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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亮生命之光的“本真”
——《追风筝的人》主人公阿米尔的精神救赎

2015-04-10广州商学院外语系广东广州510530

苏州教育学院学报 2015年3期
关键词:追风筝的人哈桑塞夫

谭 静(广州商学院 外语系,广东 广州 510530)

点亮生命之光的“本真”
——《追风筝的人》主人公阿米尔的精神救赎

谭 静
(广州商学院 外语系,广东 广州 510530)

卡勒德•胡赛尼小说《追风筝的人》中的主人公阿米尔,由于年少时的“虚荣”和“懦弱”,不仅深深地伤害了自己最忠诚的朋友哈桑,还使自己生活在良心的谴责和痛苦的精神折磨中。用萨特和加缪“本真”的理论来分析,阿米尔只有通过“选择”和“行动”,追寻“本真”,才能真正实现自我救赎。

《追风筝的人》;阿米尔;“本真”;精神救赎

《追风筝的人》出版于2003年,作者是美籍阿富汗裔作家卡勒德•胡赛尼,小说以其特殊的主题和动人的情节,不仅获得了许多文学奖项,还获得了2006年联合国人道主义奖。小说以阿富汗社会与政治转折为背景,以主人公阿米尔第一人称来讲述故事,涉及了诸如友谊与背叛、父子间的代沟、种族冲突等众多主题,其中贯穿小说始终的是描写主人公阿米尔自我精神救赎的心路历程。童年时的阿米尔由于懦弱和自私,深深伤害了仆人哈桑。自此,阿米尔良心备受谴责,长期背负着沉重的精神枷锁。当阿米尔再一次面对人生困境时,他通过“选择”和“行动”,去追寻“本真”,最终实现自我精神救赎。

一、阿米尔的童年“选择”

1963年阿米尔出生在阿富汗喀布尔市的一个富裕家庭里,阿里是阿米尔爷爷收养的孤儿,长大后便承担起伺候阿米尔一家的重任。阿里的儿子哈桑与阿米尔自小一起玩耍,共同长大,两人“在爸爸院子里那些交错的树林中彼此追逐,玩捉迷藏,玩警察与强盗,玩牛仔和印第安人,折磨昆虫……”,“我们彼此学习如何在骑自行车的时候放开双手,或是用硬纸箱制成功能齐备的相机”,“我们整个冬天一起放风筝,追风筝”[1]25。两个人看上去情同手足。

哈桑虽然比阿米尔小一岁,但是他却时时充当照顾和保护阿米尔的角色,在日常生活中,哈桑除了是阿米尔的玩伴外,还是他的仆人。在哈桑的心里,阿米尔是自己最好的朋友,他对阿米尔付出了最真挚的友谊,他还在牙牙学语之时,说出的第一个字即是“阿米尔”。他是阿米尔最忠诚的读者,鼓励喜欢写作的阿米尔多写故事。每当邻居的孩子欺负阿米尔时,“总是哈桑挺身而出,将他们挡回去”[1]23。可是,哈桑的无私付出并没有得到对等的回报,阿米尔打心里并没有把哈桑当作朋友——“奇怪的是,我也从来没有认为我与哈桑是朋友。”[1]25一方面,阿米尔以“少爷”身份自居,瞧不起出身卑微、没有机会上学识字的哈桑,并经常拿一些哈桑不认识的字来嘲弄他的无知。有一次,哈桑指出阿米尔创作的一个故事存在情节破绽,尽管阿米尔佩服哈桑的聪明机智,认同他的看法,但是他的内心还是忿忿不平,认为哈桑不配批评他:“他懂什么,这个哈扎拉文盲,他一辈子只配在厨房里打杂。他胆敢批评我?”[1]34另一方面,父亲对阿米尔和哈桑态度的迥异,也使阿米尔对哈桑心怀嫉恨。父亲对阿米尔性格中的软弱和自私心怀不满,因此父子感情疏远。而父亲对哈桑却偏爱有加,关怀备至,他从来不会忘记哈桑的生日,并且每年都亲自给哈桑挑选生日礼物。这一切都让阿米尔妒忌不已,他甚至希望自己身上也有类似的残疾,以此可换来爸爸的怜悯。

