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伯玉

2014年10月20日，日本首相安倍晋三接受经济产业大臣小渊优子和法务大臣松岛绿两位女阁僚双双辞职的请求并迅速任命两位新大臣。显然，安倍企图将两位女阁僚辞职给其内阁运营带来的不良影响控制在最小范围。但是，第二次安倍改组内阁运行尚不足两个月，其意在博取广泛关注的、作为“女性活跃”象征而任命的五位女阁僚中的两位即辞职，不免令人担心第一次安倍内阁时期因“政治与金钱”问题阁僚相继辞职而引发的“辞职多米诺效应”是否会重现。

松岛绿发“扇子”涉嫌违反《公职选举法》

10月7日，民主党议员莲舫在参议院预算委员会上，对法务大臣松岛绿在其选区的盂兰盆大会等活动中向居民发送印有其个人漫画像、姓名以及头衔的“扇子”这一行为提出质询，但松岛认为其发送的是“讨论资料”：“看上去也许像扇子但却不是有价值的东西，而是讨论资料。”在野党认为松岛的这一行为相当于《公职选举法》所禁止的“捐赠”行为，并对松岛就任法务大臣后印上新头衔继续发送“扇子”进行了批判。此后，松岛在国会审议中一直被在野党穷追不舍。最初安倍内阁和自民党均认为这一问题还上升不到应该辞职的严重程度，但在10月10日的记者会上，因松岛绿将在野党的追究视为“杂音”而导致舆论风向发生突变——这就上升到了对其阁僚资质质疑的高度上，连自民党内也有松岛发言是“不应该被原谅的”的意见。

10月17日，民主党副干事长阶猛向东京地方检察厅特别搜查部检举松岛绿涉嫌违反《公职选举法》禁止捐赠的规定，检举状认为松岛此举“提高了不当宣传的效果，是性质极其恶劣的捐赠”。这一检举于10月20日被东京地检特搜部受理。

据日本《读卖新闻》报道，松岛绿在2012年至2014年的三年间总计花费约174万日元印制了21980把“扇子”发送给其选区选民，每把扇子约为80日元（约合人民币4.3元）。

小渊优子政治资金账目不符涉嫌违反《政治资金规正法》

10月15日，形象清新甚至被视为未来首相有力人选的经济产业大臣小渊优子（日本前首相小渊惠三的次女）被爆出其政治团体存在账目管理不清问题。对安倍内阁来说，这真可谓祸不单行。当天，小渊在经产省的记者会上表示：“因为我本身也不明白，所以希望调查（这一问题）”。在10月17日的众议院经济产业委员会上，小渊在回答质询时承认自己在账目管理问题上的责任：“（账目收支）差额消失在哪里我也不清楚”，“我想这不是（说）不知道就算完了的问题”。10月18日，小渊向外访回国的安倍首相传达了辞职的意向，10月20日早晨正式辞职。

关于小渊相关政治团体的资金管理问题，其中被指最不透明的是其为小渊支持者组织的“观剧会”的收支账目出现巨额偏差。小渊在辞职记者会上表示：“观剧会作为后援会女性部大会的一环，自2007年开始每年都会组织。”据2014年11月1日日本《每日新闻》报道，小渊前秘书、前群马县（小渊选区即众议院群马县选区）中之条町长折田谦一郎向东京地方检察厅特别搜查部承认，“观剧会”的部分收入未被记入政治资金收支报告书，并解释是事务性的失误。2010年度和2011年度“小渊优子后援会”和“自民党群马县故乡振兴支部”的政治资金收支报告书中“观剧会”的收入低于支出，2012年度“观剧会”的收入与支出均未被记入。而折田前町长负责“制作”这两个政治团体的收支报告书。由于连续几年收支账目不符，特搜部正在调查是否涉嫌“故意虚假记载”。

小渊资金管理团体的支出还被指存在“公私混同”问题。小渊资金管理团体“未来产业研究会”在2009年至2012年从小渊的姐夫经营的服饰杂货店购买领带等总计384万日元的物品。此外，在百货店等购买婴儿用品、化妆品以及约61万日元的下仁田大葱等。据10月20日《每日新闻》报道，该研究会的不明、不当支出超过1000万日元（5年）。对此，小渊解释道：“我姐夫经营的服饰杂货店里出售我姐姐设计的东西，这与一般商品有所区别，这可以成为加深交流的话题与契机。”

