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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叙事学理论分析小说《白杨树下》

2016-03-02冯亚亚

新疆职业大学学报 2016年2期
关键词:古丽白杨树情人

冯亚亚

(新疆大学 人文学院,新疆 乌鲁木齐 830046)

用叙事学理论分析小说《白杨树下》

冯亚亚

(新疆大学 人文学院,新疆 乌鲁木齐 830046)

《白杨树下》是新疆少数民族原创文学中的精品著作,就小说的叙述特点而言,该作品主要采取传统的全知全能型的第三人称叙事。从情节类型讲,该作品也属于传统的线型结构,有主线和副线以及一些小故事的插入。本部作品更典型的是人物设置,根据福斯特的人物分类理论,可以把作品的主人公和次要主人公按扁形人物和圆形人物来论述,使小说内容丰富完整,情节构成恰当。

《白杨树下》;叙事视角;叙述时间;情节;人物

《白杨树下》是阿拉提·阿斯木的重要代表著作,也是中国新疆少数民族原创文学中的精品 。其主要讲述了贪酒好色的棉花厂的厂长苏来曼,他拥有一定的金钱和地位,与妻子哈丽旦生育了六个儿女,但在外面却有很多像乡巴佬古丽波斯坦、卖羊头肉的特玛热、大学生夏酷热等情人。在他作为棉花厂厂长的时候,他风流倜傥,是每个情人心中的好男人,他让每个情人都得到了满足,尽管如此,还是引起了情人们之间的争风吃醋。这引起了他的妻子极度地憎恨和不满。由于在不得已的情况下,苏来曼给自己的儿子开沙尔挪用公司的巨额签了字,没想到儿子被意大利的一个商人骗取了所有金钱而没法给公司偿还,他由此受到牵连,锐气大减。于是自己主动下岗开了一家餐厅,并给他的情人古丽波斯坦开了一个小吃店,给夏酷热买了一套房子,他的得力助手阿伊帕丽也来他的餐厅上班。这些足以让苏来曼和他的妻子哈丽旦的感情出现了大大的裂痕。哈丽旦满腔怨言,痛苦不堪,只要苏来曼一回家,她就吵个不停,并且也学着他的情人们的样子,把自己打扮得光鲜亮丽,没想到却遭到苏来曼恶狠狠地一顿毒打。在他和妻子分开后,他和古丽波斯坦也分了手,阿伊帕丽也和自己的心上人远走高飞了,而夏酷热由于中了雅力坤的圈套,喝了他给她下了药的毒酒而变成了疯子。情人们一个个地离开了苏来曼。从天而降的开沙尔的一通电话,让他醒悟过来:妻子哈丽旦才是他心灵的归宿,才是众多女人中的一支鲜花。

一、叙事视角和叙事时间

叙事视角简单地说就是指叙述时观察和呈现故事的角度,是表现叙事作品的形式,根据作品中叙述者观察故事时的立场来区分。视角的承担者有两种类型,一类是叙述者,故事由他观察也由他讲述;另一类是故事中的人物,包括第一人称叙事文中的人物兼叙述者“我”,这可以帮助读者在阅读中明确小说叙事中“叙述者”和“感知者”的不同。一般用“视角”指涉感知角度。一个人的感知也涉及对事物的特定看法、立场观点或感情态度。《白杨树下》按照传统的全知叙述视角,对故事中人物的心理状况进行透视,从而更充分地把握各个角色在故事中的矛盾冲突。这有助于故事情节的安排跌宕有趣,人物形象更加鲜明生动,以此和读者产生情感上的共鸣。在《白杨树下》中,苏来曼以及其他人物的所作所为、所思所想,都在作者的掌握之中,但却是置身于这个虚构的艺术世界之外的。尽管他也可以具有一些个人特征,但这些个人特征并不能证明他在艺术世界中的真实存在,他就像奥林匹斯山上的诸神,俯瞰众生。在作品中,苏来曼、阿伊帕丽、古丽波斯坦、夏酷热、哈丽旦等这些人物的命运都掌握在叙事者的手中。

