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柳小瑛

青海湖天路起点一抹蓝

□撰文//柳小瑛

藏青色的湖面隐约出现在我们的视野里，远远望去，像一条蓝色的带子缓缓飘动。那是青海湖！大家一片欢呼，好似久旱之地的灾民盼到了甘霖一般。那种蓝，不同于天空之蓝，尽管大家都说水天一色。那种蓝，其实比蓝天要深，要重，应该叫作碧蓝。唐代诗人李白的《将进酒》说“黄河之水天上来”，拿它来说青海湖也未尝不可。它给我们的视觉效果，仿佛湖水就是从天而来的。

再往前走，青海湖以丰腴突兀的姿态进入大众眼帘，它已不是一条带子的姿态，而是一块巨大的帷幔，浩浩荡荡，铺天盖地。让人惊讶的是，那巨大的帷幔好像兜满了风似的，中间突兀而起，远远高出地面，给人水满自溢之感。

为了近距离感受青海湖的博大浩瀚，清澈明朗，我们来到了黑马河。

那是怎样的景色啊！眺望远处，只见白茫茫一片，根本分不清哪是天空，哪是湖面。可以说，水中是天，天上是水，水即是天，天便是水，或者说，天是静态的水，水是动态的天。仔细分辨，你会发现天上飘着一层一层、一抹一抹的白云，水中浮着一层一层、一抹一抹的白云，好像微风吹起的轻纱一般。什么叫水天一色，这就是吧！什么叫一唱一和，这就是！此时，你会觉得，水是天的歌，云是天的弦，水又是天的脸，天是云的床。

捕捉镜头成了我们礼赞美景的一种直接而有效的方式。每一张照片都是美的，因为背景美到了极致。在这样浩瀚而清澈、蔚蓝而透明的背景映衬下，人像是画中的点睛一笔。

湖边有好多藏民，牵着马，或者牦牛，来回溜达招揽生意。在这种地方，自然是应者众多。很多游客便爽快地掏出票子，在牦牛的驮载下，涉水而游。倘若遇到面容姣好、风姿曼妙的女子，骑白牛，或白马，着红丝披巾，在湖中一步一顿，回眸浅笑，那可真是美到了极点。

我和妻子没有骑马，也没有骑牛，挽起裤腿，涉足入水。水清澈见底，沁凉入心却不寒骨。掬一捧扬洒在空中，明亮如珍珠一般。

湖的右侧远处，是浓淡不一的黛青山峦。月亮早早地就上来了，站在半空中，拂过薄云，俏佳人一般。此时，一堆或白或黑的云彩，团簇相拥而呈现山峦状，其姿态好像在仰望明月，想揽佳人入怀。不一会儿，那云堆分离成奇形怪状的几团，匆匆忙忙各奔东西。天空湛蓝至极，青山隐隐，俨然一幅极美的水墨画。不久，天色完全暗下来，天空成了灰色，云彩大部分也成了灰黑色，然而夕阳落下的地方，却有一片金色。因为那一片金色，天空的背景与云彩的形态、大地上的亭台与散乱的人影显得异常鲜明。

那一夜，我半睡半醒。

青海湖畔的夜，很静很静。周围游客的鼾声，风水相互吞吐所发出的窾坎镗鞳之声，远处的鸟鸣声，清晰可闻。我是第一次与水这样近距离相处，所谓观海听潮，也只是从书中或他人的口中听闻而已。所以，当湖水之声真真切切地传入耳中时，我多少有些兴奋，又有些紧张。深夜两点，被水声惊醒，走出帐篷，循着水声走到湖边。水借风力，一浪赛过一浪，但不猛烈，像李清照的词一般。深夜，在湖边；心，怯怯；寒气，逼人。月亮高挂空中，又圆又亮，好像距离我仅有几百米。远远近近的帐篷、车辆都是模糊的黑影。独自一人，在陌生的环境，在月白风清之夜，倾听青海湖心脏的跳动，别有一番况味。

黑马河还被誉为中国最佳日出观测点，为了拍到日出景象，我早早就起床了。五点半前后的天空，像一阵风吹过水粉或油彩在一块蓝布上留下的痕迹，又像朔风撕扯过的布条，有几许飘逸，有几许散漫，又有几许惆怅。天幕中的颜色，主要是灰黑与橘红。慢慢地，那橘红色的云彩变成了火烧云一般的颜色。天空越来越显出蓝的本色。湖面的颜色是灰暗的，几只水鸟飞来飞去。

等待的过程是漫长的。一个小时之后，红日才从地平线探出头来。太阳从地平线缓缓升起时，可爱之极，美丽之极，红彤彤的，全身上下都是朝气，满是活力。让人看着暖心又养眼。我似乎明白了为什么人们要从千里之外赶赴到此。

那天是阴天，日出来得慢，太阳出来之后仅仅几分钟，又被浓黑的云层遮掩，所以远不及平时那么火红灿烂。观日出，也是要有缘分的，那样一场壮烈的景观岂是随随便便就能见识得到的。虽然没有看到像摄影师镜头下那种辉煌壮观的日出，但当我看到太阳似一个新生儿逐步成长的过程后，我还是禁不住地欣喜满怀。对太阳来说，由新生到灿烂，几分钟到十几分钟就完成了。对人来说，却需要三五年。人的一生，要完成从日出到日落这一周期，需要近百年，完成之时，也便是生命陨灭之时。而太阳，每天都会有这样一个经历。以此来说，太阳之一天，便是人生之百年。谁伟大，谁渺小；谁短暂，谁恒久，自不待言。

我怀着虔敬之心、向往之心，从千里之外奔赴这一场约会，却因为跟着旅游团而身不由己，仅仅领略了青海湖壮烈的万分之一，便要匆匆离去了。这份失落与遗憾，只能留在将来弥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