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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盛世叫魂妖案大起底

2016-02-28柯一楠

山海经 2016年9期
关键词:石匠和尚

●柯一楠

乾隆盛世叫魂妖案大起底

●柯一楠

叫魂,是指术师利用发辫、衣物甚至是姓名,盗取他人的灵魂为自己服务,而被盗者会因此或病或死。这样的说法由来已久,但都只是流传在乡野的一些谣言。直到乾隆盛世的1768年,从江南地区出现的“叫魂”事件愈演愈烈,沿着运河和长江北上西行,迅速席卷了大半个中国。乾隆皇帝为此寝食不安,亲自督导各级官府清剿“叫魂党”。历时半年,在付出了许多无辜的性命和丢掉了许多乌纱帽后,真相终于大白于天下……

一、会“妖法”的石匠

乾隆三十三年(1768年)7月下旬,严酷的暑热开始笼罩北京城。乾隆皇帝和往年一样,正准备去夏都承德避暑,可就在这时,他收到了一份来自于山东巡抚富尼汉的奏折,奏折称山东最近频频出现“剪辫叫魂”事件,表面上看,犯人试图通过剪人发辫作法谋取钱财,可细究起来恐怕有着更大的阴谋——谋反。

“谋反”两个字一下子触动了乾隆皇帝的神经。虽然此时大清朝建国已经一百多年,但在乾隆心里,始终提防着汉人造反,尤其是南方汉人。而剪辫子又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大清朝建国初始“留辫不留头”的往事。于是,乾隆立刻下旨展开全国范围的妖术调查。然而,让乾隆感到意外和愤怒的是,调查显示,原来这场妖术早在三四个月以前就已经出现,可是,在叫魂危机发生的最初的几个月里,各省官员没有一个主动汇报,大家默契地选择对皇帝封锁消息。

那么,这场妖术的源头到底在哪里?究竟是从什么时候萌发的?这些还得从这年的春天说起。

吴东明是浙江仁和县的一名普通石匠,那一年的3月,邻近的德清县城东面城墙的水门与城桥坍塌了,吴石匠受德清的阮知县雇佣,接下了重修水门的活儿。

接到任务后,吴石匠便带领他的班子开始了打木桩入河的繁重工作。这一天,和以往一样,吴石匠忙了一整天,疲惫不堪地回到家里,正打算洗漱休息,忽然听到有人敲门,打开门一看,门口站着一个面相愁苦的中年男人,说是找他有事相求。

吴石匠是个热心肠,虽然不认识对方,但还是将男人请进门来,问他到底有什么事。那个男人便将自己来此的缘由说了一遍。

男人名叫沈士良,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平日里常被两个苛刻暴力的侄儿折磨,还被他们骗走了钱财,甚至连老母亲也常被那两个不孝的孙子虐待打骂。沈士良也不知从哪里听来了一种叫作“叫魂”的法术:石匠们需要将活人的姓名写在纸片上,贴在木桩的顶部,这样会给大锤的撞击添加某种神秘的力量,那些因此而被窃去精气的人,非病即死。他希望吴石匠能用这个方法帮自己讨回公道。

他揣着一张写有侄子姓名的纸片,递到吴石匠跟前,小声问:“这东西有用吗?你们有这个法儿没有?”

吴石匠哭笑不得,不停摆手道:“太荒唐了,我哪里会什么法术啊!”

其实,不怪沈士良如此冒昧,在民间,人们常常会将像吴石匠这样的建造工匠和妖术联系在一起。人们相信,房屋的风水状况会对居住者生活中的吉凶产生影响。既然如此,建造房屋的工匠自然就有责任在建房时施行“好的”法术。建房的时间选择、房屋的结构走向,以及建房时所遵行的礼仪程度等,都被人们认为对于房屋建成时将邪气排斥在外具有至关重要的意义。既然有“好的”法术,那自然也有“坏的”法术了。所以人们自然而然就容易把工匠们和妖术联系起来了。

