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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客过招

2015-01-27菊韵香

民间文学 2014年10期
关键词:金花老爹大哥

菊韵香

一、切墩遇上开刀的

俗话说:好汉无好妻,赖汉娶花枝。家住小城城南,在饭店做红案师傅的憨哥就是个典型例子。憨哥长得人如其名,憨头憨脑,可他的老婆金花却是个腰细脸蛋靓的美人胚子。新婚闹洞房那晚,一哥们喝大了,贼眼放光,吞咽着唾沫说,娶进门不叫能耐,守得住才叫本事。也正是这句酒嗑,让满心欢喜的憨哥不由得多了一丝担忧。一转眼,三年过去。在这三年里,憨哥天天都多留着份神,可并未发现金花有啥风吹草动,包括她的肚子也一马平川,半丝儿动静都没有。

肚子没动静,当然不是啥好事。憨哥暗暗嘀咕:孩子是定海神针,只要有了孩子,就能彻底拴住金花的心。不承想,尽管他尽心尽力“耕种”不辍,金花却照旧是雷打不动,颗粒无收。就在憨哥怀疑自己的种子有问题的时候,敌情出现了—金花经常往住在楼上的高俊家里跑!

高俊在县城医院当大夫,个头高,长相英俊,还有钱。每次在楼道里碰面,憨哥都会愤愤不平:同样是操刀的刀客,同样是割肉,我从早上“咣咣”剁到黑,累得手脖子生疼发酸也赚不到几个子儿,可人家随便拉一刀,真金白银便争着抢着往兜里钻。唉,货比货得留着,人比人得活着啊。

这天下午,憨哥下班早,刚走上三楼的台阶,就听四楼传来了一阵“咯咯”的娇笑声。

是老婆金花。憨哥登时心头一“咯噔”,正想紧走几步查看究竟,金花已走了下来,脸蛋儿红扑扑的像熟透的苹果。“老婆,你干啥去了?”憨哥问。金花白了他一眼,说:“看病。”

憨哥刨根问底:“啥病?”金花不高兴了,撇嘴哼道:“你脑子有病!”说完,“砰”的一声摔上门,将憨哥晾在了楼道里。

你是我老婆,我问问也不算啥啊,干吗藏着掖着?憨哥越想越窝火。恰恰此时,高俊走到了他面前。憨哥借着侧身让道的时机偷偷一伸脚,就见高俊身子一晃,侧侧歪歪滚下了楼梯,直磕得龇牙咧嘴吐凉气。憨哥连忙冲下去,边搀扶边“关心”地问道:“没摔坏吧?你说你,长着双大眼睛怎么不看道?要么就是心虚。人要心虚,腿脚就发软。下回可要注意点。瞧我这破嘴,最好还是别有下回了!”

二、人不修理不干活

初次过招,切墩的憨哥战胜了主刀的高俊。可没过几天,正抡圆膀子剁肉馅氽丸子的憨哥接到了大哥打来的电话:老爹出门锻炼,过马路时不幸被车剐伤,失血过多陷入昏迷!听到这个消息,憨哥浑身一颤,手机一下扔进油锅,提着明晃晃的菜刀就冲出了饭店。

短短几分钟后,憨哥大步噔噔地奔进了县医院,一把扯住了一个小护士。小护士哪见过这阵势,当场吓得花容失色,手里的托盘也“哗啦”一声落了地。憨哥这才意识到忙中出错,手攥着的是菜刀不是手机,他赶快把菜刀交给小护士,并作了解释。好不容易从小护士的嘴里问出老爹所在的病房,就听见一阵激烈的争吵声传来。

是大哥和大夫在吵。大哥的嗓门高亢浑厚像敲鼓,正气哼哼地质问大夫:“都说时间就是生命,你为啥不给我爹输血?”大夫的解释能把人气吐血:“实在抱歉,医院血库紧张,眼下确实没存血。”

“既然没血,那就抽我的。他是我老子,我是他儿子,都用不着化验!”听着大哥近乎咆哮的喊叫,憨哥猛地撞开病房门,伸出了胳膊:“我也是他儿子,抽我的。我身体倍儿棒,啥毛病没有!”

话一出口,憨哥觉察出了不对劲:接诊大夫恰是楼上的邻居高俊!

