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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线条说话

2015-05-30程维

文艺生活·上旬刊 2015年5期
关键词:文思今人书家

程维

我是说一根线条,如果它能说话——它不写字,不画画,不矫情地拧巴,它出现,它在那里,就能使观者感动,那么,这条线是活的,它的另一头一定联系着情感和思想。

当线条开始懂得抒情、叙事、交谈、耳鬓厮磨、窃窃私语、软玉温香,就开始超越技术层面,而进入文人书画之境了。

线条不是哑巴,笔墨不是静物,色彩不是装饰。

书法家的气韵贯通不是来自今人理解的技术性的力道强弱、笔墨轻重、身体气息,而是来自于文——古来大书家多为大文士;历代名帖,多是书家行文留下的墨迹,而非为“书”而“书”的书法作品,文思贯之于手,笔走龙蛇,书是与思想、情感、文采接通的。

大书家不是在写字,而是在著文。

文起而始,文动而扬,文飞而神采斐然,气从而来,气来自于此。

故言书家无错,乃至点划涂改皆是错在对处,其原由乃是书随文思,文思鼓荡,自成波折,文思浩壮,真气弥漫——《兰亭序帖》《上阳帖》《寒食帖》等,莫不如是。

好的书帖莫不文人书法。书文一体,方出高峰。非此,不足观也。

古人重文,今人偏技,非艺术之别,乃书画家与书画匠之分也,高低立判。

然而,不可回避的是,古今书写工具之变,确实把书家逼到了死角,而书家不自知,更少自觉而变通者。昔之写诗作文的笔墨,而今诗文已从笔墨中离场,空余笔墨摆在那里,人拎起来,多是抄写或默写别人的情感与思想——尤以古诗词为甚,这几乎成了当今书家之惯技,也将书家直接跌入崖谷之下。

当今书家操练笔墨之始是写字,其终极目标亦复如故。我未见当今书家写出上佳诗文以为作名帖观也。书家写字,藏家藏字,法不存,纸藏之。或问书法之法不在技中乎?非也,法乎道,道乎文,而非大而无当的“法乎自然”。

中国之大,善书者多也,只是或善炒作或不求闻达而已,你一炒作,已然品低一等,不出数载,糊壁也臭。

今人作画,少见心迹,多集体意识,山水草木、人物鸟禽,是物而不见心,吾南昌八大山人之字画时在眼前,几人能见,几人能识?每见媒体访谈本土书画者,竟少不得厚颜者,自吹少受八大影响。屁话!八大教你见心见性,与佛家无别,与佛家有别,杜甫之“感时花溅泪,恨别鸟心惊”,皆在八大画中,几人山水飞鸟悟到?

今日画展之多,多是满壁“空心”画,与“行画”已无别矣,画家不自知。

道为上,术为下。

书画之道在于文,胸无点墨乃是指没有文化,不是说没有浪费过多少墨汁。

重“术”轻“道”,是当今书画界死症。只有重“道”而不悖“术”,才是书画出路,表面“术”的展览再多,愈见轻薄。追根溯源——“本乎斯文”(韩愈),方为清流。

吴冠中说:“画家走到艺术家的很少,大部分是画匠”,吴先生愈到晚年愈觉得绘画技术不重要,内涵最重要,他说:“诗才是最高艺术境界”。

吴老所说的“诗”,是指文学。

胸中有文,立地成“佛”。这似乎是陈传席评贾平凹字画的话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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