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药对血管内皮细胞调节作用的研究进展

熊世磊1指导老师：李成林1林超岱2

溶栓疗法、动脉搭桥术等西医心脏手术可使缺血组织器官能够很快地重新得到血液供应，显著减轻细胞损伤，提高临床疗效。但是，Brinks等[1]在研究中发现恢复血液再灌注后，部分动物或患者细胞功能代谢障碍及结构破坏反而加重，造成缺血再灌注损伤。心内膜缺血再灌注损伤的机制，传统认为与心内膜的能量代谢障碍、氧自由基的大量产生、细胞内钙离子的超载、血管内皮细胞(vascular endothelial cells，VEC)损伤等一系列内皮因子因素有关。心内膜微血管内皮细胞的损伤是心血管性疾病的关键环节[2]，心脏缺血再灌注过程中最先波及的基本部位也是最关键的部位——心内膜微血管内皮细胞，它是诸多毒素、病毒、炎症因子等的重要靶位，该部位的变化对各组织、器官的损伤和功能的恢复影响巨大[3～5]。现综述近5年来相关中药对血管内皮细胞损伤后的保护作用研究进展，以备参考。

中药对血管内皮细胞迁移的影响

血管内皮细胞迁移是血管新生的关键[6]。高冬等[7]使用血府逐瘀汤(当归9 g，生地黄9 g，桃仁12 g，红花9 g，枳壳6 g，赤芍6 g，柴胡3 g，甘草6 g，桔梗4.5 g，川芎4.5 g，牛膝9 g)，运用血清药理法、划痕损伤法和侵袭实验检测药物对细胞迁移作用的影响时发现，血府逐瘀汤促进内皮细胞迁移，有较强的促血管新生功能。李冰冰等[8]使用活血化瘀药和补气活血药配伍药对(当归9 g，生地黄9 g，桃仁12 g，红花9 g，枳壳6 g，赤芍6 g，柴胡3 g，甘草6 g，桔梗4.5 g，川芎4.5 g，牛膝9 g)，采用血清药理法，应用划痕法观察不同活血化瘀药和补气活血药药对的10%含药血清对血管内皮细胞迁移能力的影响发现，中药药对配伍对血管内皮细胞迁移有显著抑制作用。许波华等[9]使用中药丹参中提取的一种水溶性成分丹酚酸B(Salvianolic acid B，Sal B)，采用3H掺入法检测丹酚酸B对内皮细胞增殖作用发现，丹酚酸B有促进血管新生作用。

中药对血管内皮细胞增殖作用的影响

血管内皮细胞增殖是在血管受到损伤后，血管进行自我修复的重要方式[10]。张三印等[11]在当归补血汤对不同状态下血管内皮细胞增殖及超微结构影响的实验研究中发现，当归补血汤各剂量组均能促进正常血管内皮细胞和缺氧血管内皮细胞的增殖，并且对缺氧血管内皮细胞的作用更为明显。吴文宇等[12]研究发现，使用益气活血药，将人参、三七按照1∶1的比例关系组方，对脐静脉内皮细胞进行培养时，人参、三七对脐静脉内皮细胞的增殖作用显著。徐涛涛等[13]使用右归饮含药血清对实验模型组进行干预后，与对照组进行对比后，通过倒置相差数字成像显微镜观察细胞形态及密度、MTT比色法检测细胞OD值，右归饮在一定程度上能够促进人血管内皮细胞的增殖，同时在一定程度上能够保护人血管内皮细胞的氧化损伤。在黄芪含药血清对H2O2诱导人脐静脉内皮细胞氧化损伤模型细胞活性的影响研究中发现，黄芪含药血清可以促进H2O2损伤人脐静脉内皮细胞的增殖，增强血管内皮细胞抗氧化损伤能力，逆转和改善内皮功能障碍[14]。

