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踪雷锋在下石碑山村的日子 (上)

2015-12-02武国禄图片提供王德礼

雷锋 2015年7期

文／本刊记者武国禄图片提供／王德礼

追踪雷锋在下石碑山村的日子 (上)

文／本刊记者武国禄图片提供／王德礼

2015年6月12日，一个刚刚下过暴雨的下午，我们经过一个多小时的颠簸，终于从辽宁省抚顺市赶到铁岭市铁岭县横道河子镇，见到了镇党委副书记王德礼同志。这是一位书生型的基层党员干部，我们一见面，没有几句寒暄，话题很快就进入了雷锋。紧接着，我们又一起到了下石碑山村。

王德礼说：“1962年2月26日到1962年8月15日的170天时间里，雷锋同志一直在我们横道河子镇下石碑山村执行战备施工运输任务。雷锋在下石碑山村的时间虽然不长，却给当地村民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影响。雷锋生前在这里留下了许多鲜为人知的宝贵资料。其中有些资料是首次发现。”

坐落在下石碑山村村口的雷锋纪念馆和雷锋雕像

“我就是雷锋叔叔抱过的小男孩”

面对前一段时间，社会和网络上流传“雷锋送大嫂回家”是记者补拍的镜头的种种质疑。王德礼说：“雷锋雨夜送大嫂的事，就发生在下石碑山村。那是1962年5月20日，傍晚的时候，天空中下起了大雨，公路上急匆匆地走过来一位30多岁的妇女，她怀里抱着一个小孩儿，右手拉着一个边走边哭的6岁左右孩子，左肩上还背着两个行李包，娘仨个走的非常艰难。风雨中突然有人问道：“大嫂，雨这么大你们要去哪儿呀！”这位母亲循声望去，只见院墙里探出了一个解放军身子。当得知大嫂是从哈尔滨回婆家樟子沟村，从抚顺金花楼下车一路走到这儿，还有近10里的路才能到达时，这名个头不高的解放军战士回屋里取了两件雨衣，一件穿在身上，另一件给大嫂穿上，一手抱起了那个小孩子，又把那个大点孩子围在雨衣里紧拉在手中。一路上交谈，那位大嫂才知道这名战士叫雷锋。路上十分泥泞，雨一直下个不停，为了给大家鼓劲儿，雷锋唱起了《我是一个兵》这首歌，在歌声中一直把大嫂送到樟子沟村。雷锋从樟子村返回驻地时，已经是深夜了。

“雷锋送大嫂的故事”一晃50多年过去了，现在有的人又怀疑起这件事。王德礼想，时至今日，只有找到当事人，才能说明白此事，那么雷锋送过的大嫂子又身在哪里，家居何处。当年被雷锋抱过的小孩又在哪里呢？

王德礼决定到樟子沟村打听个究竟。没想

到到了樟子沟村还真打听到了。原来这位大嫂叫纪玉春，樟子沟村是她的婆家。60年代初随丈夫徐世民从沈阳开关控制仪器厂调到哈尔滨电表仪器厂，以后又从哈尔滨调到甘肃天水的长城控制开关厂。

徐富斌：我就是雷锋叔叔抱过的小男孩

就在我离开下石碑山村的一周后，王德礼打来电话告诉我说：从网上《兰州晨报》王兰芳记者写的一篇报道中得知当年“雷锋雨夜送大嫂”雷锋抱过的那个小男孩儿徐富斌还在甘肃省天水市。经请示县委同意，他们4人采访小组将奔赴甘肃天水，采访徐富斌。

6月20日上午，王德礼一行来到徐富斌家说明来意时，年近六旬的徐富斌听到乡音禁不住热泪盈眶，讲述当年的故事时曾几度哽咽。徐富斌说：“我曾经从报纸上看到‘雷锋雨夜送大嫂’的故事，也清楚地记得雷锋叔叔抱的孩子就是我。但是多年来，我一直没有对他人说过。当年雷锋叔叔牺牲后，我们家还在哈尔滨，妈妈曾经找人把雷锋送我们母子回家的感人事迹写了一篇稿子，在《哈尔滨经济日报》刊登，后来，《中国青年报》还转载过。”

徐富斌介绍“我们家一共4个孩子，我大姐叫徐秀芹，大哥叫徐富元，我小弟叫徐富权，我在家里男孩中排行第二。当时由于家里困难，母亲决定把我姐和大哥留在哈尔滨，把我和小弟送回樟子沟村爷爷家里。没想到坐车坐过了站，只能步行往回走。当走到铁岭县一个小山村时，年仅5岁的我实在走不动了，就哭了起来。这时，一位解放军叔叔来到我们娘仨面前，然后他回到驻地拿了一件雨衣给了我妈妈，又把军装脱下来给我穿上，他就是雷锋叔叔。雷锋把我们娘仨送到家里后，迎着风雨就回驻地去了。事后，母亲经常和我们提起雷锋叔叔，要我们向雷锋叔叔学习。雷锋叔叔牺牲后，我母亲和全家难受了很长一段时间。40多年前，我们全家随父亲调动来到天水，我母亲一直以雷锋为榜样，先后7次被哈尔滨市和天水市评为‘学雷锋先进个人’。 ”