从叙事时间上来说,《白杨树下》几乎是按照故事发展的自然时间顺序来展开的,但在叙述的过程中,必然也会插入倒叙的方法,来使整个故事内容更完整,结构更紧凑。当然,对于叙事文学,必然涉及到两种时间,即故事时间和叙事时间。所谓故事时间,是指故事发生的自然时间状态;而叙事时间,则是指它们在叙事文本中具体呈现出来的时间状态。对于故事时间,我们读者可以根据自己的日常生活经验和逻辑来理解和组织它,但对于叙事时间,这就由作者来安排,他可以通过对故事发生的时间顺序进行加工和改造,来提供给读者现有的文本秩序。如《白杨树下》有这样的叙述:“古丽波斯坦今年整四十岁了,苏来曼比她大十多岁,她是阿伊帕丽给他介绍的。古丽波斯坦在市毛衣厂工作,阿伊帕丽在这个厂有几个朋友,最初她也是通过朋友认识古丽波斯坦的。几年前,阿伊帕丽带着毛衣厂的几位美女参加了一个宴会,那天的酒宴苏来曼也参加了,他了解了古丽波斯坦的情况后,从那天开始就抓住了她的手和她的心。”[1]166很明显,阿伊帕丽先认识古丽波斯坦,了解她后才介绍给苏来曼认识。但在文本时间中,先叙述阿伊帕丽把古丽波斯坦介绍给苏来曼,然后再叙述她是如何认识古丽波斯坦的。对于这样的叙述,法国叙事学家热奈特称之为“时间倒错”,不论在西方还是在中国,这样的叙事方式并不鲜见。在《白杨树下》这本小说中就有很多,如小说中有这样的一段叙述:“听到她(阿伊帕丽)的哭声,苏来曼开始责备自己了。他回想起了从前,想起了最初和阿伊帕丽认识的那些日子。从那时到现在,阿伊帕丽在他的眼里是另外一个人,就是说,她有的时候是他的鱼钩,有的时候是鱼饵。在那些年代,他总是努力地在她的面前保持自己的君子风度,不曾对她有过一点点的胡思乱想,也不曾在喝酒失态的时候抓过她的手或是奶子,而现在,他第一次在她面前失去了理智,想干那件他本不应该干的事。”[1]236这相对是一个很简单地叙述,但是,我们也能觉察到,被讲述故事的时间顺序与它们在文本中呈现的顺序是不同的。在故事中,或者是说在现实生活中,阿伊帕丽和苏来曼一直是关系很好的工作伙伴,苏来曼能够当上棉花厂的厂长,离不开阿伊帕丽的帮助和支持。当然,阿伊帕丽能有今天的风光也离不开苏来曼的暗中帮助和扶持。苏来曼虽然贪酒好色,但在阿伊帕丽面前,从未有过和她发生性关系的想法,总是保持着在她心目中的好领导形象。可是由于苏来曼一时冲动,失去理智,他们这么多年的清白友好交往还是被破坏了。这才导致阿伊帕丽的哭泣。但在小说文本叙事中,却把它置于这段文字的开头。这就属于典型的倒叙,一般情况下,故事越复杂,对自热的时间次序的变动也就越大,为了交代故事线索,作者采取这种传统的时间倒错的方式来使小说读起来更加顺畅,并且能吸人眼球。

二、传统线型结构的情节安排

在叙事学中,情节是一个非常重要、非常突出的概念,故事的发展离不开情节的支撑。从情节的类型讲,《白杨树下》这本小说属于传统的线型结构,线型又称故事型,是情节的形式分类。它标明情节发展的轨迹,显示情节的组织关系。线型又分为复线、单线和环形三种子类型,而《白杨树下》属于典型的复线型,“复线是俄国形式主义者什克洛夫斯基论述的一种基本情节类型,它由四个层次组成:(1)主线,围绕主人公发生的、并在故事中起支配作用的故事线;(2)副线,贯穿整个作品的次要主人公的一系列事件;(3)作为背景的小故事,这些故事可以出现在作品的一个或者几个片段之中;(4)非动作因素,即作品中关于哲学、社会、历史、道德的思考和论述,如一些富有哲理的对话和议论。”[2]130

以此对小说《白杨树下》可作如下分析:(1)主线,小说主要围绕主人公苏来曼展开叙述,由于他在外面有很多情人,被他的妻子哈丽旦发现了,导致他与哈丽旦的感情越来越不合,但苏来曼最终还是回到了哈丽旦的身边这一主要的故事线索来支配其他故事的展开;(2)副线,作品贯穿于小说的次要主人公哈丽旦、古丽波斯坦、夏酷热、阿伊帕丽等。哈丽旦是苏来曼的妻子,古丽波斯坦、夏酷热是苏来曼的情人,阿伊帕丽是他的工作好伙伴,为了得到苏来曼,她们之间展开了一场场宫中女人戏,争风吃醋,明争暗斗,由此引发了一系列的事件;(3)在作品中,出现了许多小故事穿插在主线和副线里面,如苏来曼的儿子开沙尔让他父亲以棉花厂厂长的名义给他签了一笔巨款去国外做生意,没想到被人骗了而无力偿还,从而导致苏来曼受到牵连而主动辞职。下岗后他开了一家餐厅,这期间却又引起了苏来曼的妻子哈丽旦和他的情人夏酷热的一场搏斗等。