中药对血管内皮细胞紧张度的影响

一氧化氮(NO)、内皮素(ET)是最主要的内源性血管内皮舒张、收缩因子。体内NO/ET含量的平衡在维持正常的血管紧张度中起关键作用[15]。邬武斌等[16]从草本植物姜黄梗茎中提取出的一类植物多酚,采取体外培养的内皮细胞经TNF-α刺激后，再用姜黄素处理，NO的产生随姜黄素浓度增高而增加，从而发挥内皮细胞保护作用。张玉芬等[17]在补肾活血汤的研究中发现，补肾活血汤对去卵巢大鼠的血清NO、ET含量有显著调节作用。张中芳等[18]经研究证实丹参能使离体脐静脉的内皮细胞产生更多的NO，减少ET-1的分泌，从而保护血管内皮细胞。薛瑾等[19]研究三草降压汤(益母草30 g，夏枯草15 g，龙胆草10 g，白芍20 g，炙甘草10 g)发现，其含药血清对人脐静脉内皮细胞NO、ET分泌有显著的调节作用。林洁等[20]研究蒲黄黄酮可调节缺氧损伤的内皮细胞中NO/ET-1的平衡。胡振奋等[21]通过观察参麦注射液对血液透析气阴两虚型患者血管内皮功能的影响发现：参麦组30例经治疗后总有效率为76.67%，对照组总有效率为33.33%；治疗后，参麦组ET-1水平降低，对照组ET-1水平无明显降低。参麦注射液在一定程度上可以改善血管内皮损伤程度，减少心脑血管疾病的发生。

中药对血管内皮细胞黏附分子的影响

黏附分子主要指介导细胞与细胞、细胞与基质相互黏附的糖蛋白分子[22]。黏附分子介导的单核细胞与内皮细胞黏附、跨内皮迁移及内膜血管新生在动脉粥样硬化的发生发展过程中起重要作用。黄芩苷为中药黄芩的主要有效成分之一，曾敬等[23]研究发现，黄芩苷对高糖条件下人脐静脉血管内皮细胞黏附分子具有抑制作用。游洋等[24]研究黄芪水提取物对肿瘤坏死因子-α(TNF-α)刺激下的小鼠动脉内皮细胞黏附分子VCAM-1表达的影响及机制时发现，黄芪水提取物抑制小鼠动脉内皮细胞VCAM-1的表达而降低白细胞的黏附能力。陈利国等[25]使用含血府逐瘀汤大鼠血清，采用免疫组织化学和RT-PCR两种方法观察血府逐瘀汤不同剂量(高、中、低)对血瘀证(大鼠)血管内皮细胞间黏附分子-1(ICAM-1)、血管细胞黏附分子-1(VCAM-1)、血小板-内皮细胞黏附分子-1(PECAM-1)和诱生型一氧化氮合酶(iNOS)表达的影响，发现血府逐瘀汤能降低血瘀证大鼠血管内皮细胞黏附分子表达。周红[26]运用心脉活血汤(七叶莲12 g，川芎10 g，当归9 g，牛膝9 g，桃仁10 g，生地黄9 g，桔梗9 g，红花12 g，枳壳9 g，柴胡9 g，厚朴9 g，甘草6 g)，将符合纳入标准的130例患者，随机分为治疗组和对照组各65例，两组口服消心痛10 mg，3次/d；肠溶阿司匹林100 mg，1次/d。治疗组在上述用药基础上加服心脉活血汤。结果:两组中医证候疗效比较：治疗组与对照组中医证候总有效率分别为81.54%和56.92%。两组治疗前后血管内皮功能及细胞因子水平的比较：治疗组治疗后血浆ET水平降低，TNF-α下降，NO含量升高,而对照组治疗后ET、TNF-α及NO水平无显著改变。