王德礼向记者介绍雷锋在下石碑山村的事迹

徐富斌说：“受雷锋叔叔影响，我于1977年积极报名参军。接兵的同志听说雷锋叔叔抱过我，当即同意我入伍并当上了一名光荣的汽车兵，后来我在部队还入了党。当时我就想，我要像雷锋叔叔一样，做一名合格的汽车兵。从部队复员后，我被分配到天水公交客运公司，并拥有一个美满的家庭。自己只想把这件事埋在心里，永远不告诉别人。没想到后来还是叫

人知道了，其实我也很想成为雷锋那样的人，自己感觉只能把雷锋精神融入自己的工作中，干一行爱一行，首先做好本职工作最重要。现在社会上有人怀疑、诋毁、抹黑雷锋，这我就不乐意了，我听说有人搞雕塑把我塑成了个女孩子，我想还是要尊重历史。在黑龙江省资料馆，应该有我们母子3人的真实资料，大家完全可以去查，我自己最幸运最难忘的是‘雷锋叔叔拉过我的右手，一生感到幸福’。”

6月21日，王德礼从甘肃天水给我发来了微信，告诉了我采访徐富斌经过，并发来了徐富斌当兵时的照片。他还告诉我，徐富斌在部队非常爱岗敬业，入伍两年就加入了中国共产党，53年来，他时刻用雷锋精神激励自己，得到了领导和同事的认可。临别时，他用雷锋当年拉过的手，写下了“风雨夜，雨中情，雷锋精神伴我行。”

李维英：这就是雷锋给我写的赠言

李维英：“雷锋曾经给我写赠言”

在去下石碑山村的路上，王德礼对我说：“村里70岁以上的老人都见过雷锋，雷锋黑发、亮眼、广额、挺鼻，脸上有两个小酒窝，穿上合身的军装，言谈举止中，透着一种精灵气、英武气。他对人真诚热情、友善，爱结交朋友，无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都喜欢他。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有许多知心朋友。如果说他是一团火，那么他会点燃许多人的心田；如果说他是一颗明珠，那么他吸引的是无数人的目光。”

王德礼告诉我，好多年来，民间一直流传雷锋在驻地“谈恋爱”说法。有的说雷锋在驻地和妇女队长谈过“恋爱”，有的说，雷锋在驻地与团支部书记谈过“恋爱”。其实，这些都是无中生有的猜疑。其中与这件事稍有瓜葛的是因为雷锋写的几句赠言，引出过一场“恋爱”风波。当时，下石碑山村有一位18岁的姑娘叫李维英，1962年6月刚刚从铁岭县第七中学毕业，就住在爷爷家里。而雷锋和乔安山就住在与爷爷家一墙之隔的艾荣普家。

那时候，正处于花季的李维英十分向往和渴求更多更新鲜的生活。这时山沟里开进了一支解放军队伍，她感到特别新奇、有趣和开眼界。那一排排步伐整齐的队列，那一对对飞奔的车轮、那一张由绿色军装和鲜红的五角星、红旗相映衬的笑脸，给她的家乡带来了一片生机。那时，李维英看到雷锋经常把艾荣普家、沈启发家和爷爷家的水缸挑的满满的。奶奶有病起不来床，雷锋就把自己在驻地舍不得吃的油糕给奶奶送来，正值青春年华的李维英从心眼里敬重这位解放军战士。她想，这个解放军真像电影里的八路军战士，非常可亲可敬。后来，李维英从邻居的嘴里知道，这个解放军叫雷锋，是一个班长。他是部队的“节约标兵”，是全团上下的先进模范。

1962年7月19日的晚上，天下着毛毛细雨。

雷锋冒雨来到李维英的爷爷家。爷爷见雷锋冒雨前来，就问他有什么事？雷锋笑着说：“大爷、大娘，我是抚顺市的人大代表。今天来就是找您征求意见，你有什么建议，我可以往上反映。”

李维英的奶奶一听，忙拉住雷锋的手说：“孩子，你们做的太好了，村里人都夸你们啊！自从你们来了，村子里的道路平整了，每一家的院子都干净了，每一家的水缸总是满满的。”