沈士良对吴石匠的拒绝置若罔闻,继续纠缠不清,吴石匠见跟他说不通,而且,这种妖言惑众的事情可大可小,他可不想被牵扯进去,于是,他只好找来了当地保正,将沈士良扭送县衙盘问。阮知县当堂就下令将沈士良打了二十五大板后才许开释。

看着沈士良一身是伤地离开后,吴石匠以为这件事就这么完结了,可令他没想到的是,更大的麻烦还在后面等着他。

几天后的一个傍晚,从小寄养在叔叔家的德清人计兆美踉踉跄跄地回到了家。他叔叔见他一身酒味,就怀疑他去赌钱了,不由分说就把计兆美打了一顿。计兆美平时饱受叔叔的打骂,本就憋着气,现在仗着几分酒意,索性逃出家门,一路逃到了杭州。

当他逃到离西湖不远的净慈寺时,已经是半夜时分。一个路人对他的口音起了疑心:“小兄弟,你是哪里人?”

计兆美随口答道:“我是德清人。”不料这话一出口,很快一大帮人就围了过来。人群中有人高声喝道:“你是德清人,三更半夜到这里,不是做贼,就是因为你们那里造桥,来到这里叫魂的!”不等计兆美分辩,众人就抓住他一顿拳打脚踢。打过一阵后,又把他拖到当地保正的家中。

保正将计兆美捆在一张板凳上,恶狠狠地道:“说,你半夜来杭州到底为了什么?如果你再不讲实话,继续打!”计兆美伤痕累累,又惊又怕,只得顺着那些人的话,承认自己确实是来叫魂的。

“你既然是叫魂的,身上必有符咒,”保正厉声喝道,“从实招来,共叫过多少魂?”计兆美继续胡编下去,说自己有五十张符,但已将其中四十八张扔进西湖了。他用剩下的那两张咒死了两个孩子。

第二天,计兆美被带到了杭州府钱塘县衙门。那里的县官姓赵,他继续盘问计兆美:“你是从哪里得了这符咒的?又是谁指使你干这叫魂的勾当?”计兆美曾经听说过有关德清县城造桥工程上,木桩很难打到河底,石匠们就借用活人的名字,以其灵魂精气来为他们的大锤助力。他也听说过为首承办的石匠姓吴,名字中有一个明字,于是就瞎编了一个名字:“是吴瑞明给我的。”

赵县官就派人去德清县抓人。衙役们在工地上没有找到吴瑞明,于是把石匠吴东明抓了回来。赵县官又安排计兆美认人,从没见过吴石匠的计兆美自然没能将他从一干人中辨认出来,他胡编乱造的故事也就不攻自破了。赵县官于是就释放了吴石匠,又判计兆美戴枷示众,以示警告。

吴石匠又一次侥幸躲过了麻烦。至此,浙江地区的妖术恐慌已经发生好几次了,搞得老百姓人心惶惶,谈妖色变。

二、倒霉的和尚

巨成和净心是两个游方僧。他们四处化缘,并在途中认识了同样身份的正一和超凡两个和尚。4 月8日傍晚,他们四人来到了与杭州隔河相望的萧山县。

第二天,正一和超凡带着大家的行李去了萧山西门外的老关帝庙。巨成和净心托着化缘钵,来到了萧山县里的一个小村子。一进村口,就遇到了一个在路边玩耍的小男孩。男孩看到巨成手里的古铜化缘钵上刻着名字,便大声地将它读了出来。巨成听了微微一笑:“哦,小官人,原来你认识字啊!你再学几年,将来一定可以谋个一官半职。你叫什么名字?等你当了官,可别忘了我啊!”

