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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西尔哲学思想中的“符号”概念辨析

2015-03-17杨建坡

关键词:符号形式

河南理工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第16卷,第3期,2015年9月

Journal of Henan Polytechnic University(Social Sciences),Vol.16,No.3,Sep.2015

卡西尔哲学思想中的“符号”概念辨析

杨建坡

(华北水利水电大学 思想政治教育学院,郑州 450045)

E-mail:275522016@qq.com

摘要:“符号”概念是卡西尔符号形式哲学思想中的核心概念。正是吸收改造康德“图式”概念,并仅仅抓住符号这一人类精神活动的独特形式,卡西尔建立了自己的符号形式哲学。理解符号概念是把握卡西尔哲学思想的关键。对于“符号”概念,卡西尔也在其著作中进行了不同角度的阐发,以区别于其他哲学论断,为自己的哲学界定基本论域。

关键词:卡西尔;符号;形式

收稿日期:2015-03-09

基金项目:河南省教育厅人文社会科学项目(2013-GH-538)。

作者简介:杨建坡(1979—),男,河南西华人,博士,副教授,主要从事文化哲学和马克思主义哲学研究。

中图分类号:G02

Analysis of the Concept “Symbol” in Cassirer’s Philosophy

YANG Jianpo

(CollegeofIdeologicalandPoliticalEducation,NorthChinaUniversityofWaterResourcesandElectricPower,Zhengzhou450045,China)

Abstract:“Symbol” is the key concept of Cassirer’s philosophic theory of symbolic form, which Cassirer set up by renewing Kant’s concept of “schema” and holding fast to symbol, the unique form of human spiritual activities, thus, the comprehension of the concept “symbol” is key to grasping Cassirer’s philosophy. Cassirer expounded the concept from different angles in his works, which delineated the domain of his philosophy.

Key words:Cassirer; symbol; form

一、序言

在卡西尔符号形式论中,单纯物质世界中的各种痕迹、迹象、记号(sign)等不是符号,符号仅意指人类所创造的各种符号形式(symbol forms),包括神话、语言、宗教、历史、科学等,也就是人类文化世界内部的各种形式。国内符号理论研究学者赵毅衡将符号学的发展归纳为四个模式和三个阶段,其中将卡西尔的符号学归为第三种模式和第三个阶段,将其符号理论视为一种象征哲学[1]13-14。按照卡西尔对符号的界定,将其称之为象征哲学也是有道理的,因为只有人类文化世界才有象征现象。可见,就符号的适用范围来看,卡西尔的界定范围要小的多。因为,现在符号理论的研究范围很大,有人甚至把包括植物在内的所有生命活动都纳入到符号学的研究视域。

二、符号是把握世界的方式

为进一步明确符号的界限,卡西尔将文化符号与自然界的信号进行严格区分,把“symbol”理解为“符号”,而把“sign”理解为信号、迹象等自然界界定的指代关系。这样做也是为了突出符号的属人特性,赋予符号一种专属功能。卡西尔指出,人类和动物虽然同处于一个物理世界之中,但人对物理世界的反应与动物对物理世界的反应并非相同,动物只有行动的功能,人却有符号意义的功能。人不仅生活在宽广的实在之中(生活在物理世界之中),也生活在“新”的实在之维中(这个新的实在之维就是人类经验交织之网——符号之网)。人类在思想和经验之中取得的进步促使这个符号之网更为精巧和牢固。有了符号之网,人类就不是直接面对实在,人的符号活动能力进展多少,物理实在也就相应的退却多少。因此,动物对外在的反应和人对外在的反应拥有本质区别。“在前一种情况下(有机体的反应),对于外界刺激的回答直接而迅速;而在后一种情况下(人的反应),对于外界的回答则是延缓了的——它被思维的缓慢复杂过程所打断和延缓。”[2]35这里所说的思想过程就是外界刺激在人的思维中被符号化的过程。所谓符号化,就是人类经验的构成和结构。一方面,思维给予具体外界刺激一个自身的形式,它受制于人的活动形式;另一方面,人类的活动形式不是被动简单地接受外界的事实给予,而是主动摄取。在这个过程中,各个指称形式之间的相互关联,构成了异于实在世界的结构,而处在这种结构中的具体指称所表述的意义既来源于客观刺激又来源于结构本身,这就是符号化过程,它处在结构中并受制于整体结构的指称形式。所以,符号是人类对客观世界的一种把握方式,是人类作为主体的一种能力,或者说,是一种根本性的能力。在某种意义上可以说,人类的特点正在于它是一种能制造、使用符号的动物。在卡西尔看来,世界不是某种精神的外化,不是符号观念的外化,相反,符号只是把握世界的一种方式,是人类把握世界的一种特有形式。

