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琴琴 王斌

摘 要：借代作为一种修辞方式和人类的思维方式为话语交际行为的继续做出了很大的贡献。它不仅对话语输出者和接收者双方在明示—推理过程中提供有力信息，而且在不断添加信息时营造不同认知语境使得话语交际得以继续与拓展。借代既符合关于交际的经济原则，又能够表达说话者的语气和情感，雅化交际内容。在跨文化交流中，借代还能够创造新词，活跃交际氛围，增加语言的活跃性和创造性。

关键词：借代  明示—推理  认知语境  经济原则

从传统的修辞格提升为人类认识世界的基本思维方式以来，借代的重要作用和意义被逐渐挖掘，从单向的修辞学领域，渗透到语言学、心理学、哲学、翻译学、符号学等众多领域成为一个多元的科研对象。在西方，英语借代一直隶属于隐喻范畴。在Jakobson，Ullman等不断研究中，把借代从简单地看做一个词对另一个词的替代扩展到两个实体间的邻近意义关系。Metaphors We Live By 把对“借代”的研究从传统的修辞角度扩展到人们日常思维的认知角度。1996年在德国汉堡大学召开以Metonymy in Language and Thought为专题的国际性会议，在其影响下，我国认知语言学家对借代的研究也有突破，已不再把其框定在修辞学领域内。随着语用学的发展，借代成为其关注的重要对象。在认知语用学话语交际的认知空间和认知语境研究这一块，借代作为一种思维方式和修辞手法，在两者建造的过程中起到了重要作用。关联理论（Sperber&Wilson， 1986）认为对话语理解起作用的是构成听着认知语境的一系列对世界的假设。借代有助于话语发出者和接收者实现明示和推理。认知语用学能够把借代的功能充分运用到话语交际的语境塑造上。

一、关联原则的贡献

S&W的关联理论认为交际双方在话语交际的过程中扮演着不同的角色，恪守“明示和推理的原则”。对于发话者来说交际是明示的行为，因为发话者要通过有相关联信息的话语来引起受话者的注意和思考;而对于听者来讲交际是一个推理的过程。双方也是在交际中不断地转换角色，照顾到双方利益并依靠“关联性”这一认知模式来生成语句和解释语义，这样就能保证交际得以不断延续。借代不但在传统上就被看成是一种修辞手法而且被归纳为人类思维方式之一。借代的表达方式是整体文化的反映，此文化中的成员对文化理解有普遍的共性。这就为话语发出者推测最佳关联提供便利。有些规约性的借代在话语交际里不需要听者付出很大努力就可以推理出话语发出者的用意。如“说曹操曹操到”“打开天窗”等习语，用不了听者多少精力就能够会意出话语发出者的意思。

二、认知语境的营造

S&W将传统语用学中论述的语境上升到认知高度，提出“认知语境”，“是一个人所能获得的一套假设的集合，是将各种知识通过大脑进行内在化处理的结果”（王寅， 2006：80）。为了达到交际目的，在力求最节省的语言符号之同时，言者要让听者产生足够的语境效应，使其能够破译自己所要传达的准确意义。在语内交际中言外环境基本相同，对借代的约束力强的是语言内环境。借代也是营造话语心理空间和语境的重要途径，在不同的语言内环境里决定用何种借代以及其突显的意义。借代总是产生在一定的语境中表达不同的交际目的。例如《红楼梦》中贾母在僧人赠的法器里看到一块玉，不记得谁带过。

薛宝钗答道：“云妹妹好像有一个比这个小一些。”迎春：“宝姐姐有心，不管什么她都记得。”林黛玉：“宝姐姐在别的事上心还有限。唯有在这人带的东西上比谁都留心。” 字面意思和前面的认知语境一脉相承，但弦外之音是在建立另一个认知语境。以玉代人的借代手法，恰如其分地吸引听者的有意注意，引导他们推理。

三、对经济原则的作用

在语言交际中，由于交际双方在认知结构、心理背景和交往欲求等方面的不同，再加上语言符号本身的多义性与含混性，导致言者不可能完整、准确无疑地传达信息给听者，这也使得听者无法一览无遗地破译对方索要传递的信息。于是人们在语言交际中寻求对其思想的最佳关联表达，遵循话语交际的“经济原则”，用最少的努力来获取最多最准确的信息。借代可以用一个词语表达上千字的典故，表达需要用成篇文字来解释的含义。最常用的就是中国的四字成语，几个汉字就能梗概一个典故。英语的俗语和俚语也如此。

四、 交际意图的显现

（一）突显

“借代并不在暗语的直觉上开辟路径，而是在其行程中选择大家非常熟悉的途径，这样就缩短了距离，是人们能够迅速地把思路转换到已经熟知的事物上去”（任强， 2010：63），使所描述的对象特征可以得到突显，引起读者或听者的联想，获得鲜明深刻的印象和形象。

（二）雅观

借代可以洗去陈词滥调，带来雅观词汇和陌生化的感受。它可以避免使用一些人们熟知的普通词语而用一些新颖别致、生动活泼的词汇来代替。以雅语代俗语也会给听着带来阻距感。这种阻距感如果控制在一定范围内会带来特殊审美感受，引人寻探品味（刘凤伟，刘春兴， 2003：45）。雅化的最常见例证就是人的称谓了。西方国家利用借代来雅称那些有地位的上等人和有影响力的人，特别是皇室家族人员，如Your Majesty，Your Grace，Iron Lady等。

（三）讽刺、委婉语

有时候话语输出者要表达的讽刺情感不宜直接露。利用借代的表达方式可以避免其直接暴露情感，让话语接收者推测语气。有很多会话里不能直接表达说话者的不满意、否定、批评等态度，不如借用其他表达方式来代替。

（四）增加交际话语的创造性

借代有规约性和创造性，在规约性的借代里能够分化出创造性借代词汇并为跨语际交际创造了活力。例如Watergate原本是华盛顿的一座综合楼，因其在1972年的总统竞选运动中成为非法政治活动犯罪现场，被用来指代轰动全球的政治丑闻。这一用法得到传播发展，使gate构成了新词。例如“伊朗门”和“拉链门”都是借代欧洲征服政治的丑闻。

五、结语

从认知语用学的角度可以看到借代在作为一种修辞手法和人类的普遍思维方式，给话语交际带来的作用。一方面，话语交际促使借代的是使用。另一方面，借代的使用促进话语交际的继续，能够在遵循经济原则的同时让话语输出者委婉输地表达其情感和态度，给听者适当的明示找到最佳关联并准确作出推理。借代的创造性为跨语际交际添加新词。当然借代和认知语境、关联原则、语用目的和语言的创造性关系还需进一步深入研究。

参考文献

[1] Lackoff，G.，&Johnsen，M.Metaphors we live by[M].London：The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2003.

[2] Sperber，D.&Wilson，D.Relevance：Communication and cognition[M].Cambridge：Harvard University Press，1996.

[3] 刘凤伟，刘春兴.论借代在词中的运用及其作用[J].柳州师专学报，2003，18：44-46.

[4] 任强.论MTONYMY之功能[J].燕山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报，2010，11：62-67.

[5] 王寅.认知语言学[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