为了博得父亲的关注和肯定,阿米尔参加了喀布尔市近25年来规模最大的一届风筝比赛,他幻想着在比赛中获得胜利,以消除父子之间的隔阂。最终他不负众望,赢得了比赛,但是风筝最后却落在了一个名叫阿塞夫的恶少手中。哈桑为了帮阿米尔从阿塞夫手上夺回风筝,再一次挺身而出,与阿塞夫及他的同伙进行搏斗,最终寡不敌众,面临遭受强暴的危险。

“我可以冲进小巷,为哈桑挺身而出——就像他过去无数次为我挺身而出那样……或者我可以跑开。结果,我跑开了。”[1]77阿米尔选择逃跑,并不仅仅是由于自身性格的懦弱,更主要的是因为自私,他只有牺牲哈桑,才可以从阿塞夫的手上拿回可以证明自己能力的风筝,而这一风筝寄托了父亲对他的期望,能帮他赢回父亲的爱和关注。“为了赢回爸爸,也许哈桑只是必须付出的代价,是我必须宰割的羔羊。”[1]77懦弱和自私驱动下的阿米尔,目睹哈桑被强暴,没有选择勇敢地站出来保护他。而这一选择带给了哈桑难以言说的精神创伤,也影响了他自己日后的生活。“我想起曾经的生活,想起1975年那个改变了一切的冬天。那造就了今天的我。”[1]

二、阿米尔的赎罪之路

(一)童年阿米尔的精神救赎——自欺

在经历了那件悲惨的事情之后,哈桑并没有因为阿米尔的见死不救而责怪他,而是第一时间把拿回来的风筝送到他的手里,没有半句怨言。不过,遭遇的那些欺辱也给哈桑幼小的心灵蒙上了一层阴影,他不再像以前那么活泼,而是整天睡觉,郁郁寡欢。虽然阿米尔通过风筝比赛的胜利换来了父子的和好,但是他并没有感到快乐,“我终于得到了我多年来梦寐以求的东西,可是我现在得到了,却觉得十分空虚”[1]84。目睹了哈桑遭受强暴之后的阿米尔,惴惴不安,他觉得自己就是那个将哈桑推向“暗无天日”的鬼怪。当身边的人问起发生在哈桑身上的遭遇时,阿米尔选择了撒谎,把真相埋藏在自己的内心。

整天背负着谎言度日,这一压力已超过了一个孩子的心理承受能力,阿米尔开始患失眠症。“后来,每次哈桑在我身边,我就头痛”[1]87。为了缓解内心的焦虑与不安,他开始疏远和躲避哈桑,他祈祷新学期及做不完的作业,希望用这样的方式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不再想起自己对哈桑造成的伤害。然而,犯下的过错始终像鬼魅一样如影随形。后来他甚至挑衅哈桑,拿石榴砸他,以此来激怒哈桑,让哈桑痛痛快快地打自己一顿,可是哈桑并没有还手。阿米尔的内心越发痛苦和沉重,最后他竟然诬陷哈桑偷了自己的手表,以迫使他们离开自己的家。

童年时的阿米尔试图通过逃避的方式来进行自我救赎,推卸自己对所发生的一切应负的责任,进而得到彻底的放松和解脱。其实阿米尔的这种做法,就是萨特所说的“自欺”。萨特认为,人们多倾向于通过虚假的信念,逃离自由和责任。[2]加缪认为,很多人活了一辈子到死的那一天都不知道事实的真相是什么,他们会活在一种“愚蠢的自信”中,以一种“乐观”的态度来掩盖事实的真相,在“自欺”中实现对社会的适应。[3]154阿米尔就是加缪所说的“自欺”之人。他原以为将哈桑赶走,自己就能得到心灵的解放,事实是,若干年后因为战争逃到了美国的阿米尔,依然与沉重的过往进行艰难的抗争。“自欺”状态与人的真正存在是不相符合的,因为人的存在方式决定了每一个人都肩负着一定的责任,他必须要选择、要承担、要行动。而“自欺”则使人失去了责任感和担当,使人堕入存在的虚幻而不自知。“自欺”的人得不到一个真实的自我,得不到自我的同一,离自己的内心越来越远。[4]