关于符号,卡西尔有一个传统的解释:符号是包括以任何方式通过感觉来显示意义的全部现象。在这些现象中,某种可以感觉的东西就是意义的体现者。他说:“所有在某种形式上或在其他方面能为知觉所揭示出意义的一切现象都是符号,尤其当知觉作为对某些事情的再现或作为意义的体现,并对意义做出揭示时,更是如此。”[3]122也就是说,一个符号包含两个方面的东西,一是物质可感性的呈现,即可感知的形式;一是精神的外观,即意义或意指。这使我们很自然地联想到索绪尔对符号的定义,符号就是能指和所指联结所产生的整体,而能指和所指不可分割、缺一不可。事实上,卡西尔也深受索绪尔语言学思想的影响,《人论》中关于符号概念的论述可见一斑。对于符号概念的界定,学界争论很大,不仅不同时期、不同学派观点错综复杂,即便是同一时期、同一派别也争论不休,难达共识。

三、符号的起源

为更深入地理解符号的内涵,把握符号的本质,挖掘符号的深层含义,下面我们从符号的产生、发展与人的心智起源、发展的一体化关系角度揭示符号概念的丰富内涵。

卡西尔认为,人们不能把符号视为既定的存在,在自己的活动范围之外进行考察,否则就会再次陷入实体论的传统的形而上学境地。人们不能仅就符号的发生谈论其如何发生,更不能追溯到符号存在之前来考察符号的发生,否则就是循环论证,毫无意义。卡西尔举例说:“最为人类熟悉的例子之一是关于语言的起源,或有关神话、艺术和宗教的起源问题。这个问题产生的原因,在于人们对因果关系的错误应用。人们将它应用在作为内在封闭的整体形式之上,而不是应用于处于某一特定形式之中的现象。但是,在其应用的领域中是不可缺少和富于建设性的因果性范畴,在这一领域之外就变得不屑一顾了。深入的研究表明,因果范畴所声称要解决的,实际上都是一些循环的论证。”[4]153卡西尔指出,将符号的起源追溯到纯粹的自然存在是徒劳的,因为自然界根本不存在符号之类的联接方式。例如语言的起源,即使追溯至人类最初纯粹因感受而发出声音的阶段,也不能有效地解释为什么由动物的情感语言——呼喊转变和发展为人的命题语言的。针对耶克斯等科学家所提出的某些高等动物如大猩猩等也具有语言的主张,卡西尔指出,即便高等动物也存在所谓的动物语言,但它与人的语言有天壤之别,因为动物只有情感叫嚷的语言,这局限于动物个体当下的喜怒哀乐等内在情感的自发表达,却从来没有指称对象和表达思想的命题语言,因而不具有普遍的客观意义。

命题语言具有指称对象、表达愿望和思想的特有能力,是人类所独具的语言形式。这种语言不仅包含人的情感,而且具有一定的句法结构和逻辑结构,因而不仅是属于个体的主观语言而且是普遍的客观语言。这就决定了动物不可能跨进真正的人类语言大门。所以,高等动物如大猩猩等虽然在符号化的过程中迈出了一大步,但始终无法到达人类语言符号的高度。至于符号发生,卡西尔认为,这是一个自然发展中的突变结果,如同自然界新的物种形式代替旧的物种形式一样,从自然到文化的过渡也不是单纯的积累过程,而是突变的结果。对于这种过渡和突变,人们只能知其然不能知其所以然。这仿佛重新陷入了不可知论,“我们不得不承认符号功能的起源问题不可能科学地予以解决”[4]156。但在卡西尔看来,这并不意味着不可知论,“并不会因此而将其归结为不可知论或完全不惜代价地牺牲理智。这并不能因此断定我们的知识面临绝对的极限,只能说明有关生成的知识并没有穷尽知识的全部”[4]156。换句话说,发生学观念是不充分的,必须以现象学补充之。发生学之所以不足,就在于我们不可能无穷尽地追溯原因,而且必须设定第一因。现象学方法的优点之一,就在于避免对发生原因的无限追溯,而主张限于现象的描述与分析。