由上所述,小说《白杨树下》的情节安排属于纯粹的传统的线型结构,其有着明确的主线和副线,并且为了叙述的完整性,还安排了众多小故事的插入,让整部小说的情节安排环环相扣,首尾连贯,耐人寻味。

三、扁形人物和圆形人物的设置

叙事作品中的人物是整个事件发生的动因,这些人物在作品中都有自己的形象特点,以此给读者留下深刻的印象。根据查特曼的人物特性理论,我们可以觉察出苏来曼是一个贪酒好色的多情种,走到哪里,把酒喝到哪里,他的随从也知道他的这一癖好,所以,总是把大大的高脚杯放在他的面前。苏来曼的另一个特性是好色,只要看到丰满一些的或者是略有姿色的女人,他总要沾一下才肯罢休。在他心烦意乱的时候也会去找他的情人,如古丽波斯坦、夏酷热等。所以,苏来曼这个人物特性非常鲜明,贪酒好色就是他的标签。

为了使人物形象更加具体,单分析人物特性还不够。还得根据福斯特的扁形人物和圆形人物的人物分类理论来分析。扁形人物往往只有一种或者很少的几种特性,甚至可以用几个字或一句话来描述它。在《白杨树下》中,苏来曼属于典型的扁形人物。他最爱说的一句话就是:“不要让我的眼睛看到你”。这句话可以说是这个人物的最好注脚。每当他生气、愤怒的时候,或者是不愿意再听别人往下说的时候,他就会说这句话。从中可以看出,苏来曼是一个很有思想的人,干什么事他从来都不愿意别人对他多加指责,有时候只按照自己的意愿行事。他的妻子哈丽旦每次指责他或者是讽刺他和外面的小情人勾当时,他就会大发雷霆,说着说着马上就会来一句“不要让我的眼睛看到你”,这就好像他的顺口溜一样。但这也能让我们从整体感觉到苏来曼是一个充满智慧、狡猾勇敢的人物。

像苏来曼这类扁形人物比较容易预测,在故事开端就可以推断出他后来的表现。如小说一开始就写到华丽的“红夜”酒店是他们永远的神话,苏来曼是这里的常客,并且常常是醉着被人扶出来。经常出入于红夜酒店的人物算是比较有头有脸的人物。从酒店的名字我们也可以推断出苏来曼这个人物在小说后续的一些秉性。他果然爱喝酒,又有很多情人,每次回家都是一副醉醺醺的样子,有时候连自己的家都不认识,就在邻家的墙根打起呼噜来,惹得哈丽旦一腔的怒火。这些都是我们可以预测到的。

当写到苏来曼“他身高一米八五,体重一百二十五公斤,别人问他,他不好意思说,最多也是九十多公斤吧。夏米西丁开他的玩笑说,你一个大腿也有九十多公斤吧,朋友!他就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喝酒,气色仍那样好,精神饱满,酒对他来说就像茶水一样,大家服的就是这个。像他这样的人,全城里没有第二个。他的鼻子也有特点,大、高。第一次见他的人,都说他的鼻子,说真主给这位哥就赐了个鼻子,这是全城最大的鼻子呀!苏来曼的眼睛也很好看,眼睛会说话,特别是见了女人不停地转。他和别人说话,眼睛直勾人家的魂,把大肠小肚都翻个底朝天,这和他丰富的生活经验是分不开的。用他自己的话讲,是他的眼睛里有眼睛。他的耳朵也比一般人耳朵大,双耳下垂在脖子上,像古代维吾尔女人的耳坠,很好看。大耳朵配他的大脑袋,美丽又大方。苏来曼的外号很多,有人叫他‘耳朵’、‘骆驼’,也有人叫他‘牛头肉’、‘傻大个儿’”[1]29苏来曼的个人特征和形象一下子深深地刻在读者的脑海里了。他不仅贪酒好色,而且体质庞大,是普通人中的一个另类形象。一看到这些特征描写,就知道是苏来曼这个特性鲜明的人物。

