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星球大战》中的政治隐喻

2016-03-23刁大明

华声 2016年4期
关键词:星战卢卡斯星球大战

刁大明

“会不会是个sleeping movie?(让人昏昏欲睡的电影)”在开场之前,硬着头皮陪我来看的爱人担心地问道。我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毕竟这是中国观众第一次在影院里遭遇《星球大战》。不过,在随后“原力觉醒”的两个多小时中,和全场所有人一样,我们不但没有被催眠,反而心潮澎湃起来。我的脑海里反复浮现着千年隼在贾库星上躲过第一军团飞船追击的激荡场面;而爱人会觉得“女英雄”蕾伊令人振奋,这大概也是很多女同胞的同感之一。在踏进影院时对“星战”还毫无概念的她能有如此共鸣,也足以说明这系列的第七部成功地延续了《星球大战》的“全民性”了。

事实上,这部“全民电影”在美国大众心中的意义轻而易举地得到了白宫的主动背书。12月18日,“星战七”首映当天,奥巴马在年终记者会上就请来了“帝国突击队”的士兵和原比例大小的R2-D2机器人,甚至他在短暂总结2015、憧憬2016之后,旋即以“赶着去看星战”为理由匆匆离开。总统如孩子般的猴急,不禁让人联想到39年前,那个16岁的孩子看到“星战一”即《星球大战:新希望》时的惊奇与欣喜,而乔治·卢卡斯接下来的“星战二”、“星战三”也刚好伴随着奥巴马度过了大学时光。

就好像在2009年上台后,一本名为《灾难的教训:迈克乔治·邦迪与通向越战之路》的历史书籍在华府外交安保团队内部被广泛阅读一样,奥巴马的一代关于国际事务的初体验大都源自越南战争。而这场在1955年到1975年间甚至更长时间段内折磨美国心灵的浩劫也为“星战”的成功搭建起最为重大的时代幕布。

讽刺的是,“星战”所抨击的战争政治却成就了这部电影的全球影响力。如果没有1999年“星战前传系列”的提振,世人更容易找到“星球大战”这个词的地方应该是在世界历史的教科书里。就在“星战三”即《绝地归来》上映的同年,时任总统的共和党人罗纳德·里根开启了针对苏联核武器的所谓“战略防御倡议”。这项将“美苏争霸”带入作为“高边疆”宇宙层次的宏伟计划,足以令世人瞩目甚至眩晕。按照最初预期,该计划将耗费超过一万亿美元,相当于40个阿波罗探月计划的开销,基本上可以核算为当时美国男女老少每人都要拿出5000美元为该计划买单。面对神乎其神的目标以及无底洞式的成本效益核算,美国各界纷纷反戈一击。1967年诺贝尔物理学奖得主汉斯·贝特就直言,“如果这个计划不幸成功了的话,简直就是一场‘星球大战了!”而顺着这个说法,一位资深国会参议员曾唏嘘道:还是把这场“星球大战”留给电影界吧……

与“奥巴马医改”类似,“星球大战”的调侃比喻很快得到了美国朝野的接受和广泛使用,但卢卡斯本人却并不高兴。1985年,卢卡斯影业甚至发起了诉讼,希望撇清关系,在人们批评里根政府“高边疆”军备计划时不要让自己的电影跟着躺枪。这件“卢卡斯影业诉高边疆”案以《商标法》不负责规范新词汇的新概念阐释为由被判决不予支持,或许也就注定这部科幻电影无法回避的政治宿命。

1993年5月13日,克林顿政府的国防部长莱斯·阿斯平宣布中止“星球大战”计划;也就在同年,美国与苏联解体后继承了绝大部分核武器的俄罗斯签订了《第二阶段削减战略武器条约》。虽然长期以来一直有观点认为是“星球大战”计划拖垮了苏联,但可以肯定的是,1990年代带来美国经济腾飞的信息技术显然受益于这场没有走完的宇宙征程。

