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鸿伟

差不多一年前，马来西亚政府还提出旨在让马来西亚航空公司（Malaysia Airlines）扭亏为盈的宏大战略，因为马航在过去的三年里一直亏损，股价节节败退，在2014年7月以前的9个月内下跌超过40%。而现在，马航的实际情况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糟糕。

一切缘于两场至今无法完全说清的“空难”，真可谓祸不单行。2014年3月8日，马航MH370航班在从吉隆坡飞往北京的途中“失联”；7月17日，马航MH17航班在自阿姆斯特丹飞往吉隆坡途经乌克兰东部时“坠毁”。四个月内连续两次重大事故，令马航雪上加霜。

一些航空业专家表示，同一家航空公司四个多月内连续出现两次罕见的航空大事故，在世界航空史上也百年未见。陷入绝境的马航要想绝地重生，全面变革成为不可回避的选择。

2014年8月8日，马来西亚总理纳吉宣布，政府将对马航进行除牌动作，这是让该公司转亏为盈的第一步。

如不注资 一年内倒闭

马航接连两起非同一般的“空难事件”，对马来西亚的国家形象是一种灾难，对现任政府更是一场严峻的政治考验。

马来西亚航空公司成立于1937年，原名为马来亚航空有限公司（Malayan Airways），1947年5月1日首航，由新加坡飞往槟城。1963年9月马来西亚联邦成立，马来亚航空易名为马来西亚航空公司（Malaysian Airways）。因1965年8月新加坡宣布脱离马来西亚独立建国，马航在1972年被拆分成“新加坡航空”和“马来西亚航空”两家公司。1987年，马航最后更名为马来西亚航空公司（Malaysia Airlines）。

马航也是马来西亚政府最先上市的国有公司之一，于1985年12月16日在马来西亚股票交易所上市，首次公开售股（IPO）共发行1.05亿股供公众申请。马来西亚政府是马航的大股东，时至此次改革重组前，马来西亚政府通过国库控股（Khazanah Nasional）持有马航69.37%的股权，因此马航算得上是一家名副其实的国有控股公司。

早在MH370航班失联事件发生后，马来西亚国内的经济学者就建议马航尽快改革，以避免市场形势进一步恶化，建议的方案包括全面私营化、宣布破产或政府注入更多资金拯救马航等。7月17日MH17航班坠毁后，各种改革呼声更加高涨，马来西亚媒体甚至刊登了不少文章阐述马航“以重组避免破产”的紧迫性。最终，这一步终于迈出了。7月下旬，马航商务总监邓利维表示，马来西亚政府正积极研究改变马航的经营模式与形象，包括改名和引入其他投资者等。

而马航的市场顾问公司更提醒，现时马航每天亏损100万至200万美元，按其现金储备估计，最多只可维持6个月；如果马来西亚政府不立即采取应变措施，马航将一步步走向自毁。一方面，如果没有大量资金的投入，马航一年内必将倒闭；另一方面，声誉严重受损的马航能不能在这些悲剧之后继续生存下去？

2014年8月8日，马来西亚国库控股正式致函马航董事会，要求展开“选择性削减资本和回退计划”，建议以每股0.27令吉向马航小股东收购余下的30.63%的股权，以实现拥有100%股权的目标。这项交易总值将达13.8亿令吉（约为26.6亿元人民币），在马来西亚交易所挂牌的马航当日已经停牌。马来西亚媒体称，马航股价近月最低曾触及0.15令吉，最后闭市价为0.24令吉，而国库控股的献议价比闭市价高出12.5%，更比马航过去三个月的加权平均价高出近30%，这无疑是小股东的“救命稻草”。而除牌能让国库控股更有效地整顿陷入困境的马航，不需要再顾虑小股东的权益，因此舆论认为此举对于国库控股和小股东双方是一种“双赢局面”。

8月9日，马来西亚政府第二财政部长阿末胡斯尼表示，马航虽然不断亏损，但也是接引游客前来马来西亚的主要航空公司；马航重组大蓝图预计在3个月内出炉，不排除未来改以全新品牌形象亮相。

马来西亚旅游总会会长哈查拉曼也呼吁国人不要杯葛马航，相反地应给予属于国家航空的马航支持及鼓励，与马航一同共渡难关，“在选择航班的时候，应优先考虑乘搭马航班机，以协助马航重振士气，走出低迷情况”。

期待浴火重生

马来西亚政府显然未放弃对马航的拯救，但确保其起死回生并不是唯一的目标。

马来西亚总理纳吉表示，马航是国家航空公司，也是国家的骄傲，随着国库控股接管后，希望马航能够扭转劣势，为未来的成功奠下基石。他还形容马航是国家的部分历史，也是国家骄傲及愿景的象征，“马航不仅仅只是一家公司，所以今天的改变将确保它成为未来历史的一部分”。纳吉认为，马航必须大规模革新，以得到不同的结果，只有通过全面改革，才能促使国家航空公司真正及持续性强大，零碎的改变无法奏效。

按照目前披露的工作进程，重组马航的详细计划将在2014年8月底前公布。国库控股对媒体表示，重组将非常全面，会涉及马航的运营、商业模式、财务、人力资源和监管体制等各个层面。

截至2014年8月，马航仍拥有19570余名职员，此前仅是人力资源开销，就占了马航成本的14%～15%。马航职工会（MASEU）称，若国库控股能让马航起死回生，职工会会给予全力支持。不过，马来西亚媒体在8月9日指出，马航目前情况和数年前日本航空和印度尼西亚航空进行重组计划时相似，而后两者在重组时都裁退了30%职员，以及对职员减薪30%。

马来西亚媒体特别报道称，以往也曾有航空公司浴火重生。其一是印度尼西亚国营的嘉鲁达印度尼西亚航空（Garuda Indonesia），上世纪90年代接连遭受空难及巨额欠债重创，但近年已获国际接纳，并于2014年3月加入天合联盟；其二是韩国的大韩航空（Korean Air），上世纪80年代至90年代发生过连串空难，造成超过700人死亡，之后该公司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安全与运作模式得到提升，重新获得旅客的认可。

廉价航空的崛起

8月9日，马来西亚民主行动党秘书长林冠英公开以廉价航空——马来西亚“亚洲航空”（Airasia Airline）来对比马航的真实状况。他指出，尽管纳税人缴付数百亿令吉的津贴及补助金，但马航却证明它根本无法与亚洲航空竞争，“亚航在没有获得马来西亚纳税人分毫下，却能创下马来西亚创业奇迹般的成功故事”。

成立于1993年，1996年11月开始营运的亚洲航空公司是马来西亚的一家廉价航空公司，也是马来西亚第二家国际航空公司，更是亚洲地区第一家低成本航空公司。与马航的经营完全相反，亚航不提供机上服务，因此票价比其他航空公司更为低廉，目前已经成为东盟地区廉价航空市场的领导者。

对此，马航职工会执行秘书莫哈末加巴鲁拉回应称：“必须认清，马航是商业客机航空公司，并非廉价航空公司，怎么可以像廉价航空公司那样，随意削减所谓没必要的服务，或是对每项服务都征收附加费？”

当然，也并非所有人都看好国库控股对马航的重组。马来西亚《星洲日报》评论称，因此事将影响外资对马股的看法，后者不认为这种做法是最好办法，反而认为让马航先破产再重生，才是对市场及投资者更为适当及公平的做法。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