中药对血管内皮细胞生长因子的影响

血管内皮生长因子(vascular endothelial growth factor，VEGF)是血管内皮细胞特异性的肝素结合生长因子(heparin-binding growth factor)，可在体内诱导血管新生。从灯盏花中提取的黄酮类有效成分灯盏花素，经细胞学体外实验研究，用Western blot检测血管内皮生长因子、蛋白激酶Cε的蛋白表达发现，灯盏花素对缺血再灌注条件下的血管内皮生长因子可有效地促进[27]。王鑫焱等[28]研究复方丹参饮(丹参、半夏、檀香、砂仁、苍术、三七、党参)对急性心肌缺血大鼠心肌血管内皮生长因子表达的影响，实验中复方丹参饮组各剂量组VEGF水平较通心络组明显升高，中、高剂量组与消心痛组比较无明显差异，与低剂量组比较有明显差异，发现复方丹参饮对急性心肌缺血大鼠心肌组织血管内皮生长因子的表达有促进作用。赵地等[29]观察黄连解毒汤对急性冠脉综合征(ACS)患者冠脉介入术(PCI)术后VEGF、NO以及超敏C反应蛋白(hs-CRP)的影响发现，将黄连解毒汤治疗组(治疗组在采用西医常规方法治疗上加用黄连解毒汤治疗)与采用西医常规方法治疗的对照组比较，治疗后治疗组有效率为77.50%，明显高于对照组的47.50%。秦保锋等[30]研究黄芪桂枝五物汤加味(黄芪30 g，桂枝12 g，白芍15 g，鸡血藤30 g，大血藤30 g，当归15 g，全蝎2条，威灵仙15 g)对糖尿病周围神经病变(DPN)患者血管内皮生长因子(VEGF)的影响。结果：治疗组疗效优于对照组。治疗组治疗后腓总神经传导速度、VEGF均较本组治疗前、对照组治疗后提高(P<0.05)。结论：黄芪桂枝五物汤加味对DPN具有明显疗效，对神经传导速度、VEGF改善明显，无明显副作用。刘又文[31]等在对当归补血汤(黄芪、当归按5∶1组成)的研究实验中将清洁级SD大鼠60只，随机分为正常对照组、模型对照组和当归补血汤组，每组20只。在成功建立大鼠气滞血瘀证模型后，当归补血汤组给予当归补血汤灌胃，其余两组给予同剂量生理盐水灌胃，与模型对照组比较，当归补血汤组在第3 d、第7 d时血清NO含量上升，ET-1含量下降。结论：当归补血汤可有效增加气虚血瘀证模型大鼠NO含量，减少ET-1含量。赖志红等[32]评价当归芍药散(当归10 g，川芎15 g，白芍30 g，茯苓、泽泻、生白术各20 g。主要加减：气虚者，加党参15 g，黄芪30 g；阳虚者，加附片10 g，干姜6 g；阴虚者，加女贞子、旱莲草各15 g；气滞者，加香附、郁金各15 g；湿热甚者，加茵陈30 g，虎杖15 g)治疗酒精性肝硬化(alcoholic cirrhosis，AC)伴门脉高压性腹水的疗效，结论：当归芍药散对酒精性肝硬化伴门脉高压性腹水患者的血清ET-1及VEGF水平的影响。刘华星等[33]观察瓜蒌薤白方(党参15 g，黄芪25 g，白术20 g，当归10 g，茯苓15 g，薏苡仁30 g，瓜萎15 g，薤白15 g，半夏10 g)对动脉粥样硬化(AS)血管内皮功能的影响。结果：中药复方瓜蒌薤白合剂通过升高血浆NO、NOS水平，降低ET-1水平，对内皮功能有保护作用。张育彬[34]将88例随机分为治疗组及对照组,同时设健康对照。所有患者均予以西医常规治疗,治疗组在常规治疗基础上加用生脉注射液(红参、麦冬、五味子的提取物组成),疗程为14 d，治疗前后观察VEGF和NO的变化。VEGF用酶联免疫吸附法(ELISA)测定,NO用硝酸还原法测定。观察结果:治疗组优于对照组,NO及VEGF水平提高。观察结论：生脉注射液可有效促进血管内皮细胞分泌NO,保护血管内皮功能,并促进血管内皮细胞分泌VEGF,促进血管新生增多,降低炎症反应。陈亚男等[35]将符合纳入标准的51例晚期肺癌患者，辨证分别归于气阴两虚证组及气虚痰湿证组，均给予参麦注射液(含生药红参5 g、麦冬5 g)静脉输注，治疗2个疗程。结论：参麦注射液能有效地抑制气阴两虚证晚期肺癌患者的血清VEGF、bFGF水平，且可能增强气阴两虚证晚期肺癌的VEGF和bFGF的协同作用。

结语

综上所述，在临床观察和动物实验中，使用中药的单味药、复方及提取物已经验证了其对血管内皮细胞的调节作用，尤其在对血管内皮细胞迁移、增殖作用、血管紧张度、黏附分子和内皮生长因子作用的调节方面能够与西药达到相同的效果甚至超过西药的效果。关于中药对血管内皮细胞影响的实验研究日趋增多,但是在循证医学的检验下，中药的研究还存在证据不足的问题，尤其是在中药的复方研究方面。中药的复方往往是由多味药共同组成，单从中药的药性分析是不足以提供有力的循证医学证据。因此，应当从生化的角度，用更为严谨的科学方式来发现和解释其作用机制。应该从粗到细，从整体到局部，从靶器官到组织，从细胞到分子，逐层分析其作用。在中医与西医之间寻找更为科学的结合点，各取所长，为中药与西医在心血管预防与治疗的道路上探寻新的研究方向。中药可为心血管的预防与治疗提供更多的解决途径，具有广阔的应用前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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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2015-04-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