前几天,我使绊子摔了他,今天他借口没血不抢救,十有八九是报复我。心下想着,憨哥强按着性子把高俊拽到一旁,急切地说:“高医生,一码是一码,救俺爹要紧。”高俊回道:“正在等血。”“等个屁,我有的是血!”憨哥瞪眼吼道:“你别蹬着鼻子上脸,抽!”

不料,高俊依旧无动于衷,说:“对不起,不行。”

做医生的咋都是这副冷面孔?憨哥再也按捺不住上蹿的急火,照着高俊的面门就是一记老拳。高俊被打得踉跄后退,差点坐到地上。憨哥追上去又要抡拳,老婆金花上前一把拦住了他,接着将他死拉硬扯拽出了病房,金花气愤地斥责憨哥不该不问青红皂白就动手打人,还催促他赶紧给高俊道歉。道歉?我看他是欠揍!你瞧,豆饼不压不出油,人不修理不干活。憨哥颇有些得意地指向门内。

可不,只一拳,高俊便老实了,乖乖地抽取了大哥的血样,吩咐护士去做化验。也就喘口气的工夫,结果出来了,没肝病性病艾滋病,可以抽血。金花狠狠剜了憨哥一眼,那眼神分明在嗔骂:你个有脑壳没脑浆的憨子,你以为高医生怕你啊?人家是高风亮节,不和你一般见识!很快,无意中的一瞥,憨哥就见识到了高俊的高风亮节——这小子,竟背着他把从大哥身上抽的血和护士送来的血浆来了个调包。更气人的还在后头,一袋血浆,开价四百块!这下,憨哥把柄在手,理直气壮地大吵大闹起来。高俊也慌了神,边躲边吐出一堆生僻的医学术语:什么直系亲属输血会产生反应,什么淋巴细胞大量繁殖,你老爹极易患上移植物抗宿主病……什么乱七八糟的,亲人之间相互输血在电影电视里我见得多了,你糊弄二傻子去吧!憨哥火上脑门,谁劝也不听,狠叨叨地非要揍高俊个满地找牙不可。情知无路可退,高俊掷出了杀手锏:“金花,你快帮忙说句话啊。”

金花忙拦住憨哥:“憨子,别胡闹了。要耽误了给爹治病,我、我……”

“你啥?”憨哥瞪眼问。金花嘴角一挑,怒道:“离婚!”

三、鸠占鹊巢气死你

好在老爹伤得并不像大哥说的那么邪乎,输完血挂过水,病情很快稳定下来。当晚一回到家,累得腰膝酸软头发晕的憨哥就窝进沙发,呼呼睡去。正睡得迷迷糊糊,老婆金花开门走了进来。

憨哥打了个哈欠,问道:“喂,我是不是你老公?”金花回得很干脆:“是。”憨哥又问:“那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人家高医生做得对,咱就得听。”金花话题一转,“憨子,我嫁给你,看中的是你人实在,不花心……”

“那你呢?”憨哥没好气地打断了金花,“你说要离婚,是不是嫌我满身猪大肠味,没福尔马林味好闻?”

“你脑子转筋了吧?那是气话!”金花大声反驳。憨哥一跺脚,正下定决心要和金花谈谈她为啥总往楼上跑,却听到一阵“咚咚咚”的敲门声。endprint

打开门一看,是高俊。高俊手里拎着洗漱用品,腋下夹着一床毯子,不等憨哥问他干什么,人已挤进门,一屁股坐进沙发,如同在自己家一样摆弄起了电视遥控器。瞧这一出,还真是光屁股串门,不拿自己当外人。憨哥的脸当即气成猪肝色,口气硬邦邦地问道:“喂,你想干吗?”高俊居然视他如空气,既没答话也没瞅他:“金花,给我烧洗澡水去。要热点,今天累了,洗个热水澡解解乏。”

听听,这也太熊人了。憨哥的一双拳头握得嘎巴作响,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左手揪住高俊的脖领子,右手专往要害处打,眼圈、鼻子、心口,对了,还有小肚子,我要让你“永垂不朽”!左一个直拳,右一个勾拳,咣咣咣,连番重击之下,高俊痛得哭爹喊娘,满地打滚,“哇”地吐出了一口鲜血。瞅着他鼻青脸肿的惨状,憨哥禁不住哈哈大笑,又飞起一脚,将高俊踢出了门!

