莝子咸菜的秘方

莝（cuò）子咸菜，就是将青菜切碎后腌制的一种小菜。古来有之。它经济实惠，食用方便，且味道鲜美，至今乃是人们居家过日子不舍丢弃的“宝贝”。

莝子菜每年有两个突击腌制期。一是秋后，天快凉了，青菜渐少，一些家庭主妇在腌“大把菜”（就是整颗青菜）的同时，顺带也腌些莝子菜，以便冬日食用。二是开春，这是腌莝子菜的最好时节。沉睡了一个冬天的青菜，经和风丽日一撩拨，一晃儿即要开花抽薹结籽。抓紧这当儿将其切碎、腌制储存起来，是人们节俭过日子的一大智慧。

记得我小时候，家里很穷，一日三餐基本没钱买什么下饭的菜肴，咸菜可算是顿顿少不了的当家美味。每年冬春，母亲总将腌咸菜作为改善家庭生活的重要举措，特别是腌莝子菜，老早就备足了存放的器皿。要把菜切成豆粒般的细丁儿，可不是一件轻松活，母亲经常累得直不起腰来。当她将切好的莝子菜装入纱布袋丢在一头绑有棍棒的长凳准备压汁时，我和哥哥姐姐就会抢着上前，或站上布袋用双脚跳几跳，或抓住压着布袋的棍棒另一头拼命向下拽几拽，以让布袋里的青汁爽快地流出来。我们帮忙是假，玩乐是真，但母亲从中看到了我们的成长，一边亲自操作一边指挥我们参与，那母子同乐的场面至今还清晰地存在脑际。

母亲腌的莝子菜，开坛子时一般都黄爽爽的，有一股纯然香气，抓出来就能上桌，若再滴些香油，放些葱姜，蒸一蒸或炒一炒，其味更佳。母亲在冬季腌的莝子菜，供长年食用，春天腌制的则算是一种“补充”。

母亲去世后，我的老伴接了班。她腌制的莝子菜不仅“产品”质量好，生产过程还讨巧。用“甩干机”代替人工压汁便是一绝。我常年吃蜂蜜剩下的瓶子都被她洗净用来存咸菜分送给儿女及邻居亲友了。她为此忙碌着、快乐着。可惜我的几个孩子成家后都懒得亲自去腌莝子菜了。他们要吃或到老人这边取，或到市场买，好在这昔日的“丑小鸭”早已登上了琳琅满目的大菜场。但买回的东西往往不是酸得掉牙就涩得沾嘴，很难超过自家腌制的，孙子们自然也少了像我们当初帮母亲压菜汁的乐趣。这真是：贫穷可“逼”出勤奋，富有也能衍生出懒惰，生活的辩证法，是不是就是如此呢？

其实现在的年轻人或许不懂，在那些醇香的莝子咸菜背后，是老一辈人节俭过日子的智慧，祖传的手艺鲜有人继承，但是这种精神内涵依然值得传承。

（江苏王洪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