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控（上）
2015-12-02撰文凌晨
撰文／凌晨
失控（上）
撰文／凌晨
凝滞的水体，没有任何流动的迹象。
13139-g在犹豫。一头训练有素的战斗海豚是不应该犹豫的。领航员5号迅速调出13139-g的资料：
编码 13139-g
种类 宽吻海豚
年龄 10岁
身长 2.76米
体重 245千克
特长 最高水面跳跃2.3米，最长潜水时间15.3分钟，识图能力A级
代号 微笑
领航员5号不由得絮叨：“微笑，微笑求求你了，你动一下。”手不由得放到深红色按键上。那是操纵海豚的最后武器。如果出现了海豚拒绝执行命令的情况，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
“13146-K，目标350米。感应雷达自动关闭。”领航员3号报告。
“13146-J，目标350米。感应雷达自动关闭。”领航员3号继续报告，十分轻松。
“13139-I，目标350米。感应雷达自动关闭。”领航员5号报告，揉揉疲惫的眼睛，继续跟踪下一个目标讯息。面前的显示屏上，代表13139-g的亮点却一动不动。
“13139-g，13139-g，13139-g？”领航员5号睁大眼睛，连声呼唤，不断按动鼠标，那亮点却像粘牢在屏幕中了一样，领航员5号拍打键盘。显示屏一分为二，出现13139-g的视野，画面来自13139-g携带的水下摄影仪。视野中尽是混浊黑暗近乎可以使用这个武器——植入海豚皮下的激素，依照释放剂量不同分为“督促战斗”﹑“返回基地”，以及“取消任务”三种作用。最后一项作用“取消任务”，实际上就是毒死海豚。海豚的心脏停止跳动后，它所负的压力式综合战斗装置便会自爆，将海豚和它的任务都炸成粉末。
“不，不，求你动一下。宝贝，我不想你遭遇不测。想想你的情人，还有你的小宝宝，它可就要出世了。” 领航员5号哀求，好像屏幕中的13139-g微笑能够听得到，“想想吧，你的宝宝在妈妈肚子里快一年了，它要看不见你该多伤心。”
似乎听到了领航员5号的声音，13139-g前方的水体有些波动。领航员5号轻轻嘘气。然而，水体瞬间又恢复了平静。编码13139-g代号微笑的宽吻海豚，训练了整整30个月，参与过3次海港偷袭和1次潜艇作战，是成熟的老战士了，却在这次港口布雷的任务中掉链子。
控制大厅里，领航员们已经陆续放下耳麦和鼠标，拿起茶点。依照海豚的速度，350米只是半分钟的路程，不必操心了。这一次的布雷任务，执行得神不知鬼不觉，堪称完美。
只有领航员5号还在抓耳挠腮，忧心如焚。他终于举手，向正嚼着一块黄油曲奇的导师挥动。导师是脸上皱纹多得如同黄土高坡上千沟万壑的军人，不苟言笑，视生命如同草芥。
果然导师斩钉截铁，没有任何回旋余地：“取消任务。”
“为什么？”领航员5号喜欢微笑宽宽扁平的嘴巴扫过他的脸颊，再从他身边的篓筐中叼出一块鲅鱼，抛高接住，美美地吞咽下去。吃得美了，微笑会腾空跳起，来一个360度后空翻，压住水花轻快入水。然后，就在领航员5号往水里看﹑找寻它的时候，微笑会从水中立起身子，呵呵大笑，一嘴水便喷在领航员5号身上。它那得意而得瑟的表情，让领航员5号常常以为它是水族馆的表演明星，而并非战斗部队的特种士兵。
导师的声音锋利干涩，像刺刀刮过领航员5号的情感。“它追不上了。临阵逃脱当立刻枪决。”
“可是，可是它是海豚啊。”领航员5号辩解，声音软弱无力，立刻就遭到导师的白眼。
“它是战士！”导师说，毫不迟疑地按动深红键。显示屏上的水体晃了晃，领航员5号还没来得及伤感，显示屏就黑屏了。雷达屏幕上代表13139-g微笑的亮点，也随即消失。
有大约半分钟的时间，领航员5号大脑一片空白。雷达屏幕灰白了片刻，忽然出现一个亮点。领航员5号失声低呼：“13139-g？微笑？”
雷达显示：13139-I，完成任务，返回。
领航员5号这才醒悟，是自己队列中的另一只海豚，编码13139-I代号尖刀的，顺利完成任务归来了。与此同时，领航员3号报告：“13146-K，完成任务，返回。13146-J，完成任务，返回。” 领航员9号跟进：“13120-Y，13120-Z，完成任务，返回。”
海豚们都陆续归来。领航员们纷纷举手，和导师击掌相庆。
只有13139-g微笑不在了，却并未能牺牲在两军阵前。领航员5号垂下头，轻轻在胸口画十字，轻轻吟诵：“主啊，宽恕你的子民吧。”
领航员们都松了口气，笑语喧哗，开始收拾操纵台，准备去游泳池迎接各自的海豚战士。只有5号没动，静静为微笑诵念经文。在他虔诚的祈祷声中，面前的雷达屏幕上，13139-I的亮点旁，忽然多出一个亮点，陪伴着13139-I迅疾前行。
“那是什么？”导师的犀利目光巡场一周，落到领航员5号负责的雷达屏上。
“不知道。”5号有些怅然若失，放大信号，切换到13139-I的视野画面，调至高清。画面里，三头海豚正在13139-I前方游动。夜的海洋漆黑如墨，但对听力灵敏﹑天生就自带超声波导航的海豚来说，黑夜根本就不算什么问题。
“把摄像仪的镜头换个方向，转过来看海豚后面。”导师拍拍5号的肩膀，尽可能轻松地说。
5号立刻照办。13139-I身后，与它只有一个鱼尾差距的地方，露出一头巨大动物的阴影轮廓。那动物不紧不慢跟着13139-I，在摄影仪的冷光中，像一个恐怖的幽灵。
“那是什么？”正要离开的领航员们急忙聚拢过来，围住5号和他的控制台。
5号再也无暇为13139-g哀伤，他双手不住拍打着操作台上的各种按键，恨不得把脚都加上。
40秒后，通过红外线夜光拍摄等等各种手段，那大动物的真面目终于显现。这家伙有着纺锤状体形，长度超过了3米，颈部周围和肩部都长了粗粗的鬃毛，头部比较小，不像海豚那样有着招人喜欢的大脑袋。它的肩背有大块形状狰狞的斑痕，左鳍肢更是明显地断了一截。
领航员5号倒吸一口冷气：“是海狮。看上去起码有一吨重。”
“1254千克。”导师说，“它叫锋刃，我训练过它。它退役后去了海洋馆。”
（责编：沈婷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