(二)成年阿米尔的精神救赎——追寻本真

1.自我发现

一个人怎样才能发现自己的本质呢?又如何才能把“自欺”转化为“本真”呢?

存在主义认为,要解决上述两个问题,可能的途径之一是必须经历一系列的情感体验,譬如绝望、焦虑、内疚等,因为只有经历深刻的情感体验,人才能够深切地体会到失去自由的痛苦和存在的虚幻。[3]257

在美国已定居下来的阿米尔并不能使自己得到内心的平静,那些往事和旧人依然会浮现在自己的眼前并打乱其生活。听到父亲提起哈桑的名字,他会感觉到窒息,“我的脖子好像被一对铁手掐住了”[1]129。听到自己心爱的女孩索拉雅说起教佣人识字的往事,他为自己以前对哈桑的种种嘲笑和捉弄而感到羞愧。当索拉雅向他坦白自己在18岁那年跟一个阿富汗人私奔的秘密后,阿米尔虽然一开始觉得难以接受,但是最终还是选择原谅她的过去:“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我自己也有过去,我全都知道,但懊悔莫及。”[1]174由此可见,阿米尔过去的过错仍然像大山一样重重地压在他的心上,他希望通过宽恕他人使自己的内心得到宽慰。阿米尔夫妇婚后一直不能像正常的夫妇那样拥有自己的孩子,在阿米尔看来,他觉得是上天对他曾经犯下的罪行的一种惩罚:“也许在某个地方,有某个人,因为某件事,决定剥夺我为人父的权利,以报复我曾经的所作所为。也许这是我的报应,也许这样的罪有应得。”[1]183尽管日后他在美国经过奋斗已经事业有成,夫妻恩爱,但阿米尔仍然活在内疚当中,备受良心的谴责,遭受失眠的折磨和煎熬,内心得不到真正的平静。病危的好友拉辛汗给阿米尔打来的一个电话,将阿米尔领上了“再次成为好人的路”[1]2,他最终通过“追寻本真”实现了真正的精神救赎。

拉辛汗告诉他,哈桑为了保护阿米尔家在喀布尔的房子而命丧塔利班的枪下,并告诉了他一个惊人的秘密:哈桑是阿米尔的同父异母的兄弟,是阿米尔的父亲和哈桑的母亲偷情生下的私生子。拉辛汗要求阿米尔重赴阿富汗,将哈桑的儿子索拉博从塔利班手中拯救出来并带到美国。对此,阿米尔一开始依旧选择了退缩和逃避,因为他不愿意失去自己在美国拥有的一切:妻子、房子、事业和家庭。但是他在反思中逐渐清醒过来并发现了来自内心深处那个自我的声音,那就是——“再次成为好人”。他意识到,正是因为自己的行为才断送了哈桑拥有一切美好东西的机会,现在到了他该为此作出补偿的时候了,且不只是为了洗刷自己罪行,还要帮助自己的爸爸洗刷罪行。“总有人为我挺身而出。如今我三十八岁了……现在我老了,但是也许还没有老到不能为自己挺身而出的地步。”[1]220这些顿悟并不是突然跑到他的脑海中的,而是对哈桑的一次次的思念和对自己的一遍遍的自责的结果。

