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翔 裴可 张行 杨传华

（1山东中医药大学中医学院，山东250000；2山东中医药大学第一临床医学院，济南250000；3山东中医药大学附属医院心内科，济南250011）

从脾论治眩晕病经验拾萃※

姬翔1裴可1张行2杨传华3*

（1山东中医药大学中医学院，山东250000；2山东中医药大学第一临床医学院，济南250000；3山东中医药大学附属医院心内科，济南250011）

杨传华教授致力于眩晕病的中医药治疗及实验研究30余年，擅长运用中医学理论解决临床问题。余幸得跟师临诊，结合杨教授临诊验案，总结了杨教授对眩晕病的认识及从脾论治眩晕病的临床常用方法：1.升举清阳，补益中气；2.健脾燥湿，化痰息风；3.益气生血，濡养清窍；4.调和肝脾，培土抑木。上述方法临床疗效卓著，颇具借鉴意义。

杨传华；眩晕病；从脾论治

恩师杨传华教授是山东中医药大学博士生导师，国家高血压中医临床研究基地主任和首席专家，主要从事眩晕病等心系相关疾病的临床、科研工作，主持制定高血压中医临床诊疗实践指南2015（草案）。杨教授精通医典，学贯中西，从医30载，学验俱丰，在中医药治疗眩晕、胸痹、心悸等与心相关疾病方面驾轻就熟，疗效斐然，尤其是对眩晕病的诊治，更是疗效卓著，独具匠心。笔者有幸跟师学习，获益匪浅。现仅由从脾论治眩晕方面，总结杨教授经验，概述如下。

1 病因病机

中医学认为眩晕是目眩与头晕两种症状的统称。目眩是指视物模糊、眼前发黑；头晕则指感觉自身或外界景物旋转、站立不稳。两者常同时并见，故统称“眩晕”[1]。现代医学中眩晕作为诸多疾病的一个临床症状，常见于高血压、低血压、贫血、脑卒中、迷路炎、椎-基底动脉供血不足、美尼尔氏综合征、脑动脉硬化等疾病。自《内经》中首见“眩晕”以来，历代医家对眩晕病的辨治作出了若干探讨，大致将其病因病机归于“风、火、痰、虚”四类，病位归于肝胆或肝肾，论治则多由肝肾入手。杨教授认为脾为后天之本，主司运化，统摄一身气血，位居中州而兼四傍，是一身气机之枢纽，脾气的枢转功能正常与否，决定着精气阴阳津液能否上腾下达。现代社会，人们过食膏粱厚味、恣酒嗜欲无度、劳心体倦少动，致使痰湿壅盛、气血郁滞，久则伤及脾脏。脾失健运，气虚血亏，清阳不升，头面清窍失于濡养，或痰浊内蕴，郁遏阳气，郁而化热生风，挟痰上扰，蒙蔽清窍故而发生本病。不难得出，脾的运化枢转功能失常对于本病的发生发展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因此，杨教授通过仔细辨证，常从脾论治，辨治眩晕，每获奇效。

2 临证辨治经验

2.1 升举清阳补益中气脾气主升，五脏之精，悉运于脾，脾气健旺，则能将精微气血上呈输布于头面诸窍，温充髓海；若脾脏升降失司，则清气难升，浊阴不降，枢机失和，则可出现头晕目眩，神疲乏力。正如《医方集解》所云：五脏皆禀气于脾胃，以达于九窍；烦劳伤中，使冲和之气不能上升，故目昏而耳聋也。临床症见头晕目眩，肢倦乏力，面色少华，纳眠差，或兼见耳鸣，天旋地转之感，舌淡苔薄白，脉细弱。面对此类病人，杨教授常选用益气聪明汤加减治疗。益气聪明汤辑录于《东垣试效方》，是李东垣代表方之一。方中黄芪、太子参甘温益气健脾，甘草甘缓，调补脾胃；葛根、升麻、蔓荆三药擅入阳明经，升发鼓舞中气，上行头目诸窍；白芍敛阴和血。中气已足，清阳得升，故眩晕止。

