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耀兰

《左传》载：宁公及楚人战于泓，宁人既成列，楚人未既济。司马曰：“彼众我寡，及其未既济也，请击之。”公曰：“不可。”既济而未成列，又以告。公曰：“未可。”既陈而后击之，宁师败绩。公伤股，门官歼焉。国人皆咎公。公曰：“君子不重伤，不禽二毛。古之为军也，不以阻隘也。寡人虽亡国之余，不鼓不成列。”

宋楚泓水之战，是争夺中原霸权之战，并且是由宋襄公发动起来的，但他错过几次有利时机，终于一败涂地。事后国人责难他，他却说“君子不重伤，不禽二毛。古之为军也，不以阻隘也。寡人虽亡国之余，不鼓不成列。”于是，有人把他喻为蠢猪式的假仁假义。有人说，他发动战争的目的是什么？在他的这些辩解中，除隐含着自相矛盾的逻辑错误外，还暴露了他虚伪、腐朽、死不认错的丑态。这可以说是普遍认可的事实。

但是，我们不妨换种思维来思考一下，他发动了这场战争不错，但他在那个时候突然良心发现，看到那些在战场上的白发老人和未成年的少年，会不会就联想到了自己的父亲和儿子呢？他的失败是归于他此时内心矛盾交织、优柔寡断造成的，不也说明了他人性中的光辉吗？试想一下，如果他急于想胜利，怎么就不会利用这么好的战机呢？他是白痴吗？

19世纪中叶在美国爆发了南北战争，以美国的第十六任总统林肯为首的北方军与南军展开了一场十分残酷的战斗。战斗结束后，一位狂热的北军支持者激动地对林肯说：“这场战役中，他们死了2700多人，而我们只牺牲了800人，这对我们来说是大获全胜的一场战斗啊，太棒了！”

林肯对此感到很震惊，他严肃地说：“3500个同胞手足为此丧生，这样的战斗能称之为大获全胜吗？”那位女士还在为此狡辩，林肯低下了头，泪水涌出了他的眼眶，他用简短而有力的声音回答道：“女士，看来我只能说，这个世界远远大于你的心灵世界。”

看到这些文字，我就想起了我们的祖先孔子、孟子和老子，更为我们祖先早就有的智慧和仁慈而感到欣慰。

孟子说“老吾老以及吾之老，幼吾幼以及吾之幼”，孔子说“四海之内皆兄弟也”。在《论语》里有这样一则记载，一个马棚失火了，孔子听说后，第一句话便是问伤到人没有。孔子所处的时代是奴隶制时代，奴隶的命是不值钱的，奴隶主可以随意处置奴隶，但孔子的大爱胸怀无不让后世所尊崇。

孔子孟子是儒家，老子是道家，孔孟是以“仁”为人生观，老子虽没有“仁爱”，但他注重的却是人生培养，他的《道德经》无所不包。老子在《道德经》里说：“胜而不美，而美之者，是乐杀人。”这句话的意思是，不要说打仗杀人好，但敌人也是人啊，千万不要为打了胜仗而高兴啊。

就是孙子兵法中也将“不战而胜”为上策，这何尝不是仁义之师？

纵观中外古今，一切有正义良知的智者，无不把人的生命看作是最为可贵的。他们的表达方式千差万别，但都是爱人，即使对方是敌人，也应感到悲悯。

因此，我们不能用假仁假义解读宋襄公，因为，“这个世界远远大于你的心灵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