起源问题如此解决似有搪塞之嫌。卡西尔认为,起源问题无法回避符号系统具有更深的根源,不解决起源问题,人类文化似乎就成了给定的事实,也就无法理解人类文化的起源。但是,问题的关键是否存在符号的起源问题,而是如何提问,以及如何理解符号起源问题。也就是说,关键不在于问题的内容而在于问题的形式。卡西尔说,既不能仅就存在谈存在,也不能仅就发生谈发生,而应将发生看作存在中的发生,将存在看作发生中的存在。所以,不能将符号的起源看作为一个固定的点,而必须视它为一个动态的过程。卡西尔举了海勒·凯勒和劳拉·布里奇曼的例子进行说明,两人都是经历了长期训练后,突然在某一个时刻明白被划在他们手掌上的单词指称着诸如水之类的对象,从那一刻起她们才真正具有符号思维的能力。据此,卡西尔对符号生成下了一个描述性定义,符号生成意指这样一个途径,作为感性经验的知觉同时包含一个非感知的意义,并把这个意义当下地、具体地表现出来。

卡西尔还通过对人类最初的文化形式——现象学分析来揭示人类的符号起源问题。他指出,人类最初和动物一样生活在直接的自然世界里,生活在自己的生命冲动和自然滋生的情感支配下,通过长期的生命活动,在人与自然之间形成日益强大的情感对立和张力。人正是由于即将稍纵即逝的恐惧、希冀等强烈的内在感受性的全部力量集中在对象上,被由对象直觉所产生的情感所征服,才产生了语言学家乌斯诺所说的瞬息神意象,即人类面临的任何事物都包含着让人激动的消失,这种具体而个别的瞬息感受映像却逐渐地在记忆中保留下来,获得独立而持久的实体存在性,成为人们敬畏的对象和主宰着各种活动的神鬼力量:“就在这时,电弧击穿介质,主客体之间的张力得以释放,与此同时,主体的兴奋情状客观化,变为神或怪迎面出现在心智的眼前。”[5]60从瞬息神过渡到职业神、人格神,表明人类的区分和组织神话意象的能力不断增强和稳固化。同样,人们发出的声音如同神、魔一样,并非作为人类造物而是作为具有独立自存性的实体。随着人类自主活动的扩展,人类的情感也不断转变为神话和语言的客观形式,神话和语言也经历着连续性的组织过程,从而逐渐建立其结构。

四、符号信号与记号

符号、信号与记号是卡西尔经常使用的概念,尤其是前后期作品中,几个名词经常混用,内涵往往交叉重叠,加之他晚年还使用英文写作,symbol、sign也交叉出现。在卡西尔的作品中,“符号(symbol)”一词使用最广,词义也基本一致,而记号、信号(sign)一词的含义则有所变化。

在《符号形式哲学》第1卷(语言)中,卡西尔明确以“记号(sign)的普遍功能、意义问题”作为题目。卡西尔指出,自伽利略以来,精密自然科学的问题和概念公式化的每一步发展,都离不开记号系统(system of signs)的日益精确化及其同步发展。严谨、精确的自然科学思想,连同一切人类文化活动的基本形式都必须以符号学(symbolics)和记号学(semiotics)作为基础。符号和记号既是人们认识的必须对象和途径,又是构成人们意识认识对象的前提条件。因为,“在心灵的内在发展过程中,获得符号真正构成了认识事物客观本质必不可少的第一步。对意识来说,记号仿佛是客观性的第一步和最初表现,因为通过记号,意识的内容之流第一次被停顿下来,在记号中某种持久稳定的东西被确定并突出出来”[5]222-223。卡西尔在这里是从认识论的角度谈“符号”与“记号”的。符号偏重观念的形式,直接体现了人的主体性;记号则偏重于感性材料,承载着人的主体性,但二者的区别并不明确。因为,在卡西尔看来,作为观念形式的符号和作为可感材料的记号在实际的认识操作中不可分开,大体相似于索绪尔的能指和所指的关系,符号更注重形式,记号看重可感性,但是二者所表达的是同一个意义。所以,对于符号,有人称为符号,有人坚持称为记号,如李幼蒸直接把符号学称为记号学。就目前的符号学来看,一般认为有两个影响深远的传统:一个是由索绪尔开创,由斯特劳斯、巴尔特、拉康、阿尔都塞、福柯、德里达等学者发展起来的结构主义的符号学传统,他们注重结构分析,强调系统性、整体性;另一个是由皮尔士发起,由莫里斯等发展起来的逻辑符号学传统,他们强调符号的逻辑分析。就符号理论来看,卡西尔的符号理论更倾向于结构主义,但卡西尔符号的思想价值既在于文化研究方面,又在于对人与符号关系的分析上,更在于通过符号来表征人的精神结构维度。

