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岳凯

“最伟大的战地摄影师”卡帕与“中国最知名的村庄”台儿庄

THE “GREATEST WAR PHOTOGRAPHER” KAPPA AND THE “MOST FAMOUS VILLAGE IN CHINA”, TAIERZHUANG

历史上作为转折点的小城的名字有很多——滑铁卢、葛底斯堡、凡尔登，今天又增加了一个新的名字——台儿庄……这次胜利使台儿庄成为中国最知名的村庄。

——1938年5月16日美国

《生活》杂志

文/岳凯

一

四月，台儿庄附近的小树林，风吹起的片片树叶像康泰克斯相机镜头的光影。小树林长成了森林，小树长成老树，他们在怀念康泰克斯的主人，一位匈牙利人。

1938年的4月4日，小树林的树叶多了烟熏火燎，多了一位手持康泰克斯相机的匈牙利记者——罗伯特・卡帕。4月，运河边的乡村小树林，临水流而愈加葱郁，没有溽热，没有蝉噪，清凉而怡人。卡帕的心情不是这样，他是一位口叼雪茄爱喝咖啡的绅士——此时此刻也烦躁起来。忧郁像是他的鹰钩大鼻子，打着许多问号。

4月3日，卡帕随《四万万人民》摄制组到达徐州，也就是这一天，徐州会战总指挥、第五战区司令长官李宗仁在徐州接见了摄制组，介绍了战斗形势。在《四万万人民》中，可以看到李宗仁斜着身子对着地图给伊文斯介绍战斗部署情况，拍下这些镜头的正是卡帕。

在开赴台儿庄战场的火车上，他和美国华裔摄影家杰克・杨、伊文思、约翰・费尔诺、伊斯雷尔・爱泼斯坦在一起，闷热的车厢他没有烦躁不安，简单粗粝的食物没有引起他的任何不快，只是一句话的纪念碑：

“历史上作为转折点的小城的名字有很多——滑铁卢、葛底斯堡、凡尔登，今天又增加了一个新的名字——台儿庄……这次胜利使台儿庄成为中国最知名的村庄。”卡帕，他把1938年之春的台儿庄永远定格在历史的光影之中。

四

1982秋，和卡帕一同坐火车来到台儿庄的爱泼斯坦来了，与其说重访战场，不如说检阅改革开放后的台儿庄。《血战台儿庄》电影开拍前，伊文思在北京向剧组主创人员介绍了自己67年前在台儿庄拍摄纪录片《四万万人民》的情况。

卡帕还在等待。

2008年4月8日，台儿庄大战胜利70周年台儿庄古城重建。魂魄归来，灵魂安然归何处？

2011年，台儿庄雨特别的少，比湄公河下的早。古运河记住了，清真寺记住了，站在泰山庙发掘现场，卡帕镜头里的石磨盘还在，不过已经成了两半；老妇人不在了，她的子孙不用“寻找最后一点生活中的可用之物”。这是战后卡帕迫不及待进入台儿庄所看到的：一名老妇在被炸得只剩下一盘石磨的院子里寻找最后一点生活中的可用之物；神庙的屋顶被炮火整个掀掉，椽子散落在神像周围……

这两张照片被冲洗，静静地伫立在泰山行宫前等卡帕。

台儿庄永远怀念他——卡帕说“真相是最好的照片，最好的宣传。”这是卡帕为台儿庄做得最好的“宣传”。

若是人有灵魂那就不要签证，卡帕一定会再来，一定会受到台儿庄人热情地接待。他说：“这场战争（二战，作者注）就像个正在变老的女演员，越来越不上相了，也越来越危险。”此言甚好。“女演员”“越来越不上相了”，重建后的台儿庄古城越来越“上相”了。

湄公河三角洲的黑色雨季冲洗着黑白照片。雨一直在下。1954年5月25日，卡帕误踏了地雷。一个诗人写道：“一个战地摄影记者对我说，雨停了……”

卡帕的弟弟康奈尔・卡帕这样回忆：“我的哥哥罗伯特・卡帕出生在匈牙利的一个小乡村……可他致力于周游全世界……”当然还自豪地说起卡帕的语录：“光有才华是不够的，你还得是个匈牙利人。”

“致力于周游全世界”的卡帕，漂泊了47年的灵魂依然“致力于周游全世界”。来到了台儿庄，即将建设的战地记者纪念馆让他欣喜不已，不日举办的国际战地摄影节让他神清气爽。

我们想：战地记者纪念馆是所有拍摄战争珍爱和平的战地记者的天堂，国际战地摄影节是所有建设美好家园者的愿望。

卡帕说：“相机本身不能制止战争，但相机拍出的照片可以揭露战争，阻止战争。”卡帕用他的康泰克斯“揭露战争，阻止战争”，他是“最伟大的战地摄影师”。在中国香港、武汉、徐州、台儿庄、广州——他是匈牙利与中国友谊最具有“独一无二的传奇经历和一份鲜活的视觉的明证”。

At 6 a.m. in the morning, on April 7th, when he woke, Kappa found that the Chinese had taken over Taierzhuang. Though unable to record in camera the scene of hand-to-hand street fighting between the Chinese army and the Japanese army, he recorded the soldiers standing on top of Taierzhuang wall, the army flags flying by the soldiers’ side, the dead soldiers at the foot of the city walls, and the labor workers carrying the wounded soldiers; while the rooftop of the temple was wholly torn off by the artillery fire….. The original Taierzhuang by the canal where there were clean and tidy homes, prosperous in both agriculture and fishing had been turned into a mass of rubble.

Kappa said, “The camera cannot stop the war, but the photos taken by the camera can reveal the cruelty of war and prevent wars from happening.” He is the “greatest war photographer”, and he is the “evident witness to the unique legendary experience and fresh visual proof” to the friendship between Hungary and Chin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