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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身边的财税学

2016-06-27本刊编辑部

新传奇 2016年11期
关键词:流转税直接税中产阶层



大家身边的财税学

实际上,财税制度既是一个经济问题,也是一个政治问题。政府税收、财政预算、财政支出和普通老百姓的生存、生活的到底有何关系?

市民阶层没有培育起来

企业家宗庆后曾呼吁提高老百姓个人所得税起征点,降低社保费用负担,培育中产阶层。那么,现在的税负是否影响了中产阶层的培育?

对此,天津财经大学教授李炜光表示,中国的中产阶层没有真正地成长起来。这些年,我们经过了一个工业化前半期高增长的阶段,我们经常很自豪地把它称为中国奇迹。但是,从1978年开始算起,这个高增长到2011年一季度已经下降了,跌破10%。2012年就下降到8%以下了,这几年更是直线下降。

这个高增长算起来也就是33年的时间(把准备期都算上)。跟其他经济体相比,这33年的时间也并没有多长。韩国、中国的高增长都到了40多年。最重要的是,在这期间中国的中产阶层,过去讲就是市民阶层,没有真正地成长起来,因为这跟城市化有关系。当韩国、中国高增长期结束的时候,这几个经济体的城市化率都达到了70% 到80%,而我们现在才只有大约52%。

另外,现在的“农一代”有的回到农村,“农二代”大部分收入都用在租房上,他还要供养“农一代”。“农二代”很难成为种地的农民,可他又不能成为真正的城市居民。在城市里工作,拿一份比较理想的报酬,有体面的身份和地位,成为所在城市的纳税人,这些他们都很难做到。

有人做过统计,房租占他们收入相当高的比例,而且还在往上涨。实际上,城市化是形成中产阶层的一个非常关键的来源,必须让源源不断的外来人口成为城市的居民,而且从中诞生出中产阶层,他们买得起房,收入居中,甚至还比较体面。这样的话,就能支撑起城市化,就能从投资和消费这两个方面支撑经济的增长。

但是,中国这些年走的路,对民众来说,税负是偏重的。

李炜光等人最近在全国4个地方进行了调研,中部选的是武汉、西南选的是贵州、东部选的是杭州、东北选的是大连。东北选大连没有选沈阳,是因为大连是东北相对还不错的地方,沈阳还不如大连。

他们看到的普遍情况是,民营企业税负很重,包括各种费用的负担。企业除了五险一金,还有其他负担。此外,还有其他一些摊派的费用,所有这些费用加起来,构成了民营企业很大的负担。这使我们的民营企业很难发展壮大起来。

必须让民众有钱去消费

税收从哪儿开始减呢?李炜光表示,首先要进行流转税制的改革,因为流转税是可以转嫁的,流转税层层转嫁,推高了市场物价。商品最后进入市场,老百姓日常买东西,那里面是含税的。我们在购买东西的时候,又没有把税价分开,即使是增值税也如此。所以,流转税应该有一个很大的调整。

现在的所得税应该是什么呢?它属于直接税,应该增加。有一部分税务学者是这样来建议的,比如压缩间接税,提高直接税。提高直接税的主要办法,就是开征房地产税,甚至以后可能还要酝酿开征遗产税,然后改革个人所得税。

但是现在的情况是做不到减税,那么开征新税就没有什么余地。税制改革是个通盘考虑的事情,直接税的改革必须要考虑,总体上不能增加纳税人的负担,这个恐怕现在一时还很难做到。

个人所得税方面,宗庆后说再提高起征点,其实就是提高免征额标准。提高个人所得税免征额标准,可能也起不了太大作用。我倒赞成一部分税务学专家们说的话,因为我们国家目前有4000万个人所得税的纳税人,这4000万人只占我们整个国家劳动力人口很小的比例,如果再提高免征额标准,纳税的群体就会更小,这个税种就可能无足轻重了。

税负应该降到多少合适?李炜光表示,如果从宏观税上面来说,应该保持在百分之二十几的水平上,比如25%。现在是37%,降十个点以上,这才是合理的。因为政府拿走了GDP的37%,社会的投资和消费都受到挤压。

从微观上来说,要保证每个企业有余利,能够确保它的投资和创新。对家庭而言,你得让家庭有一定的储蓄,得有储蓄率(当然储蓄率太高也不太好),每个家庭享受的福利和生活水平,应该随着经济增长逐步提高。