小男孩也不回答,而是一溜烟地跑了。巨成也没放在心上,继续往前走。

没等他走多远,一对怒气冲冲的夫妻从后面追了上来:“和尚,你们为什么打听我家孩子的名字?你们一定是来叫魂的!”巨成和净心觉得莫名其妙,解释说自己只不过是来化缘的。

这时候,焦虑不安的村民们很快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他们中有些人早就听说,这些天从外地来了一批叫魂的术士,四处游荡,在孩子们身上施展法术,使他们或者生病或者死去。“这两个和尚肯定不是好人!”人们怒不可遏,不由分说就把巨成和净心捆绑起来,上上下下地搜了一通,却什么也没发现。

这事惊动了当地的保正,他不敢擅自处理,便将两个和尚带到了距离当地最近的官方机构——官办驿站,去让驿官审理。那个识字的孩子也被带到驿站,经过仔细检查,他身体健康,并无异兆。孩子的父母要求驿官出具一份正式文书,担保孩子无事。这个责任驿官当然不愿意担了,于是,他就将和尚送往了萧山县衙门。

到了县衙门,巨成和净心惊讶地发现,正一和超凡也被抓了起来。

原来,正一和超凡刚把行李搬到老关帝庙没多久,就来了一个姓蔡的官差,将他们盘问了一番,还搜查了他们的行李。结果在其中一个箱子里,发现了三把剪刀、一把锥子,还有一根用来扎辫子的带子。

围在那儿看热闹的村民一下子炸开了锅。“和尚身上带这些东西干吗?这两个人肯定不是好东西!”“揍他们!”“烧死他们!”蔡捕役见众人群情激愤,担心事情闹大,便将正一和超凡带到了衙门。

大堂上,和尚们戴着手铐脚镣,跪在地上。板着脸的知县大声喝问:“从实招来,你们到底剪了多少发辫?”

巨成大惊:“大人冤枉,我们只是过路的僧人,不曾剪人发辫。”知县冷哼一声,让捕役把证据带上来。令人奇怪的是,当初搜出来的三把剪刀此时竟变成了四把,而且证物里还多出了两段小辫子。

巨成看到这些东西吓了一跳,赶紧解释说,扎头发的绳子是他剃度之前绑头发用的,那四把剪刀中有三把是他已死去的当皮匠的儿子的。他全然不知道第四把剪刀从何而来,那两段辫子更是不知怎么回事。

“真是一派胡言!”知县当然不会轻易相信巨成的话,一声令下,便给巨成上了夹棍。大堂上顿时惨呼声不绝于耳,终于,巨成受不了严刑拷打,认下了所有的指控。于是,知县将案子上报到了绍兴知府衙门,在府衙里,四个和尚再一次受到了严苛的审问。最后,他们被送到了刑讯的最后一站——杭州的巡抚衙门。

就在那里,事情有了惊人的发展。

省按察使曾日理是个细心严谨的官员,他在仔细看过此案的卷宗后,没有直接审问巨成,而是将正一带上堂来审问。

自从在萧山县衙门的第一次过堂后,正一便始终咬定一种说法:他们是因为拒绝给捕役塞钱,才被他栽赃而受到逮捕的。不过,由于县衙和府衙的官老爷都认定和尚有罪,所以都对他的话置若罔闻。

“你再将当天的事重新细说一遍。”曾日理说道。

正一赶紧把自己受到敲诈的事说了出来:“那天,那个姓蔡的捕役跑来庙里,开口就说自己是奉命前来抓捕我们的,不过,只要我们能给他几个规矩钱,他就可以放我们走。可是,我们身上哪有钱给他啊!”

曾日理知道蔡捕役这样的人其实并非职业警捕,他们只是地方上的跑腿,平日里就靠到处索要好处费度日。他借机敲诈和尚的行为,确实大有可能。于是,曾日理立刻将蔡捕役带来审问。一开始,蔡捕役始终坚称自己没有向正一索要贿赂,但整整一天过去后,筋疲力尽的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的把戏已经被拆穿了,于是老老实实招供了一切。

原来,他确实向和尚们要过钱,但遭到了拒绝,后来他在和尚的行李中发现了剪刀和绳子等说不清楚的东西时,事情变得严重起来。情绪越来越激动的村民让他意识到事情已经超过了自己能够控制的范围,于是就逮捕了正一。可是,他并没有将正一直接带往衙门,而是将他,连同装有犯罪疑物的行李箱带到了自己家里。他对戴着镣铐的正一说:“现在没有人了,你随便吐几吊钱来吧,我就放你走。”

这时候的正一已经气昏了头,他咬着牙说:“我们没有钱,就算有也不会给你!我要去衙门告你诬陷好人!”

