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杨金国



钟王以降谁与论

□ 杨金国

《褉帖源流卷》（局部）元·赵孟

《褉帖源流卷》元·赵孟纸本　26cm×217.9cm

著名鉴藏家张伯驹先生在其小文《宋四书家》中说道：“至赵孟，宋书法始全变，而成为元人体矣。”此元人体即赵孟倡导的复兴晋法之体，其结果是“由于他的影响，遂使在蒙古人统治的元朝，书法不仅没有趋于粗犷和野怪，反而显现出一派纯正典雅的古风。”赵孟的书法各体兼善，尤其以楷书和行草成就最高。其楷书（中大楷），绝去唐人提按的华饰笔法，运用魏晋的平移古法，强化线条中段平实劲健的质感，并且融入碑版方截之法，又引行草流转之意入楷书，取得了迥异于唐人楷书的作风，与欧阳询、颜真卿、柳公权并称“欧颜柳赵”，世称“赵体”；其行草书以二王为宗，广学晋唐宋名家而均以中和之意化之，开创出端庄中正、安闲流丽、刚健奔放的新风貌，为后世帖学追本溯源树立了标杆。行草书中的章草在唐宋几无人问津的情况下，经赵孟的实践而得以复兴，使元明进入章草发展史上的第二个黄金时期（第一是汉末魏晋时期，第三是民国至现当代）。此外，赵孟的篆隶实践也带来这两种数百年鲜有人作的古老字体的复兴。

《褉帖源流卷》，小楷书。凡77行，每行字数不等，计有1620字。纸本。纵26厘米，横217.9厘米。今藏台北故宫博物院。文章作者是南宋姜夔，其学书力主以魏晋古法为宗，特别喜爱《定武本兰亭序》。此文是其研究《兰亭序》的成果，对真迹及临本刻本的流传始末作了述评，是《兰亭》学研究的重要资料。此卷乃赵孟36岁时，应野翁之请抄录姜夔此文的。世传赵孟可日书万字，在大量的日常书写中，练就了一手纯熟过硬的本领，而这个本领却成为后人讥讽的软肋，以为其“因熟得俗态”。就其传世小楷来说，此卷似无熟态，反有一股生趣。或许其年尚轻，未有大量书写之累；亦或许如他所自谦，经年宦游少为小字，北地多风尘，且无佳几案，亦非良纸，而成“乖作”罢。总之，此卷无其中晚年小楷的圆熟之态。通观此卷，结字取扁势，中宫紧收，多含隶意，同时笔势飞扬洒脱，笔法精练中寓生拙。细细推究，当与其力追魏晋古法密切相关。不过，其中的钩、折、挑、之法又不可避免地受唐人写经的影响。因此，赵孟的复兴晋法也绝非断然抛弃唐法。此卷后有赵孟55岁时的重题：“……余往时作小楷，规模钟元常（钟繇）、萧子云，尔来自觉稍进，故见者悉以为伪，殊不知年有不同，又乖合异也。”这“尔来稍进”，应是其中年后广学晋唐名家的结果。因此，此卷是考察赵氏小楷书风前后变化的重要佐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