“信号”概念主要出现在《人论》中,卡西尔在对人类文化的符号功能与动物的物理性信号能力进行区分时进行了详细讨论,其目的在于区别人类与动物的本质。为突出人的符号性特征,卡西尔要求“必须仔细地在信号(sign)和符号(symbol)之间作出区别”[6]40。他指出,根据动物学家、心理学家研究,一些动物确实有相当复杂的信号和信号系统的刺激—反应能力。特别是某些灵长类动物、经过驯化的动物对信号极其敏感,如“鹦鹉学舌”,大猩猩、大象等大型动物能根据人的手势完成特定动作,狗会对主人行为的微小变化作出反应,甚至能够区别人的面部表情,辨认人的脚步声。但是,这些都不过是对信号的一种条件反射而已。经典条件反射实验中,巴普洛夫狗的唾液分泌行为和铃声之间的刺激—反应联结关系的建立,无非是一种信号之间的联结,不但不能说明狗有掌握和运用符号的能力,反而更证实了动物只能通过信号与外界建立关系,信号对于动物来说只是个物质刺激,只能造成动物的生理反应,不包含意义的产生。与信号不同,符号虽然也具有可感的物质中介,但二者有着本质的区别。信号属于物理的、实体性的存在,是操作工具,直接刺激动物的肌体感官而产生反应行为。符号则需要意义存在,不存在无意义的符号和无符号的意义。虽然离不开可感材料,但符号的本质不在于实体性的可感材料,而在于其携带的意义,即使得人的行为超出直接的肌体刺激—反应行为而成为间接、延缓的有意识行为。符号不但是人类精神的创造物,也是人的意识操作工具,是意义的承担者和携带者,承载着人类赋予的情感、愿望、思维等精神意义。动物对特定信号作出生理的反射,只是一种生理本能反应,动物既不可能理解符号所携带的意义,也不可能创造和使用符号。人能够把“信号”转化为有意义的符号并以符号来解释世界意义。正是由于能制造和使用符号,人将自己的意识、愿望、期待、思维等精神在具体实践活动中对象化到客观世界,并以物化的形式显示出来,使原本与自己无关的外在世界成为人的意识对象和观念内容,为混沌的世界注入意义而使其变得清晰有序,从而使其为人所能理解和把握。人与动物相比,正是运用自己的符号能力脱离了物理世界的束缚,不但获得了相对自由,也构建了自己的符号文化世界,从而实现了世界的符号化和自我化,走向了自由世界。

五、符号的二重性

一般而言,符号学研究主要包括符形学、符用学、符意学三大方面,但就本质而言,符号包含两个方面,即能指和所指(索绪尔),也就是可感载体和意义。在符号的能指和所指方面,即符号的内部结构方面,卡西尔继承了索绪尔的部分思想。卡西尔认为,当人作为动物以各种感官与世界交往时,世界是可感知的,此时人就和其他动物一样依据物理信息与外界进行沟通。但人具有符号能力,人类在作为“符号动物”与世界的交往时,人类是有意识、有目标、有理性的,人类以自己的符号能力将自己与动物区别开来(也与客观世界区分开来)。因此,人在根本上是符号的动物。人所创造的符号形式成为人与世界的中介,从根本上说,人所面对的只有符号世界,人的世界也就是符号世界。但是,符号的本身具有可感物质和意义两个方面,二者相互依存,互为条件,不可分割。对于符号的载体与意义的关系,索绪尔在《普通语言学教程》中以图形的方式给予了直观说明。