蔡捕役一听那个火啊,拖住正一就将他狠狠打了一顿,可是打完后冷静下来一想,除非能证明和尚们真的剪了别人的发辫,否则自己麻烦就大了。

于是,蔡捕役便在自己家里找到一撮旧头发,小心翼翼地编成了两条小辫子,又多塞了一把剪刀在行李中,带着这些伪造出来的证据,将和尚押到了衙门。

案子终于真相大白。曾按察使将案子退回了萧山县衙门。蔡捕役被打了一顿,又被戴枷示众。和尚们都被无罪释放,每个人还分得了三千二百钱作为补偿。

可是,就在巨成和他的同伴被捕的当天,在萧山的另一个地方,人们打死了一名走街串巷的白铁匠,只因为他们在他身上发现了两张“符咒”,并且认定是叫魂用的咒文。官员们后来才发现,这只不过是两张普通的护身符咒。此前一周,在萧山与德清交接的安吉县,村民们怀疑一个外地口音的陌生人是来叫魂的,就将他绑在树上活活殴打致死。

不到两个星期,浙江省“以剪人发辫为手段叫魂”的种种谣言便传播到了江苏。

三、苏州的乞丐们

5月3日,苏州陆慕的捕役抓到了一个“形迹可疑”的老年乞丐。

老乞丐叫丘永年,苏州本地人,58岁,是个失业的伙夫,一直“在外边走江湖”乞讨。前些天,丘永年流浪到了长江南岸的县城常熟,在那里遇到了两个和他差不多境遇的无业游民:陈汉如和张玉成。三人在交谈之中知悉都是去苏州,于是决定结伴同行。

第二天,他们三人到了陆慕,年纪最大的丘永年走得有些累了,便盘腿坐在路边,陈汉如和张玉成到一家当铺去乞讨。这时,有两个捕役正好路过这里,看到坐在路边的丘永年,不由分说就把他抓了起来,还从他的身上搜出了一把刀子和一些纸符。

“老家伙,你身上为何带着符咒?”捕役恶狠狠地问道。

“这些纸符是我讨饭的家伙啊!”丘永年赶紧解释,纸符上印有“平安”二字,算是讨个好彩头,乞讨时他常常是先将纸符贴在各家门道上,然后请主人家施舍。

“剪刀可是你用来剪人发辫用的?”

丘永年大声道:“冤枉啊,这剪刀是我做兰花豆用的!”

这时候,看热闹的人越聚越多,偏就这么巧,人堆里忽然钻出一个10岁左右的男孩,他告诉捕役,自己的辫子早些时候被人拉了一下。虽然他也说了自己并没有看清拉他辫子的人,但是对捕役们来说,这就够了。丘永年当场被抓了起来,没多久,陈汉如和张玉成也落入了捕役的包围。

到了衙门,当然少不了一轮严刑逼供,不过这三人始终坚称没有剪人发辫。最后,拿不出真凭实据的知县不得不下令放人。但是,年老体弱的丘永年哪经得起这般折腾,没等释放就因伤势过重而死在了监牢里。

荒唐的事情还在发生。

浙江省湖州府有一个法云庵,庵里的净庄和尚要到苏州为庙里采购东西,他雇佣了一个姓姚的船民,送他和六个同行的和尚去苏州。5月4日,也就是丘永年被逮捕的第二天,他们的船停泊在了胥口镇。

净庄和尚和船夫上岸去置办食物,走得有些累了,他们就在胥王庙歇脚休息。这时,一名叫张子法的渔夫进得庙来,斜着眼不停打量净庄,过了会儿,张子法走到净庄跟前,问道:“和尚,你是不是从湖州来的?”

净庄一愣,还以为对方认识自己,忙点点头:“贫僧确实是湖州来的,这位施主是如何知道的?”