这些年的实际情况是,从公平性上看还远远没有做到,贫富差距拉得很快,这从基尼系数就可以看出来。这就说明,政府税收的调节作用有限。

理想的税负必须让民众有钱去消费,有钱去投资,有钱提高自己的生活水平,能够享受更高的福利。税负在这些方面应该起到一个边际调节的作用。

对于个体来说,减税应该怎样体现出来?李炜光认为,个人所得税应该更公平,但现在的税制结构是不合理的。比如说,我们酝酿着,由现在的分类所得税改成综合所得税制,按家庭来稽征,强调的是扣除的因素。就是说我拿到收入以后,过日子的钱、养孩子的钱、抚养老人的钱、交通费、家里用的电脑、为了上班购置的衣服、交通工具,甚至购房的月供利息,这些费用都要仔细计算出来,不能交税。

所以,减税要落实到个人所得税这个税种,最大的问题就是3500元免征额的标准怎么算。这个应该在税制改革的时候进行细化,究竟这3500元是怎么组成的。如果它不是3500元,应该是多少。因为每个家庭过日子,都有一笔账。这些开销,每个地区是不一样的,西部地区跟东部能一样吗?所以,在制度上,制定个人所得税的扣除标准的时候,就应该有地区差异,不能全国一刀切,一刀切肯定是不公平的。

企业家也好,劳动者个人也好,本来都付出了很多,但是都没有幸福感。很多企业家说,我们图什么呢?如果要是赚点钱养家,我们早就赚够了,已经赚到的钱,两辈子都花不完。可是为什么还在坚持这么干下去呢,就是因为手底下有这么多的员工,能不管他们吗?

当年奥地利经济学家熊彼特在《经济增长理论》那本书里,讲到了企业家为什么要不停地创新,他们图的是什么,这些人的理念是什么。熊彼特多少把其归结为宗教的原因,就是说企业家有宗教的情怀,到最后越来越社会化,越来越不是为了自己。

现在的社会,还没有养成尊重企业家的风气,其实这些人当中,有非常爱国的、非常敬业的,有的人不是图个人什么好处,也要把这个企业给办下去。真正创造财富的是企业家,真正创新的是企业家。大众创业,万众创新,那只是个口号,这不是搞运动,人越多,越能做得更多。

交了税就应该有问责的权利

“无代表不纳税”,是所有现代国家的一条重要原则。李炜光希望有更多的人明白这个道理。当年法国大革命之前那些启蒙家,就是告诉人们一句话,你除了有纳税的义务,同时你还有质疑的权利。等到越来越多的中国人明白这个道理,那就是社会的进步。中国现在已经比过去好多了,好多人开始明白这个道理,也开始问责了。这是一个社会主人意识的觉醒,实际上就是纳税人的意识觉醒,交了税,就应该有问责的权利。

核心的税制要素要坚持法定,也就是要经过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的审议通过,变成法律以后才能够执行。但是现在,税率的调整基本上没有走程序,它还是财政部决定的。

1984年,全国人大授权国务院拟定有关税收条例,以草案形式发布试行;1985年又通过了一个暂行规定,授权进一步扩大。全国人大的这些授权到什么时候失效呢,大概是在2020年。

全国人大是最高权力机构,把征税权授予国务院,等于就是放权。这个权力授出去以后,应该在较短的时间内收回来。1984年到现在好几十年了,很多财税方面的法治化无法开展,对此,李炜光感到非常着急。这样做是不符合预算法的。

从中国宪法和法律的基本精神来说,赋予征税权的权力机关是全国人民代表大会。比如,现在有企业所得税、个人所得税,还有车船税,它就是全国人大正式立法通过的法律。但是我们有18个税种,还有15个税种没有经过人大立法,所以在法定性、法定主义这个问题上,还没有做到位。

这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不光是征税的问题,包括政府财政预算的问题,也包括对政府财政信息公开的监督、问责。

从2016年开始,一直到2020年这5年的时间,要建立起现代财政制度。这主要有三个大方面的任务:第一个就是新预算法的落实;第二个就是六大税种的立法和修法,还有税制改革;第三个就是中央和地方之间的关系要立法。在我们国家,中央和地方之间的关系没有法律依据来处理,这是不应该的。

但是,税制改革和财政体制改革,必须让全国人大承担起相应的职责,行使它最高国家权力机构的权力。实际上,这是用税制改革和财政体制改革,促进国家政治体制的完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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