索绪尔把语言符号定义为:概念与音响形象的结合,音响形象也就是符号的可感形式,它的对应物的则是概念、内涵和意义。二者的关系仿佛硬币的两面,相互依托,不可分割,但也不能同时在场。此后,为更全面更直接的对符号概念进行说明,索绪尔提出了“能指”和“所指”两个概念来表示符号的两个方面,符号就是这两者的结合。卡西尔符号概念的物质载体与携带意义的关系与索绪尔相仿。叶秀山先生对卡西尔符号概念进行了解读:“一方面,符号是感性的,它有感性的载体、物质的外壳,甚至有外物形象的模仿,另一方面又具有普遍的意义,这种意义可以为别人了解,可以交流,因而它是社会的,不是私人的,这就是说,符号不是孤立的、个别的,而必定是有自己的系统,有自己的规则或逻辑结构,这种规则的形式,有的是不太自觉的、自然的,有的则是非常自觉得。”[6]14所以,符号具有感性的性质。然而,它们却是一种抽象化的感性,并被赋予意义。因此,符号具有一种抽象意义的感性形式,而这种抽象化的感性形式就体现在符号所携带的意义上,无意义的符号并不存在。

对于意义的产生,卡西尔将符号视为人类的先验理智结构,认为人类的认知不是对被给予现实的简单摹写,而是人类心灵对世界重新自由建构的过程。他认为,关于世界的观念、图像或概念的符号不是被给予的、现成的、固定不变的,而是通过人的先验符号能力的综合统一得以构成的,是在意识中或通过意识进行综合的结果。意识把单纯的印象转变成确定的、整体的表象再现。它不再是孤立意义上的被给予,而是已经加入到某种整体中,就如同语言中的某一词汇只有在整个句子中才能被理解。这种意识整体,或者说“自然的符号系统”,就是符号自身的意义。意义产生于意识的综合,而意识的综合又依靠整个符号系统表现出来。所以,从逻辑上看,意义是先于符号的物质形式。

卡西尔更看重符号的形式与内涵之间的关系。因为,任何符号都有形式和内容两个方面,形式就是符号的物质方面或物理表现,内容就是符号的意义。在符号的两个方面中,符号的物理形式,即它的声音、颜色、形状等,并非人类认识所真正关心的东西。人类认识真正关心的是隐藏在这些物质形式背后的意义。人的认识,即便是直接面对符号,其任务也是在于把握符号所指称的对象而不是符号本身,是为了形成和对象一定程度上相似的反映,从而观念地再现对象。由于符号的物质形式和对象本身的物质形式并没有内在的必然联系,因此符号的物质形式作用人的感官所直接形成的感性映像和关于对象本身的感性映像之间也就没有什么必然联系。用索绪尔的话说,就是符号能指和所指的联系是任意性的。例如语言符号,“狗”这个词,它和真实的狗之间没有任何联系,只是约定俗成,用它来指代这样一种动物,中文是“狗”,英文则是“dog”,它们之间没有任何关联。更突出的是,同一个对象可以用多种符号指代、表达。因为符号的意义就是关于对象的信息和反映,它已经把符号的物质形式和符号的所指对象联结起来,人们通过对符号意义的把握就可以达到符号所指对象的把握,所以在人们直接符号的认识活动中,唯有符号的意义才是人们所真正关心的东西。因此,符号与意义不可分割,它们共同构成了一个相互联系的整体。研究符号就是研究意义的生产、传达与解释,意义才是真正的符号问题。用符号来解释世界就是解释世界的意义,即释义。由此看来,卡西尔所意味的符号,其重要性不在于它们是物理世界的一部分,而在于它们能进入到人类意义的世界中,具有揭示人类生存意义的功能。卡西尔说人是符号的动物,其实质就是说,人是运用符号来创造和揭示人类自身多种多样的意义动物,人是能够通过符号进入意义世界,某种程度上而言,这种能力只有人类具备。

参考文献:

[1]赵毅衡.符号学原理与推演[M].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2011.

[2]恩斯特·卡西尔.人论[M].甘阳,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07.

[3]朱狄.当代西方美学[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4.

[4]恩斯特·卡西尔.人文科学的逻辑[M].关之尹,译.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991.

[5]恩斯特·卡西尔.语言与神话[M].于晓,译.北京:三联书店,1988.

[6]叶秀山.思·史·诗——现象学和存在论哲学[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8.

[责任编辑曹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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