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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尔第

2015-05-21寇毅

三联生活周刊 2015年21期
关键词:威尔第歌剧音乐

寇毅

威尔第

威尔第是一个喝着葡萄酒、吃着灌肠和面包长大的意大利北方人。他出生在小镇布塞托(Busseto,位于米兰东南140公里)附近的龙科莱村(Le Roncole)。父亲经营着特许卖酒的小饭馆。虽然没有竞争对手,但依然要在寒冷的冬天靠裹紧衣服才能熬过,如果利用柴火取暖,这个家庭会立刻入不敷出。

威尔第出生的时候,正值拿破仑与俄国、普鲁士、奥匈帝国的联军在莱比锡对峙。在此之前,许多意大利人穿着法军军服已僵卧于遥远的莫斯科冰天雪地上。1815年拿破仑投降,作为法国附属国的意大利王国瓦解,回到1789年大革命前的多个城邦并存的局面,直到1861年第二次统一。威尔第的一生恰与意大利走向独立的这段历史重合(他也爱读历史小说,推崇作家曼佐尼,他们两人的作品无疑都体现出了同样强烈的民族意识,威尔第后来为纪念曼佐尼写下不朽的《安魂曲》),不过威尔第打小的生活并没有受此直接影响,他很久以来要面对的问题是如何摆脱贫穷,学习音乐的动力也是如此。用父亲的话说,如果能在距离家乡6公里的布塞托的教堂里谋上一份弹奏管风琴的工作就谢天谢地啦!

威尔第这辈子有两个贵人。一是他的音乐老师普罗维西,另一个是父亲的同乡、香料和酒类批发商巴雷吉。前者是一个从米兰这样的大城市回到小镇的清闲派,他教授威尔第基础音乐知识,以及热爱自由胜过一切的精神。后者终生赏识威尔第的才能,资助他上学,并同意女儿玛格丽塔嫁给了他。但是威尔第的事业很不顺利,18岁时(1832年)雄心勃勃的他被米兰音乐学院拒绝,直到暮年作曲家依然对此耿耿于怀,因为它深深刺痛了一个业余的主要靠自学成才的当时没有取得任何成功的年轻音乐家的心。

1836年,威尔第娶了玛格丽塔为妻,开始自由职业者的身份,创作了生平前两部歌剧,并于1837和1838年接连生下一双儿女,然而孩子均在1岁多不幸夭折。1840年6月,命运的打击接踵而至,年仅26岁的妻子因脑炎离威尔第而去,此时他正在为歌剧《一日之王》谱曲。在回忆录中,威尔第记述了当时的心情:“我孑然一身了!最亲的人永远离我而去,我再也没有家庭了,而且在这种可怕的痛苦中,我还无法毁约,必须要完成一部喜歌剧!”后来这部歌剧演出失败,威尔第甚至因此考虑放弃作曲。

11年后,大师接连创作出三部伟大作品《弄臣》、《游吟诗人》、《茶花女》,在此期间他与朱赛皮娜,当时意大利最优秀的女高音之一,在布塞托新建的别墅同居。此举惹恼了天主教气息浓厚的故乡人,他们先是在背后指指点点,不久便公开在茶余饭后当谈资。威尔第于是给前岳父、富商巴雷吉写了一封著名的公开信:“在我的房子里住着一位女士,自由而独立,拥有使自己衣食无忧的财富,与我分享着对隐居生活的偏爱。她和我无须把我们的行为报告给任何人。她有权得到甚至是比我本人还要高的尊重……这封长而不连贯的信,是为声明我和人人都有行动自由的权利的主张而专门设计的。我的本性坚决拒绝忍受别人的偏见。”最终,威尔第和朱赛皮娜在共同生活了11年后完婚。尽管没有儿女,但这是一段幸福的婚姻,为了弥补没有孩子的遗憾,两人养了好多动物,猫、狗、鹦鹉、孔雀。1897年,这段38年的美满生活随着朱赛皮娜辞世走到了尽头,威尔第再一次陷入了巨大的痛苦和孤独中,他在4年后也告别人世,留下遗嘱希望葬在妻子身边。在1901年2月26日米兰的合葬仪式上,托斯卡尼尼指挥900人组成的超大合唱团演出了《纳布科》中的著名合唱,“飞吧思想,乘着金色的翅膀”。

用乐如其人形容威尔第是合适的,正因此指挥们偏爱威尔第。威尔第平常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但他的音乐十分匹配在历史格局下的人物故事,火热而充满力量。在他28部歌剧中,关于历史题材尤其是宫廷题材占了大多数,代表作有《纳布科》、《麦克白》、《伦巴底人》、《阿依达》、《西西里的晚祷》、《厄尔纳尼》、《假面舞会》、《唐·卡洛》等,相对集中于人物的代表作有《茶花女》、《弄臣》、《游吟诗人》、《奥赛罗》、《西蒙·波卡涅拉》等。威尔第的歌剧就像金庸写武侠小说,其背景多有正史依据,富于意大利式的民族正义感,因而在此基础上的音乐塑造具有宏大的现实的号召力。比如《纳布科》著名的合唱“飞吧思想,乘着金色的翅膀”在最初的排练时被唱得漫不经心,但是在剧院干活的工人只听了几小节便一个接一个停下了手中的工作,坐在梯子和脚手架上听起来。一曲终了,他们爆发出威尔第听过的最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边叫边用工具敲着木头。

威尔第的歌剧继承了大歌剧的传统,管弦乐队庞大,经常会配合合唱发出震慑人心的打击乐效果,如同电影中的大场面,雄性气质强烈。在声乐部分,威尔第的创作与前辈贝利尼、多尼采蒂、罗西尼所不同的是,几乎没有炫技成分,完全与情节贴合,因此也诞生了威尔第式男女中音和男女高音的说法,要求穿透力和爆发力更突出。在角色表演部分,威尔第的群戏设计更多,为世人留下了众多经典的重唱、合唱段落。

威尔第谈到自己选择剧本和谱曲的态度说过:“在剧场里,公众代表了一切,除了厌烦。”他的音乐很少抽象,总是以强烈的原始色彩描绘原始情感:爱、恨、复仇以及对权力的渴望。这番实践近乎是永恒不变的戏剧原则,同样适用于如今的电影电视剧市场。威尔第在音乐上也尝试过突破美声原则,他曾经要求饰演麦克白夫人的女高音发出“粗糙的、梗塞的、空洞的嗓音,带点儿恶魔般的感觉”。

威尔第最后两部巨作《奥赛罗》和《法尔斯塔夫》实现了意大利歌剧音乐的两个夙愿:一是音乐与故事、歌词的完美衔接,曾经总是音乐高出剧本一头;二是喜歌剧的深刻性,评论家总说意大利的太庸俗——《法尔斯塔夫》获得了与莫扎特《费加罗的婚礼》和瓦格纳《纽伦堡的名歌手》齐名的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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