谁知张子法一听净庄这话,立刻变了脸色,气势汹汹地大叫着就要扑上来打人。原来,这些日子谣言四起,说湖州来了几个和尚们,专门剪取人们的发辫作妖法。张子法一听净庄说自己是湖州来的,马上就把他当成了作法的妖僧。

一头雾水的净庄和船夫吓得赶紧逃出庙来,张子法还不罢休,大喊大叫地追了上去。他的叫声引来了市场上的人群,大家将净庄和船夫团团围住,不由分说,上来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事情惊动了衙门,捕役们抓了净庄和船夫,还收缴了他的物品,但是没有发现剪刀之类的可疑物品,只得将他们带去营房。此时,一大群人吵吵嚷嚷地聚集到码头,把船上的另几个和尚也一并抓了起来,还偷了这些人的财物,连船也被砸烂了。捕役担心事情越闹越大,只得连夜将这些人送往苏州,让知县亲自审理。

6.加强队伍能力建设,提升干部综合素养。改革发展的任务越艰巨,越需要坚持以人为本,锤炼一支政治过硬、作风优良、业务精湛、团结进取的财产行为税干部队伍,这是全面完成各项工作任务、开创新时代财产行为税工作新局面的重要保障。主要是提高干部队伍的“三种能力”。

但是由于缺乏真凭实据,最后知县判定,净庄及其同伴无罪释放,并归还财物。张子法作为此事的肇事者,应对整件事负责。

然而,类似的事继续在发酵,“妖术”谣言在江南地区横行无阻,并像瘟疫一样迅速蔓延。很快,山东省内也频频出现“剪辫”事件。终于,山东巡抚富尼汉的一道奏折,将“叫魂”两个字带进了乾隆皇帝的视线里。

四、乾隆皇帝的震怒

山东巡抚富尼汉写给乾隆的奏折中,重点提到了两名案犯。

第一名案犯是一个叫蔡廷章的乞丐,他在4月初的时候遇到了浙江来的和尚通元,通元告诉他,浙江仁和县有个大术师叫吴元,精通神奇法术,他先用迷药弹人之面,等对方昏迷之际,再趁机剪去那人的发辫。然后,对着被剪下的发辫口念咒语,即可摄得那人的魂魄。再将剪下后带有灵魂精气的发辫扎在纸人纸马上,便可以用它们来获取别人的财物。通元还告诉蔡廷章,吴元已经召集了十六名同党,参加剪人发辫。蔡廷章被说动了心,从通元那里要得了一些迷药,随后在山东境内作案时,被当地人逮住了。

另一名案犯是个叫靳贯子的山东乞丐,不久前他在一个道观里遇到了过去便相识的来自江南的算命先生张四儒。张告诉靳贯子,在安徽宿州石庄镇的青龙寺里,有一位名叫玉石的僧人,懂割人发辫的法术。张四儒邀靳贯子入伙,并给了他一把剪刀和一包迷药。两人分手后,靳贯子便在自己家乡章丘县附近剪了一个幼童的发辫。没多久,他就被县里的差役抓获了。

乾隆对富尼汉的看法表示认同,他相信有人正在利用剪辫妖术来煽动人们,尤其是汉人对大清朝的仇恨,并阴谋挑起反满叛乱。他立刻下旨发动了多地的妖术清剿,还亲自挑选了六十三名值得信任的肱骨大臣,组成特别调查小组,专门调查与各地叫魂案件相关的犯人与官员。并对部分地方官员敷衍塞责、知情不报的做法提出了严厉的批评。

浙江巡抚永德便是受到皇帝点名批评的官员之一。他听说浙江是剪辫案的发源地后大惊失色,赶紧把今春以来审理过的所有叫魂案的罪犯——包括石匠吴东明、农夫沈士良、萧山的四名和尚以及蔡衙役等人重新抓了起来,押往承德,由特别调查组再次审问。

江苏巡抚彰宝的日子也不好过,因为根据山东获得的口供,好几个重要的妖术人犯都躲在江苏。可是,当他根据靳贯子的口供去抓捕犯人时却发现,根本就没有算命先生张四儒这个人,就连他所在的“邳州附近的某个村子”,也是子虚乌有。

