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 舟

浣熊一家

□沙 舟

燥热的风不厌其烦地吹拂着这片广阔的森林。在这吃喝紧缺的干旱季节里，四只小宝宝迫不及待地从浣熊凯瑟琳的肚子里爬了出来，这给初为人母的凯瑟琳带来了许多生活问题。食物匮乏，又没有帮手，抚养幼熊的艰辛全由她一人承担。至于那些公浣熊，只会寻欢，却不尽父亲的职责，连他们留下的后代是男是女是什么模样也不知晓。

凯瑟琳既要外出觅食，又要哺育幼熊，还要提防凶恶的猴子偷袭幼熊，每天都搞得她筋疲力尽。虽说那些猴子通常以素食为主，在无花少果的季节，他们千方百计思谋着开开洋荤，若一时对他们放松警惕，幼熊就会成为他们的口中餐。凯瑟琳不敢有半点懈怠，一察觉险情即刻搬家。

凯瑟琳第二次搬家的当天黄昏，那只叫威尔逊的公猴子又尾随而来，在凯瑟琳家附近的树冠上跳来跳去，目光如刀子般往四只幼熊身上刮。凯瑟琳心里暗骂，挨天杀的威尔逊，欺人太甚，已经逼迫得我搬两次家了……暗骂归暗骂，为了幼熊的安全，明天还得搬家。

次日清晨，凯瑟琳发现威尔逊夜宿在不远的一棵树的树杈上，她蹑手蹑脚摸过去，欲来个突然袭击。但还是跟前几次一样，未等她爬上树，就被机灵的威尔逊觉察，荡着树枝逃跑。凯瑟琳一直将威尔逊追得看不见了踪影，返回瞅一眼沉睡的幼熊，急忙去寻觅新的居所。

这次搬家，凯瑟琳想搬远些，约莫走出一里，才找到一棵斜躺着适合建家的大树。她看好位置，一趟趟到地面寻找枯树枝衔上来，搭到树杈处。建好新家，凯瑟琳风风火火赶回老家，只见威尔逊正蹲在树的枝杈上，大口撕扯着一只幼熊。她气得嗷嗷暴叫着冲上去，要为幼熊报仇，可不等她靠近树，威尔逊早从这棵树上跳到那棵树上了。

凯瑟琳发疯似的追击维尔逊，追得不见了踪迹，连忙往回跑，她得抓紧时间把幼熊迁至新家，要不然，威尔逊招引来其他野蛮的猴子，那三只幼熊也性命难保。

一次只能叼走一只，凯瑟琳送走一只幼熊回来，担心的事终究还是发生了。威尔逊果真领来了另一只猴子，将还未来得及转移的两只幼熊，一口一口地咬死果腹。她愤怒地追擒威尔逊和另外那只猴子，从一棵树上把他们驱赶到另一棵树上，直到太阳偏西也未逮住仇人。当凯瑟琳迈着沉重的脚步回到新家，一只山猫恰叼着最后那只幼熊从树上跳下来。她怎经得住如此残酷的打击，歇斯底里地叫着，又开始追山猫，没追出多远，山猫就消失在朦胧的夜色中。

凯瑟琳蜷曲在新家内，凝望着寒光闪闪的星斗，心里一阵凄楚，禁不住嘤嘤而泣。四只幼熊早晨还幸福地吸奶、吟叫，至傍晚尽数遭到猎杀，作为母亲，怎不伤悲、哀痛？凯瑟琳暗暗向天发誓，为了幼熊，定要向威尔逊讨个公道。

一晃雨季来临，万木葱茏，百花齐放，凯瑟琳趁着这食物丰盛的季节，又产下一窝小宝宝。小宝宝依然是四只，她看着胖嘟嘟毛茸茸煞是可人的幼熊，旱季丧子带来的伤感渐渐得到了平复。在这雨季里，不必过多地戒惧凶恶的猴子偷袭幼熊，他们的食物也相对丰富起来，这给凯瑟琳抚育幼熊创造了良好的环境条件，几周后，幼熊便可跟随她远行狩猎了。

那日，凯瑟琳一家正在小溪边玩耍嬉戏，密林深处霍然传来了那些猴子的角斗声。凯瑟琳不由得精神一振，她知道，这是那些猴子为争夺交配权进行的生死搏斗。她不禁暗自欢喜，今日一家的美味大餐唾手可得了。

凯瑟琳带着四只幼熊循着那群猴子的拼斗声跑过去。拐过一块突兀的大石头，她一眼瞅见威尔逊正与一只彪悍的公猴厮杀，一群母猴蹲在一旁静静地观看着战局的进展。此时此刻，凯瑟琳油然生出一股仇恨，她多么希望威尔逊战败受伤，借此好为失去的幼熊报仇雪恨。

又过了一分钟，眼前两只公猴的战斗果然如凯瑟琳期待的那样，威尔逊被那只剽勇的公猴在右腿上狠狠地咬了一口。那一口咬得实在重了点，几乎咬断了骨头，痛得威尔逊号叫着一瘸一拐仓皇败下阵来。

这是为幼熊复仇的最佳时机，亦是猎取美味的最佳良机。凯瑟琳叮嘱四只幼熊好好在草丛中隐蔽，她悄悄向威尔逊爬过去，待靠近猛地一跃，却差那么一尺远未捕获威尔逊。

威尔逊受惊，拼命落荒逃窜，可因伤腿无法攀上树，一蹦一跳的哪有凯瑟琳跑得快。未追出多远，凯瑟琳来了个饿虎扑食，一下咬住他的喉咙。威尔逊憋得一双眼又圆又大，盯着凯瑟琳的脸，使出最后一丝力气，吱吱怪叫几声。那怪叫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

（原载《百花园》2016年第1期湖北韩玉乐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