上网络，易烊千玺的粉丝也公布了王俊凯个人的QQ号和手机号码作为报复。

TFBOYS目前是时代峰峻唯一出道的团体，在国内的鲜肉男团市场可谓一家独大，几乎没有可与之竞争的同类组合，粉丝之间的明争暗斗，倒成了最大的问题。

“三个人都要跳舞、唱歌、表演，怎么可能不冲突？每个粉丝都觉得自己的偶像应该有更多表演，看到另外两个会觉得不喜欢。”小文说，“一方面是他们定位有重合，另外一方面，公司一开始可能也刻意引导这种冲突性的粉丝行为，毕竟恨的力量比爱的力量更大，更能迸发出强大的能量，有助于短期内促成他们迅速走红。”

10月22日晚，易烊千玺微吧发布与移动资讯APP“微刊”的合作预告，隔日，王源熊猫站就向本刊记者打听易烊千玺微吧与微刊的合作事项，想为王源和林俊杰合作的新单曲做宣传。熊猫站负责人君君说，经纪公司在组合成员的形象经营上，难免有主次之分，这时候，粉丝就会为偶像争取资源。

在TFBOYS粉丝圈中，唯粉数量远高于团粉已是不争的事实。而分属不同群体的粉丝，也有着不可逾越的鸿沟。“我看到一个易烊千玺南京公益活动的群，就去加了。审核员看了我的微博，问我为什么转发了王俊凯的内容，我说我是团粉。”小文回忆道，对方说这场活动只收易烊千玺的唯粉，“我问她为什么你能喜欢张艺兴，我就不能喜欢一个组合其他两个成员？她告诉我这是原则问题。”

TFBOYS组合官微发布的三周年见面会感谢微博下，热门评论也被各家唯粉占据。时代峰峻官微下，则充斥着唯粉们的谩骂指责。君君说，这大概是因为之前的很多问题，粉丝闹大了，时代峰峻才会迅速反应，“粉丝圈流传的某种歪理，会哭的孩子招人疼。”

10月25日，新浪主办的“粉丝嘉年华”活动官方微博向易烊千玺与王俊凯的粉丝发布声明致歉。事情的起因是易烊千玺粉丝声称“粉丝嘉年华”活动方临时更改“明星势力榜”评选截止时间。活动官方给出的解释是，官方的截止时间一直是9月30日，“由于内部沟通问题，明星势力榜官微以私信形式发布了10月25日这个错误时间”。

计较时间问题，是因为这个榜单的评选，综合了互动、爱慕、提及、搜索的四大数据，其他几项都是长期积累的数据，唯有爱慕值，可以通过粉丝充值短期提升。按照规则，一个爱慕值相当于一元钱，为了让偶像胜出，易烊千玺和王俊凯各自的粉丝展开了激烈的竞争。如果以9月30日计算，王俊凯的爱慕值是领先的，但如果统计到10月25日，两个人都拥有五百多万爱慕值，但易烊千玺要多出六十万。

易烊千玺的粉丝揣测这是时代峰峻为了捧王俊凯而打压易烊千玺的手段，微博上甚至传出“公司买花30万”、“公司要求改期”等言论。王俊凯的粉丝也坐不住了，极力证明自家偶像得奖实至名归，易烊千玺粉丝在散播“谣言”。

各路粉丝开始互相谩骂、指责，一场真金白银的竞争最终演绎成一出“宫斗大戏”。虽然“粉丝嘉年华”不得不在致歉声明中强调此事与时代峰峻无关，合作中“并无特别袒护任何一名旗下艺人的行为”，但微博下面的评论显示，很多粉丝并不买账。

“粉丝圈变得越来越乱，就像文字狱一样，比如你发段话人家就说你是黑粉，莫名其妙去联想，接着就在微博各种撕你，骂很难听的话，甚至会用一些手段在真实生活中恐吓你。”小文说，“这一方面真的是出于对偶像的关注和爱，自发为偶像宣传;另一方面，他们陷入了这种情感漩涡中，拔不出来，觉得必须花钱才能证明自己对偶像的这种爱。”小文还怀疑，这甚至有可能是一些站子的炒作，借此增加人气，“可能，我说的是可能，有些站子会利用微博粉丝人数进行营利行为。不仅是不同成员粉丝站间有竞争，某一成员自己的粉丝站之间都会有竞争。”

2014年8月，湖南卫视的《新闻当事人》随机采访湖南广电门口等待进场看偶像录节目的粉丝，被问到为什么喜欢TFBOYS时，她们争相挤进镜头讲述自己的经历——

“我小时候也喜欢唱歌，跳舞也跳了很多年，但是没有坚持下来。”

“我练过很多很多才艺，可惜中间都断掉了。”

与其说粉丝们迷恋的是TFBOYS的三个成员，不如说他们守护的，是平行世界里另一个把才艺坚持到底、终于万众瞩目的自己。但粉丝圈的日渐复杂也让他们烦恼，一位凯源CP粉接受本刊采访时坦言，“你可能发一条微博得到很多拥护很多赞美，也可能因为发表一条评论而收到各种各样的攻击和谩骂，越来越不清楚你粉上的是这个圈子还是这个明星本身。我觉得挺累的，安安静静喜欢就好了，太靠近这个圈子，会忘记自己的初衷。”（小文、向红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