此外，小渊选区的事务所也涉嫌违反《公职选举法》第199条，即禁止向选区内选民赠送金钱和贵重物品等。据10月20日《每日新闻》报道，小渊选区事务所今年曾向居住在群马县选区内的男性赠送红白两瓶葡萄酒。酒瓶上贴着印有小渊照片的标签，属于特别定制品。该葡萄酒制造商网站信息显示，礼品用红白两瓶的套装定价为2600日元。关于这一行为，在10月17日众议院经济产业委员会上，在野党议员向小渊发出“这难道不是向选举区内选民赠送礼品”的质询时，小渊答辩道“在选举区内没有（赠送礼品）”。

无论小渊“政治与金钱”问题最后的处理结果如何，正如精通政治资金研究的日本大学教授岩井奉信指出的：“资金管理团体和后援会的会计是一体管理的可能性较大。作为资金管理团体代表的小渊负有重大的监督责任。”

“政治与金钱”问题不断的安倍内阁

日本政治家在政治资金的筹措和使用上出问题并不是什么新鲜事。第一次安倍内阁时期，前农林水产大臣松冈利胜在光热水费、赤城德彦在事务所费用上都曾出过问题。今年大家党前党首渡边喜美因8亿日元的借款问题而辞去党代表职务。继小渊因“政治与金钱”问题辞去大臣职务后，又爆出环境大臣望月义夫2008年度和2009年度“贺词交欢会”的一部分会费和会议费（约660万日元）以另外的账目明细记入收支报告书、涉嫌“虚假记载支出”而违反《政治资金规正法》；新就任的经济产业大臣宫泽洋一接受外资企业40万日元的献金（已全部返还该企业）以及被发现其资金管理团体向“性虐俱乐部”支出交际费；防卫大臣江渡聪德的政治资金收支报告书被发现其资金管理团体给江渡个人捐款350万日元后，该笔资金被订正为“人工费”支出；女性活跃担当大臣有村治子被发现接受逃税企业120万日元捐款后全额返还；农林水产大臣西川公也被发现其担任支部长的自民党栃木第2选区支部从其亲属企业购买事务用品等，安倍内阁阁僚“政治与金钱”问题不断被爆出。

在野党当然不会放过好不容易抓住的追究安倍内阁阁僚的大好机会。在野党已将环境大臣望月义夫的问题定性为“第二个小渊优子”，并做好持续问责、不断追究、迫使其辞去大臣职务的准备。第二次安倍内阁自成立以来，在政府运营和国会审议中一直“一帆风顺”、“畅行无阻”，面对“政治与金钱”问题不断出现的窘境，安倍也难免惴惴不安。实际上，民主党早已开始抵制国会审议的行动了。10月21日民主党国会对策委员长川端达夫向自民党国会对策委员长佐藤勉传达了民主党不能参加该日举行的众议院全体大会的意向，自民党则提出作为民主党参加该大会的回报，愿意让出该党占据的众议院科学技术特别委员长一职给在野党。若众议院全体大会不能召开、国会空转将会导致在11月30日临时国会闭会前有很多重要法案不能通过。据10月29日《每日新闻》报道，安倍首相10月28日在首相官邸约自民党国会对策委员长佐藤勉一起用餐，就一系列问题导致国会审议日程迟迟难以推进表示歉意。

无论怎样规范严格、细致，“政治与金钱”问题依然层出不穷、难以根除。日本规范政治资金筹措和使用的法律主要有《政治资金规正法》（1948年7月29日公布）、《公职选举法》（1950年4月15日公布）和《政党助成法》（1994年2月4日公布）。《政治资金规正法》主要通过规范与政党、政治团体以及政治家政治活动有关的政治资金的筹措与支出来保障政治活动的公开透明与公正。

以《政治资金规正法》为核心的政治资金相关法律自制定以来历经多次修改，企业向自民党派系和议员个人提供政治资金的“口子”被不断收紧，政党成为接受企业政治献金以及国家资助金的主要窗口。这有利于政党从政治资金上加强对所属议员的控制，从而提高政党的权威。这也是安倍能够成为强势“独裁首相”的重要制度性因素之一。同时，这也导致“政治与金钱”问题的关注重点转到政治资金收支报告书上来。

（作者为中国社科院日本所副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