处处碰壁的彰宝只得给山东巡抚富尼汉去信,请他重审案犯。山东的案犯因此又受了一遭皮肉之苦,结果问出了大术师吴元与和尚通元根本不是江南人,而是北京西郊宛平县人。对此,乾隆下令,将京畿地区所有可疑的僧人都彻查一遍,一时间京城里人心惶惶。可越是这样,割辫叫魂的事件却愈演愈烈,身在承德的乾隆不断接到北京来的紧急报告,说妖术已经潜入北京,并且手法从割辫上升到了剪衣服。

与此同时,全国各地开展了一系列的大搜捕,虽然抓了很多案犯,可大多是老百姓恐慌造成的乌龙事件,“犯人”的供词往往前言不搭后语,漏洞百出。乾隆皇帝对着那些关于妖术的自相矛盾的消息,一筹莫展。

比乾隆更焦躁的当然是江南地区的官员们。抓捕算命先生张四儒成了他们的头等大事。整个炎热的8月,江南官府都在四处追缉此人。但是,江南有三个省七千万人,这无异于大海捞针。

在8月的最后一周,案情忽然有了突破。宿州知府报告说,他们抓获了一个名叫张四的乞丐,他身上携有小刀、药粉和一段辫尖。虽然张四和张四儒一字之差,但对焦头烂额的江南官员来说,无疑是一线希望。

张四和11岁的儿子是流浪乞丐。父子俩在7月 26日来到徐州东门,在那里碰到了一个来自湖广地区的汉人赵三。在赵的蛊惑下,张四听信了迷药割辫可获取钱财的法术,从赵那里要得一包迷药,几天后,在宿州赵家楼附近,用迷药晕迷了一个农民,割了他的辫子。但不久就被衙役抓住了。由于张四和张四儒一字之差,虽然他本人拒不承认,可还是被认定是山东案犯所供称的算命先生张四儒。

五、一场荒唐的闹剧

10月11日,张四被押送到北京。特别调查组的首领刘统勋亲自审问了他们。张四在安徽宿州过堂时受了夹棍,此时两腿已发炎化脓,经过长途押送,已是奄奄一息。他的口供还是和之前的一样,并不承认自己就是张四儒。

当初在山东落网的乞丐靳贯子随后被带上大堂,当初供出张四儒的他,此刻却认不出张四为何人。最后,他不得不承认,张四儒是他临时捏造出来的名字,其实并没有这个人。

这个意想不到的结果让调查组的官员们束手无策,他们只得等待各省提供进一步的证据。可是,阎王爷却不肯等待,14天后,张四死在了狱中。在张四死后,官员们终于认定,张四并非他们所要追缉的剪辫案犯。

从山东巡抚的奏折被乾隆皇帝所重视起,地方官员就确信妖党来自江南。而山东剪辫案中的要犯靳贯子等人的翻供,让案情陷入进退维谷的局面。

随着调查组对押解来京的嫌犯反复地交叉审讯,翻供的案犯越来越多,官员们越审心越惊,他们终于发现整个叫魂案根本就是一场冤案,而且冤狱的程度大大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整个叫魂案件的关键角色山东巡抚富尼汉更是受到了调查组的质疑。刘统勋其实早就怀疑那些口供的真伪。因为虽然富尼汉一直否认对犯人用刑,可是,那些从山东省衙移送到北京和承德的犯人,几乎个个身受重伤,像张四那样因伤势过重死在牢狱里的也不在少数。

最后,富尼汉交由吏部处理,他因向乾隆隐瞒“审讯时曾用刑”的罪名而被贬为山西布政使。

调查组的六十三位大臣毕竟是国之重臣,为了避免整个朝廷陷入更大的尴尬,刘统勋等人联名上书,规劝皇帝停止清剿。案件缺乏真凭实据,再加上大臣们言辞恳切的规劝,乾隆毕竟不是昏君,他终于接受了大臣们的建议。