小说当中,除了像苏来曼这样的扁形人物外,还有很多圆形人物。圆形人物是指文学作品中具有复杂性格特征的人物。这类人物在小说中往往都是多义与多变的,让读者无法预测,但又能深刻理解。这种塑造人物的方法给读者一种多侧面、立体可感的印象,往往能够带来心灵的震动。如苏来曼的情人夏酷热,她年轻、美丽、大方,又是充满智慧的大学生。苏来曼第一次见到她,就被她深深地迷倒了。然而她却被金钱迷住了双眼,苏来曼比她大好几十岁,但她并不在乎这些,她看中的是苏来曼腰包里的钱,所以愿意拆散他的家庭当他的小情人。苏来曼的妻子哈丽旦知道了苏来曼给他的小情人夏酷热买了一套房子,还把它装修好后,心怀怨恨,就来找夏酷热谈,劝她不要找一个有妇之夫。而夏酷热却和哈丽旦争辩说:“我说,我的好姐姐,我也给您讲几句吧,您做姑娘的那个时代,一去不复返了,那是一条回不来的路,我不生您的气,也不和你斗嘴,现在是市场经济,是有钱、会说、会做的人的经济时代,您有市场,您就能发展,您没有亮点,那您就靠边站。……今天的时代,那种我给他生过多少个儿子的说法和与他生活过多少年的资本不是资本了,一句话,你要学会在不同的年代用不同的方式,牢牢地哄住他的心。”[1]290这样的回话好像也很有道理。夏酷热本来就聪明伶俐,又自命不凡,但她却又愿意挥霍自己的年轻身体来换得她想要的金钱地位和富裕生活。所以,她心甘情愿当别人的小情人,反而还认为那是她自己的本事。像夏酷热这样的人物,很具有不确定性,我们不能完全地肯定她,但又不能完全地否定她。读者根本无法预测她的变化,她在小说当中的每次出场,好像总是会给读者一个新鲜的感觉,这种快感让人捉摸不透,但又觉得很新奇,有时候又令人惊讶。如夏酷热的结局,可以说是以悲剧告终。她认识了一个外地来的商人,堪称是夏酷热在国外做生意的舅舅的朋友雅力坤,第一次见面便给夏酷热送了一个她非常喜欢的戒指,又用一番花言巧语蛊惑了夏酷热的心,然后就和他度过了一个愉快而又难忘的夜晚,没想到喝了雅力坤给她下了药的酒,最后变成了一个疯子。她的下场我们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悲惨,但只能一而叹,叹而止了。

苏来曼的儿子开沙尔也属于圆形人物,这个人物形象飘忽不定,他有自己固定的工作,并且成了家,生活相对踏实稳定,而且他是一个很有孝心的儿子。苏来曼大半夜喝酒回来,由于和他老婆哈丽旦发生了争执而打了自己的妻子,导致哈丽旦生病住院。开沙尔得知消息后,赶忙来医院伺候他母亲,并出了医药费,还叫自己的妻子送饭给母亲,同时对苏来曼打母亲这一事件表示极其地不满,他指责父亲对哈丽旦不好。这给读者留下了一个非常良好的印象。然而后来,他要去国外做生意,要求苏来曼给他以公司的名义签一笔巨额。三个月后,他回来时风光满面,然后又走了,中间一年没有音讯,还被人骗取了全部资金。就这一件事,令人对开沙尔又另眼相看,他去外面闯荡得好不好,都不告诉自己的父母,哈丽旦和苏来曼再怎么着急也没用,反而还让苏来曼丢了工作。于是,他在读者心中的良好印象开始滑坡。但到小说的结尾处,开沙尔又突然出现了,并且把借公司的钱按约定全部还上,又变成了母亲心中孝顺的孩子。这个人物有点神秘的感觉,让人无法判定他是好人还是坏人,在他身上发生的一些事迹让我们读者无法预料,就像冷暖不定的天气一样,又让人信服,又让人怀疑。

综上所述,像夏酷热、开沙尔这样的人物,都属于圆形人物。虽然他们的每次出现都让读者无法预测,但作者是按照生活的本来面目来刻画的,使这些人物形象更真实、更具体,也能更深入地揭示人性的复杂和丰富性,具有更高的审美价值。

[1]阿拉提·阿斯木.白杨树下[M].乌鲁木齐:新疆人民出版社,2013.

[2]罗钢.叙事学导论[M].昆明:云南人民出版社,1999.

[3]胡亚敏.叙事学[M].湖北:华中师范大学出版社,2004.

Analysis of “Under the Poplar Trees” With the Narrative Theory

FENG Ya-ya
(College of Humanities,Xinjiang University,Urumqi,Xinjiang 830000)

“Under the Poplar Trees” is the masterpiece among original literary of X injiang minority nationality.In terms of narrative characteristics,the novel mainly adopts the traditional type of the third person narration.From the plot type,the work also belongs to the traditional linear structure,with the main lines,sublines and insertion of small stories.The book is a more typical character set.According to foster character classification theory,the main characters and the secondary characters can be decrypted as flat and round figures separately to make the content abundant and plots appropriate.

“Under the Poplar Trees”; narrative perspective; the narrative time; plot; figure

I054

A

1009-9545(2016)02-0072-04

2016-01-22

冯亚亚(1991- ),女,硕士研究生,主要从事比较文学与世界文学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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