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行的东西未必是好的”

你是陕北人，在你看来，陕北人身上有怎样的特质？

陕北人以前总认为豪爽是优点，豪爽是一种生活方式，在我看来，这片黄土地滋养了这里的人，也让他们养成了这种生活方式。但凡事都有其两面性，陕北人还是应该学习南方人的细腻，学会更艺术地去表达自我。

陕北近年来变化发展特别快，的确是富裕了，但也存在一些精神文化层面的问题，对这种情况，你是怎么看的？

陕北经济的发展是依靠资源的优势，是一条路走到黑，陕北没有真正的企业家，仅仅依靠资源去发展，不会长久，陕北的企业老板需要加强创新意识，提高创新水平，做创新型企业。近年来，他们也有这方面的意识，在对子女的教育上体现得尤为明显。

眼下高考刚刚结束，能不能谈谈你当年高考的情形？有没有特别难忘的记忆？

中国的应试型教育对小孩是一种摧残，中国的高考还是像科举考试。好在我父母对我的教育是放养式的。记忆最深的是我们班上那些勤奋的学生大多是农村来的。

你觉得中国的大学教育存在什么问题？有没有什么切身的体会？

中国的教育有些问题，中小学本来应该是快乐玩耍的时期，却对学习抓得很紧，学习任务很重，上了大学反而放任自流了，大学本来应该是一个学习一技之长的时期。本末倒置了，这便是应试教育的可悲之处。

现在很流行大学生创业，据说10个招牌掉下来，就有9个是大学生创办的，你当年有没有想过创業？

在我们当时的环境，没有创业这一说，因为不愁找不到工作，2000年后大学开始扩招，恶果就出来了，学生的就业就成问题了。

但是不要把创业这个概念炒得那么热，小米的雷军讲：站在风口上，猪都能飞上天，但我们要永远记住，猪不是飞的，它是在地上走的，如果风过去，猪肯定会摔死。可如果是鹰那就会飞得更高。永远不要痴迷于这种热的东西。

有人说大学生创业是不务正业，你是怎么看的？

我觉得大学生创业，还是要接地气，专心致志把自己的本职工作干好，所谓的“大众创业，万众创新”这种口号喊得太亮了。有没有具备这个条件，有没有合适的环境和土壤都是需要考虑的，所以我觉得，还是得从一个理性的角度来看待这个问题。

俗话说，打铁还需自身硬，把专业的东西做好，创业才有希望，假如专业都搞不好，成功的可能性就太低了。

创业的目的首先是自我价值的体现，其次是要提高自己的生活品质，最后是要有新的东西能在市场上立足，这3个只要一个达不到都不可能，我是白手起家出身的，我们当时的创业环境应该比现在更严峻，现在的创业环境宽松了。但前提还是把自身做好，把基础打好，创业不是扶贫，更不是体验。

“中国缺乏开放创新的环境”

后来你从事媒体工作，这段经历给你怎样的收获？

媒体是个很张扬的行业，也是一个很锻炼人的行业，这段经历对我后面做实业也起了很大的作用。让我学会了怎么与各种阶层的人士打交道，也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圈子与周围的环境是要匹配的，圈子对了，人的水平就高了；圈子高了，事也成了。

是什么原因让你放弃光鲜的媒体工作，而去从商的呢？

因为觉得朝九晚五的生活真的不适合自己，所以我就不愿意再干了。有的行业你在外面看特别好，一旦进入了却发现它和你想象的差距很大，就会有失落感。

我喜欢在开放创新的环境下工作，我曾在微博上发了这么一句话：“什么叫北大，什么叫清华，一样的人进去，不一样的人出来，这叫北大；不一样的人进去，一样的人出来这叫清华。”这句话概括了北大与清华截然不同的教学风格。这也是我选择去北大进修的原因。

能不能给我们讲一讲你在创立远征之前的动机是什么？

我觉得年轻人做事要有激情，不要犹豫不决，干完了再想，好多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么复杂，举个例子，我们在北大的一个慈善活动，一个晚上凑了102万元善款，我们当时想十来万都不错了，没想到结果超乎想像。做任何事情不要去想它，他是怎么发生变化，大家都不知道，做的过程中遇到问题，再寻求解决的方法。干事情的过程中，是痛并且美丽的。想的过程中，是美好的，想太多，又实现不了，自己却很难受。所以你不如先去干，可能会更好一些。