6年之后,“星战四”即《幽灵的威胁》以前传的面目回归银幕。虽然从1997年就开始拍摄,但其上映时间即1999年5月19日却正值科索沃战争的尾声。当观众时隔16年再次被《星球大战》勾回那些关于战争的苦涩回忆时,他们也会自然联想起当时美国毫无改观的穷兵黩武。随后,2002年“星战五”、2005年的“星战六”基本上与小布什的反恐战争如影随形。前传的故事主线,比如在西斯的驱使下,议长帕尔帕廷弄权、排挤绝地战士、发动战争、将共和国蜕变为“银河帝国”等一系列情节,似乎将矛头指向了当时美国在新保守主义倾向趋势下的某种从光明坠入黑暗的堕落嫌疑。

在前六部“星战”中,自由与专制、正义与邪恶、光明与黑暗,美国的意象并不总在正面,甚至西方意义上的议会民主制度也遭遇了最为彻底的质疑。不过,“一个人就能拯救世界”的“个人英雄主义”甚至是在英雄或枭雄“养成”电影中必不可少的“教父情节”从未缺失,这些价值观显然得到了美国公众的普遍认同。

又过了10年,在卢卡斯首次既不担任导演又不撰写剧本情况下,“星战七”延续起了在1983年结束的故事。收购了卢卡斯影业的迪斯尼雄心勃勃地规划在未来的2017年和2019年再推出两部“星战”系列影片。目测无法应景地搭上政治顺风车或者赶上美国海外战事,“星战七”却自动接续了一贯的政治色彩,堪称是一部标准的政治电影。

比如,“星战七”中正反两方的角色设置简直是“宇宙级”的“政治正确”。第一军团的士兵可谓千人一面,被隐去个性,而包括凯洛·伦在内的露出面孔的反派人物却基本都是白人男性;反观反抗组织阵营,却在肤色、性别乃至生物类型上刻意突出平衡,甚至连从第一军团出逃的费恩也是非洲裔。反抗组织的会议上,有亚裔面孔、也有外星生物;而在最后袭击第一军团控制星球的战斗机上也可以有女性和外星生物出镜。如果一位共和党人恰好又是“星战迷”的话,不知道他或她看到如此刻板的安排又会做如何感想。

甚至,在一部主流电影中,一位非洲裔男性和一位白人女性作为主角也并不算多见。一个逃兵、一个拾荒者,除了反复渲染个人英雄主义色彩之外,甚至还预留出了某些可以牵强附会的空间。世界需要一位非洲裔和一位女性拯救,最终非洲裔力不能及,而女性不负众望地力挽狂澜……这基本上就是2016年大选希拉里接替奥巴马入主白宫、领导美国的电影版占卜。而已然老迈的汉·索罗也能在如今的民主党初选中找到自己的变体:伯尼·桑德斯。虽然这种推测未必太过谄媚,但迪斯尼显然不会喜欢共和党的上台。

最具象征性的情景应该是汉·索罗和凯洛·伦的较量。父亲希望通过亲情唤回儿子的良知,有一定效果,但却以人伦悲剧收场,令人叹惋。而最终得以战胜凯洛·伦及其背后黑暗力量的却是激光剑新手蕾伊。当然,蕾伊的决胜法宝肯定是她最初还曾挣扎回避的“原力”。作为一个贯穿了“星战”的核心概念,“原力”始终没有明确解释,只是姑且被理解为是一种源于宇宙所有生物的、超自然的神秘能量场。就像达斯·维德被卢克唤醒一样,“原力”也终将会为凯洛·伦带来救赎,并引领光明的一面取得“一个又一个胜利”。

也正是“原力”的存在,“星战”系列不仅仅是关于宇宙、关于科技的电影,而是关于价值观的。在“星战”前三部的冷战时代,“原力”更像是一种美国价值观的“自信”。而今,那些受到极端思想驱使、从欧美等世界各地赶往中东、加入ISIS的年轻人们,如凯洛·伦一般,无法被家人感怀悔悟,又该期待所谓美国价值观的“原力”能发挥多少作用么?

猜你喜欢

星战卢卡斯星球大战
《星球大战》
“星战”片头的四大标配
《傲慢与偏见》中的夏洛特·卢卡斯新解
高口碑《星战8》挑战20亿票房
《星球大战9》档期延后至2019年年底
今夏去哪儿?进军香港迪士尼 会面星战英雄
《星球大战》回来了
萌萌的星球大战创意美食
星球大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