雷锋说：“大爷、大妈，我们做得还很不够，与党和人民的要求还相差很远，有什么意见你二老就直接提出来，千万不要客气。”

那个时候，下石碑山村还没有电灯，昏暗的煤油灯下，李维英的爷爷、奶奶和雷锋在炕沿上热情攀谈。少女的矜持，加上那个时代的特殊性，李维英羞涩地躲在一边。至于爷爷、奶奶和雷锋在说些什么，她根本没有听清楚。

60年代初，社会上广泛流行赠言，李维英在雷锋和爷爷、奶奶谈话结束的时候，从自己的笔记本上扯下一页纸，非常大胆地要雷锋为她写几句赠言。

雷锋接过笔和纸，思考一下，便写下了如下一段话：

李维英同志：请您记住这句话，伟大出于平凡。我衷心地祝您在平凡的工作中，创造出不平凡的奇迹。

同志雷锋

1962年7月19日

当时的李维英非常激动，她深为雷锋诗一般的语言所感动。

然而，事情没有过几天，村里就传出雷锋在驻地谈恋爱的风言风语。这件事儿不知为什么反映到指导员高士祥那里。高指导员慌了，心想，雷锋是全团的典型，要出了问题可就影响大了。我这个当指导员的必须给他敲敲警钟。

没有过两天，高指导员到下石碑山村看望大家，单独找雷锋谈了一次话。高指导员充分肯定了雷锋带领全班在山区单独执行任务中，各方全都做得很好。同时也希望他在生活作风方面更谨慎、更检点。雷锋觉得指导员话里有话，便问道：“我在生活作风方面有不够谨慎，不够检点的地方吗？”

这是下石碑山村口的雷锋河和雷锋桥，雷锋生前多次在这里洗车。这里也是“雷锋雨夜送大嫂”的出发点

“我只是听到有人反映，”高指导员试探地问，“听说这个村有个姑娘和你谈恋爱，有这回事吗？”

雷锋一愣，感到有些莫名其妙，心想，自己在村里是和一些女同志有过接触，但那只是因为大家住在一个村子里，为了搞好军民关系，每次见面都要打个招呼。至于“谈恋爱”真是没影的事。但他知道指导员找他谈，完全是处于对他的关心和爱护。

雷锋没有解释什么，只是说：“指导员，你放心吧。领导信任我，让我带领全班执行国防施工运输任务，请组织上考验我，我不会做出任何违反纪律的事情。”

雷锋几乎是含着眼泪从指导员的房子里走出来。

这次谈话，让雷锋的心情一直难以平静，他想自己还很年轻，应该集中精神好好学习、好好工作，更好地为人民服务。现在有人向指导员反映自己谈恋爱，这完全是一种误解，是捕风捉影，是谁反映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要重视别人反映的问题，哪怕只有百分之零点几可取，也要认真对待，正像毛主席所说的“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这天晚上，雷锋在日记中是这样写的：“有则改之，无则加勉，事情总会清楚的，让组织考验我吧。”

雷锋在村里“谈恋爱”的事，通过村里小姐妹，也传到了李维英的耳朵里。她当时非常气恼，拿出雷锋给自己的赠言，搓成一团就扔到也爷爷家的炕箱下。10几天后，也就是1962年8月15日，雷锋因公牺牲。李维英又从炕箱底下找出了雷锋的赠言，舒展开来，一遍一遍地看，并珍藏到今天。50多年过去了，这张写着雷锋证言的纸已发黄，布满了褶皱，但刻在她心里的日子是那样清晰、那样直接，丝毫没有留下岁月的皱痕。

50多年来，雷锋精神一直激励着李维英做人、做事都向雷锋看齐。后来，她当过下石碑山村的团支部书记。再后来，李维英嫁到了铁岭县千户乡张楼子村。刚去的时候，只是一个普通妇女。1974年，李维英到张楼子村小学当上了一名教师。多年来，李维英在教育工作中一直很努力，多次获得“先进教师”，“教学改革先进工作者”等荣誉称号。

李维英有一个温暖的家庭，丈夫曾经是乡人大主席团主席，现在已退休，儿子已经研究生毕业，在铁岭县机关工作，孙子也已经上了小学。李维英一家正享受着甜蜜幸福的天伦之乐。

然而，李维英多年来一直有个心结，就是一想到雷锋带着因为“谈恋爱”的委屈离开这个世界，给她留下莫大的遗憾，对于一些人认为雷锋“谈恋爱”，很多认识雷锋的女孩都感到气愤。李维英说：“好感就是好感，对英雄有好感永远没有错，有错的是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坏了良心，他们抹黑雷锋，绝没有好下场。今天，我之所以把雷锋的赠言拿出来，就是要告诉世人，雷锋永远是我们心目中最可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