其实，当时想法非常朴素，就是想干一件自己喜欢干的事情，就想干一件自由自在的事，能够体现自我价值的，就这么简单。

你为什么选择了一个自己不太熟悉的能源领域，而不是驾轻就熟地选择文化领域呢？

我为什么选择电力呢？因为电力是个能源行业，与能源沾边的东西，它永远都不会出现衰败，我从来没想过做文化领域，因为我觉得自己还不具备做文化的实力和条件，另一方面和我性格也有关系，我喜欢与各种人打交道，做文化对人的要求更高，我认为我还不具备这个基础，所以，我没有碰这个东西。

我们知道，水利、电力、航空这样的资源性产业都是由国有企业垄断的，你要进入这一领域，最大的难题在哪里？你是如何解决的？

他们有垄断的优势，我们有个性化服务及价位方面的优势。现在国家电网也在逐步打破垄断的局面，以后会越来越好，我对未来很期待。

在中国做商业，似乎少不了人情世故，还要和政府打交道，但又不能走得太近，在这方面，你有怎么样的体会？

和政府要保持谨慎的距离，合理的，理性的去打交道。不能太亲近，也不能太远离。跟它不能像夫妻一样，只能像朋友，距离产生美。当然了，政府也在改变。

前一段时间，桔子水晶酒店的CEO吴海给李克强写了一封公开信，诉说民营企业的种种不易，简政放权还不够。假如你给总理写信，你会怎么写？

我会比他更犀利，更尖锐。他道出了企业家内心的苦痛，我很佩服他，他是一个有勇气的人，从这件事情也折射出我们国家领导人在简政放权这方面的重视，这是很好的开端。改变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得期待它慢慢去改变。

“做企业要管得住自己”

“踏实做事、诚信为本”，这8个字是远征的经营理念，为什么是这样的8字训？

为什么写这8个字？企业要有诚信，因为诚信是核心的生产力。有了品质之后，再保证你踏实去做事。这是你品质的魅力，做事的魅力。

就是说，把小事做细，大事做精，别人就会敢把好多事情交给你去做，作为企业家最重要的一点是不能丧失自我，不能仅仅为了追逐利益而去做事情，一步错，步步错。企业家要有诚信的契约精神，一定要踏实做事。

说到投资，现在互联网大潮一波高过一波，你有沒有考虑也投资一些互联网相关的项目？

我们通用航空跟互联网没什么关系，我们的电力投资和互联网也没什么关系，我们的文化产业和互联网也没有什么关系。所以，为什么要去追这个风呢？

我们做的通用航空在美国以及世界来说是最好的，中国的通用航空才起步，我认为再过5年以后，我们的投资将会出现井喷式增长。通用航空这个产业链可以很长很长，这个产业链可以做到几十亿上百亿的规模。

你平时特别喜欢阅读，尤其爱读史，那你最欣赏的历史人物是谁？

我不说远的，当代的褚时健是我比较欣赏的。我认为他是一个伟大的企业家。为什么叫伟大的企业家呢？有的人遇到挫折以后一蹶不振，但是褚时健经历过这么多挫折与坎坷，还能再次创业，说明他承受能力很强，又有担当，是一个伟大的人。做一个伟大的人更难，要时刻约束自己、说服自己，要控制自己的欲望，要清心寡欲地把自己放在更高的位置上。当一个人把自己放在火炉上烤的时候，他就是个伟大的人。

现在有很多老板去上商学院，并非为了充电，实际上是为了扩大自己的人脉圈子，找商机。你是怎么看待这种现象的？

我读的是北大光华商学院。这话题有点狭隘，我认为，这两者之间是相辅相成的，一方面是去交朋友，因为在我们的圈子里，大部分都是上市公司的企业家，从他们身上能学到很多优秀的东西。另一方面，在课堂上学的东西，大家可以一起交流、互动，受益匪浅。当然，如果你仅仅就抱着交朋友的态度去上学，我认为那是得不偿失，这是我的理解，不一定正确。

对于年轻的创业者们，你最想说的话是什么？

我最想说的还是，要耐得住寂寞，守得住清贫，把握自己，约束自己。你想当凡人，你就不要把自己当回事；如果你想当英雄，就要自我约束、自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