11月1日,乾隆从承德避暑山庄回到北京城。两天后,他就降旨停止了对叫魂案的清剿。

停止清剿的圣旨一下,特别调查组的官员们就知道可以了结这些令人难堪的案子了。嫌犯的释放迅速而干脆。首先获释的是在萧山县几遭刑残的和尚们和苏州的那三个乞丐。但是,三个乞丐中,除了陈汉如还活着,丘永年和张玉成早就死于狱中。湖州法云庵的和尚净庄也被判无罪,渔夫张子法无端盘诘僧人,被责令赔偿和尚们的一切损失外,还将被枷示两个月,以儆效尤。

在故事最初出现过的石匠吴东明,9月重新被捕,10月抵达承德时,特别调查组的官员在审问他时,倒是问出了一个此前从未被人留意过的线索。修筑德清水门这个工程,是吴石匠打败了一伙外县来的石匠而竞争到的。于是有传言说,那伙外县石匠心生不满,在吴石匠等人必经路段“作法埋丧”,就是杀死一只公鸡埋在路边——这个很可能就是春天杭州地区叫魂大恐慌爆发的起因。

不过,吴石匠表示从未听说外县石匠对自己心有不满,也没有听过“埋丧”的谣言。他和计兆美、沈士良等人一起被遣回乡里释放。至此,故事中最初出现的那些角色,终于都如释重负地退出了历史记录。

(改编自著名作家孔飞力 《叫魂:1768年中国妖术大恐慌》)

2016浙江首届“越乡正道”故事创作大赛启事

由浙江省民间文艺家协会、《山海经》杂志社、嵊州市纪委、嵊州市委宣传部主办;嵊州市文联、嵊州市民间文艺家协会承办的2016浙江省首届“越乡正道”故事创作大赛,现面向全省各级党政机关干部和广大读者公开征集相关故事稿件。

一、征文内容

(1)故事稿件以“为民服务、勤政务实、敢于担当、清正廉洁”为主题,弘扬勤政廉政、遵规守纪、改革创新、克难攻坚的优良作风。

(2)撰写勤政廉政微故事,纪实、虚构皆可。

(3)创作、拍摄勤政廉政故事微视频。

(4)以嵊州地区优秀“家训家规”为主题,以讲故事的方式来展示家规家训对自身成长或家族的影响。来稿时附上作者本人及家庭的生活照,如以牌匾、题字、楹联等形式呈现的家规家训则需提供图片。此外,可挖掘嵊州古代的清官廉吏小故事。

二、作品要求

以“嵊州人写嵊州事、外地人写嵊州事”为原则;参赛作品须本人原创,故事稿件原则上每篇1000—3000字;微故事每篇限500字以内;故事微视频限8分钟以内;“家训家规”故事限1000字以内;至2016年8月10日止尚未在省内外各类大赛中获奖(不含地区级奖)及公开刊物(不含县市级)上发表过的原创作品,皆可参赛。

三、投稿方式

参赛稿件要求以电子稿形式发送至投稿邮箱(yxzd1111@163.com),邮件主题以“‘越乡正道’+文章标题”格式呈现,并在征文末尾注明作者的通联方式(真实姓名、联系电话、通信地址)。征稿截止日期为:2016年8月10日。

咨询电话:0575-83120292 83120291(尹)13757532878(钱)

四、奖项设置:

“越乡正道”故事奖项为:一等奖:3名,奖金各6000元;二等奖:7名,奖金各3000元;三等奖:10名,奖金各1000元;优秀奖:20名,奖金各500元。

“越乡正道”微故事奖项为:一等奖:2名,奖金各2500元;二等奖:4名,奖金各1500元;三等奖:6名,奖金各800元;优秀奖:8名,奖金各300元。

“越乡正道”微视频奖项为:一等奖:1名,奖金3000元;二等奖:3名,奖金各2000元;三等奖:6名,奖金各1000元。

“越乡正道”家训家规奖项为:一等奖:1名,奖金2500元;二等奖:3名,奖金各1500元;三等奖:6名,奖金各800元;优秀奖:10名,奖金各300元。

“越乡正道”故事创作大赛组委会

2016年4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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