“憨子,你手脚乱动耍猴呢?别睡了,快起来!”随着呵斥声撞入耳鼓,憨哥醒了。敢情,是做了个大快人心的美梦!可揉揉眼仰头看去,憨哥又黑了脸。

梦境成真,高俊竟跟随金花走进了客厅!

“高俊,都半夜了,你来我家干啥?”憨哥紧盯着高俊问。出人意料的是,高俊四下望望,居然一脸惊讶状:“你开什么玩笑?这是我家。憨哥,咱都是一家人,你千万别客气,也别拘束。你看,房子小,只有一个卧室。今晚,你就将就将就睡沙发吧。金花,走,睡觉。”说着,高俊伸伸懒腰,打着哈欠走向卧室。

见此情景,憨哥彻底懵了。这明明是我家,那是我的卧室,金花是我老婆,怎么全变成他的了?眼下,只有两种可能。第一,高俊的脑子里进了虫,坏掉了;第二,我还在做梦,压根没醒。想到这儿,憨哥忙不迭地举起手指塞进了嘴巴。上下牙床一碰,钻心的疼痛刹那间传遍了全身。我没做梦,是高俊脑袋有毛病了!憨哥连甩了几下印着深深牙印的手指,紧接着死死抓住了高俊的脖颈:“我警告你,你胆敢抢我的地盘,可别怪我不客气。”

“怕了?”高俊回过头说,“咱可是一家人……”

“谁和你是一家人?你少跟我装疯卖傻。”憨哥哼道,“金花是我老婆,谁敢碰,我要他的命!”

喊声未落,高俊忍俊不禁,哈哈笑弯了腰。接着,他拍拍憨哥的肩膀:说,我给你起个名字叫血浆,我叫淋巴细胞。至亲间献血,必须用伽马射线清除掉血液中的淋巴细胞。可咱这县医院设备不完善,暂时做不到。如果把你的血浆输给你老爹,情形就跟今晚的遭遇一模一样:受血者体内的免疫机制,会错将亲属输入的鲜血当成是100%的自家人,从而不予提防和攻击,任其自由发展。淋巴细胞一旦被激活,就会大量繁殖,却不会把受血者的免疫系统当成自家人。最终的结果自然是鸠占鹊巢,房子是我的,存折是我的,连你老婆也是我的。至于你,只能流落街头,饿死冻死。这就叫移植物抗宿主病。你在电影、电视里看到的那些纯属无稽之谈。听着高俊现身说法,憨哥不知不觉间惊出了一身冷汗:想不到,乱输血的后果会如此严重!

四、种子终于发芽了

一周后,老爹康复出院。憨哥刚乐颠颠办完手续,就瞄见高俊和老婆金花的手黏到了一块儿,如同嚼过的口香糖贴上了狗皮膏药。

当着本老公的面拉拉扯扯,你以为你真的不是外人啊。憨哥快步奔去,在硬生生分开两人的同时又握住高俊的手,暗中较劲用力一攥:“高医生,我谢谢你!”高俊顿时疼得凉气倒吸:“哎哟,不用谢,那可都是你辛勤劳动的结果,我真没偷着帮忙呀。”

怎么回事?你是医生,救死扶伤光明正大,咋还偷偷摸摸?尚未琢磨出名堂,就见金花凑近他的耳朵,羞涩地悄声说道:“我……怀孕了。”

怀上了?这可是件天大的好事儿。

憨哥兴奋得一蹦三尺高,真想大喊一声老天开眼!金花说,她也盼着早点要孩子,得知高俊有个老同学,是鼎鼎大名的妇产科专家,就想请高俊帮忙。由于离得远,便去高俊家通过视频详细说了自己的情况,并把检查报告传了过去。在人家的指导下,只吃了半个多月的药便有了效果,堪称立竿见影。

“你不是黑心大夫,你是送子观音啊。”憨哥手上的力道更足,攥得高俊的手腕差点脱臼。蓦地,憨哥似乎想到什么,悄声问:“孩子,嘿嘿,是……我的吧?”

金花的脸“腾”地红了,嗔骂道:“你个憨子,就知道满嘴跑火车。我每次去,高医生的爱人都在家呢!”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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