案1张某，男，76岁，2015年3月18日初诊，患者头晕3月余。患者3个月前出现头晕，走路不稳，视物模糊，四肢乏力，伴天旋地转感，恶心，无呕吐，就诊于当地医院，查头颅MRI示：1）桥脑急性梗塞灶；2）脑内多发缺血变性灶；3）脑白质脱髓鞘改变。颈部血管超声示：双侧颈总动脉内膜增厚并左侧颈总动脉粥样斑块形成。诊断为：桥脑梗塞。予输液治疗(具体不详)后有所好转，但症状仍较为严重。现轮椅推至诊室，症见头晕，走路不稳，伴天旋地转感，纳眠差，健忘，肢体麻木，大便正常，每天1行，夜尿2～3次。平素血压一般维持在130/70 mmHg，舌淡胖有齿痕，苔薄白，脉弦。辨证：清阳不升，髓海失养。治法：益气升阳，活血通络。方拟益气聪明汤加减。具体处方：生黄芪30 g，党参30 g，蔓荆子10 g，升麻6 g，葛根30 g，石菖蒲10 g，远志15 g，益智仁30 g，萆薢15 g，炒苍术12 g，泽泻18 g，地龙9 g，当归15 g，赤芍12 g，合欢皮30 g。7剂，水煎服，日1剂。患者服用7剂复诊后诉头晕已明显减轻，可自行下地行走30米左右，下肢无力及失眠症状亦有所好转，续服30余剂，患者症状基本消失，随访半年患者病情稳定，未再发作。

2.2 健脾燥湿化痰息风杨教授认为，脾气散精，水精四布，五经并行，自然痰饮水湿无以停聚。若起居饮食不合阴阳之理，以致伤及脾胃，或外感湿邪，脾为湿困，清浊不分，气化遏阻，则“水反为湿，谷反为滞”，精微凝聚生痰，痰浊郁而成风，风痰上扰，瘀阻轻窍，则生头晕目眩之证。正所谓“无痰不作眩”。常见表现为头眩昏重如裹，困倦乏力，时吐痰涎，患者体型多肥胖，舌胖苔浊腻或白腻，脉滑或弦滑。临床上，常采用半夏白术天麻汤加减治疗，以半夏、白术健脾燥湿化痰，茯苓、陈皮、甘草补脾益气，生姜、大枣调和营卫，使痰湿得化，脾运有常，眩晕自除。

案2刘某，男，45岁，2015年5月14日初诊。患者血压升高3年，时有头晕耳鸣。血压最高达180/105 mmHg，自行服用北京降压0号无明显效果，服用卡托普利后刺激性干咳，换服缬沙坦、尼莫地平，血压控制为160/95 mmHg。患者腹型肥胖，平素嗜食肥甘，每日饮3～4瓶啤酒。现症见：头晕，耳鸣，纳眠差，入睡困难，小便频，舌淡可见齿痕，苔白腻，脉弦滑。辩证：脾失健运，痰风内盛。治法：健脾化痰，兼以熄风。方拟半夏白术天麻汤加减。具体处方：白术12 g，陈皮12 g，半夏9 g，茯苓18 g，泽泻30 g，干姜6 g，冬瓜皮30 g，葛根30 g，生黄芪30 g，当归12 g，川芎18 g，炒酸枣仁30 g，夜交藤30 g。14剂，水煎服，日1剂。二诊血压142/90 mmHg，头晕减轻，反应较之前灵敏。小便频，无明显齿痕，苔白舌红。继服上方14剂，血压控制稳定，头晕症状消失。

2.3 益气生血，濡养清窍脾为生化之源，一切精气血津液的化生和充实均有赖于脾脏对食物的运化。脾虚则化生之源有亏，无以运化水谷而生气血，气虚则清阳不振，不能上荣头面；血亏则脑失所充，清空之窍失于滋濡，故生眩晕。《灵枢·口问》亦云：“上气不足，脑为之不满，耳为之苦鸣，头为之苦倾，目为之眩”。此类病人症多见眩晕头痛，神疲懒言，心悸失眠，面色萎黄或白，唇舌色淡，苔薄白，脉沉细弱。临床常选用八珍汤化裁。八珍汤由四君子、四物合方而成，四君子汤益气健中，四物汤补血和血。方中人参、熟地黄共为君药，白术、甘草大补中气，白芍、当归养血和营，共奏益气养血之功，川芎活血行气，茯苓渗湿利浊，使全方补而不滞。

案3杨某，女，43岁，2014年10月1日初诊。患者自觉近1月来头晕乏力加重，偶有视物模糊。血常规：血红蛋白77 g/L，余指标大致正常；心电图：1）窦性心律不齐；2）ST改变；TCD：椎-基底动脉血流速度减慢。现症见：头晕乏力，偶有视物不清，睑结膜苍白，爪甲、口唇色淡，纳差，餐后脘腹胀满，眠可，二便调，舌淡苔薄白，脉细弱。平素月经规律，月经量大，色淡质稀。辨证：脾不运化，气血两虚。治法：益气健脾，补血活血。方拟八珍汤加减。具体处方：党参30 g，白术12 g，茯苓18 g，当归9 g，川芎12 g，白芍18 g，熟地黄9 g，生黄芪15 g，陈皮9 g，生山楂9 g，山萸肉6 g，阿胶9 g（烊化），甘草6 g。14剂，水煎服，日一剂。二诊症状改善，头晕发作减轻，未再诉视物昏花。续服本方，巩固疗效，随访症状未再复发。