2.承担责任

“本真”的先决条件是清醒、诚实、勇气以及敢于公开面对自己所处处境中的现实并意识到自己的人生中所要承担的责任。[5]当再一次面对人生的选择之时,哈米尔终于清醒过来了,意识到逃避是于事无补的。他鼓起勇气面对自己的过去与过失,选择了对自己所做的事情进行负责,勇敢地面对自己的命运,努力去追寻自我,于是他踏上了拯救自己的侄子索拉博的道路。阿米尔经过长途跋涉,一路坎坷,终于到达喀布尔。在拯救索拉博的过程中,他发现,控制索拉博的塔利班头儿竟是儿时强暴哈桑且自己一直对他心存畏惧的阿塞夫。面对杀人如麻的阿塞夫,阿米尔一开始并非没有犹豫和害怕,此时他体内“懦弱”的因子又开始作祟了。“这不是你,阿米尔,我体内有个声音说,你懦弱,这是你的天性。这并非什么坏事,因为你从不假装勇敢,这是你的优点,只要三思而后行,懦弱并没有错。”[1]269因而,当看到了与哈桑极其相似的索拉博后,阿米尔内心的彷徨和挣扎顿时变成了一股力量,他不顾个人安危,与阿塞夫展开了激烈的搏斗。虽然最终阿米尔被阿塞夫打得遍体鳞伤,但是他觉得“心病已愈”,最终将索拉博顺利带回美国并给予悉心照料。这一次,他通过“选择”和“行动”,获得了人的本性,历经了追寻真我的过程之后,意识到了自身存在的价值,也完成了他的精神成长的艰难历程。唯有追寻并获得本真,阿米尔才能从一个在现实面前企图逃避的懦夫变成敢于承担的英雄。自此,阿米尔成长为一个如萨特所推崇的存在主义主人公,他敢做敢为,明确意识到了自己生活中的义务,敢于承担责任。

《追风筝的人》是一部典型的以灵魂和精神救赎为主题的小说。主人公阿米尔和他的父亲在自己年轻的时候均背叛和伤害了自己最忠诚的朋友,以至在日后漫长的生命中,父子俩都背负着沉重的精神枷锁,接受良心的谴责和痛苦的精神折磨。不过,父子两人选择了不同的赎罪之路:父亲选择了将负疚变成善行的方式,把钱给那些需要的朋友,捐建孤儿院等,企图通过善行弥补自己背叛朋友的罪行;如上述,阿米尔选择了另一条赎罪之路,即追寻“本真”,明确存在的意义,最终真正实现了自我救赎,并收获了人生的幸福。

[1]胡赛尼 卡勒德.追风筝的人[M].李继宏,译.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13.

[2]坎伯 理查德.萨特[M].李智,译.北京:中华书局,2002:88.

[3]KENNETH B, BROOKE N M. Philosophy:the power of ideas[M]. Fifth Edith. New York:The McGraw-Hill Companies,2002.

[4]谭静.追寻本真——对哈金《等待》中主人公孔林形象的存在主义解读[J].湖北第二师范学院学报,2011,28(4):21-24.

[5]CRAIG E. The shorter routledge encyclopedia of philosophy[M]. London:Routledge,2005:259.

(责任编辑:毕士奎)

Illuminating the “Authenticity” of Life: Spiritual Salvation of the Protagonist Amir in The Kite Runner

TAN Jing
(School of Foreign Studies, Guangdong University of Finance and Economics, Guangzhou 510530, China)

Because of “vanity” and “cowardice” during his early youth, Amir, the protagonist in Khaled Hosseini’s novel The Kite Runner, not only hurt deeply his most loyal friend Hasan, but also left himself in a state of conscience denouncement and spiritual trauma. The paper makes an analysis of the book with the “authenticity”theories proposed by Sartre and Camus, and points out that the true self-redemption of Amir can only be realized by making “choices”, taking “actions” and seeking “authenticity”.

The Kite Runner;Amir;“authenticity”;spiritual salvation

I106.4

A

1008-7931(2015)03-0039-03

2015-03-12

谭 静(1981—),女,广东吴川人,讲师,硕士,研究方向:英美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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