2.4 调和肝脾培土抑木肝脾两脏生理关系密切，肝脏主疏泄、藏血，脾主运化、生血统血，在疾病的发生发展中两者亦相互影响，思虑伤脾亦耗伤肝血，同时脾虚肝旺又常常会出现“土虚木乘”或“木旺乘土”。在临床中“见肝之病，知肝传脾，当先实脾”[2]的思路广为运用，而杨教授在此基础上提出，见脾之病亦当柔肝、抑肝，以防止土虚木疏。从用药物性味应用的角度出发，甘味药入脾，使脾土健旺，木自难乘；甘味药能补，气血充沛，足灌四傍，可荣木补肝；甘味药还能酸味药相合，酸味入肝，有收敛之功，酸甘化阴，直补肝体肝血；甘味药能缓，以缓肝急，共奏柔肝抑肝之效。正和“阳明土气一通，厥阴风木自平”之意。此类病人多表现为：头晕目眩，每因情绪波动时加重，兼见乏力少言，语低声微，善太息，胁肋胀痛不适，纳呆食少，大便不调等，舌淡，边有齿痕，苔白，脉弦细。杨教授常用逍遥散化裁治疗此证。逍遥散出自《太平惠民和剂局方》，白术、茯苓健脾益气除湿，柴胡、薄荷疏肝解郁透热，白芍养阴补血柔肝，甘草、生姜调补中州。

案4张某，男，41岁，2015年4月23初诊。患者述头晕乏力1周。患者自述数月来家庭工作压力繁重，时常加班。近一周来长时间工作或情绪波动后时常出现头部昏沉，伴眼部干涩，口中发苦，纳眠差，小便可，大便不成形，平素乏力倦怠，舌红苔薄白，脉弦虚。就诊血压130/80 mmHg。辨证：脾气郁滞，肝脾不和。治法：培土抑木，调和肝脾。方拟逍遥散加减。具体处方：柴胡12 g，白芍30 g，生黄芪30 g，白术12 g，茯苓18 g，当归12 g，川芎18 g，香附12 g，枳壳12 g，青陈皮各12 g，生龙牡各30 g，炒枣仁30 g，夜交藤30 g，远志15 g。14剂，水煎服，日1剂。二诊症状改善，头晕发作减轻，仍偶有大便不成形及口苦症状，改汤剂为逍遥丸成药，续服巩固疗效，随访症状未再复发。

3 体会

眩晕病内涵广阔，无论是从西医角度还是中医角度出发都有很大的研究发微空间。身体素质、性格特点、生活习惯、社会环境等多方面因素都对疾病的发生发展有着极大的影响。由于发病原因及机理的不同，眩晕病可涉及肝脾肾等诸多脏器，产生不同表现。杨教授认为脾的枢转运化功能失调是眩晕病产生的重要原因。因此在治疗眩晕病时，谨守病机，标本兼治，尤重治病求本，改善预后，充分发挥中医辨证论治的优势，注重从脾辨证施治，亦兼顾他脏，方法颇具推广意义。

[1]周仲瑛.中医内科学[M].北京：中国中医药出版社，2007：297-298.

[2]张仲景.金匮要略[M].北京：人民卫生出版社，2005：3.

Experince of Treatment for Vertigo from the Spleen

JI Xiang1,PEI Ke1,ZHANG Hang2,YANG Chuanhua3
(1. College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Shandong University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Ji'nan 250000, China;2. The First Clinical Medical College, Shandong University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Ji'nan 250000, China;3. Department of Cardiology, The Affiliated Hospital of Shandong University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Ji'nan 250011, China)

Professor Yang Chuan-hua is devoted to the TCM treatment and the experimental study of Vertigo for more than 30 years. I was with the division of clinical diagnosis,combined with Professor Yang clinical case,summarized the understanding of Professor Yang vertigo from the spleen and clinical methods of treating vertigo disease as follows:Lifting qing yang,tonifying qi;Strengthing the spleen and drying dampness,reducing phlegm and extinguishing wind;Replenishing qiand blood,fostering clear orifices;Regulating the function of the liver and pleen,and reinforcing the earth to check the wood.The above method has a good clinical effect, which is of great significance.

Yang Chuan-hua;vertigo;treatment from the spleen

10.3969/j.issn.1672-2779.2016.05.026

1672-2779（2016）-05-0053-03

：张文娟本文校对：陆峰

2015-12-22）

山东省“泰山学者”岗位建设基金资助（No：#2010-55）；山东省科技发展计划项目（No：2014GSF119011）；山东省自然科学基金（No：ZR2014HL096）

*通讯作者：yangchuanhua1962@126.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