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刘世河

我是你的一把伞

◎ 刘世河

1890 年，来自新会的贫家少年梁启超在广东乡试中脱颖而出，深得时任刑部侍郎的主考官李端棻的赞赏。爱才心切的他，立马将这个少年介绍给他的表妹李惠仙。一向敬重表哥的李惠仙欣然应允，那一年，梁启超 16 岁，李惠仙 20 岁。

到了梁启超家，李惠仙第一次知道什么叫一贫如洗。儿子带着媳妇回来，梁家甚至腾不出一间房来，幸好一个本家借了一间房给他俩暂住。李惠仙怕梁启超难堪，毫无怨言地在广东新会一住就是许多年。

“百日维新”失败后，慈禧命令两广总督到梁家捉拿他的家人，此时梁启超已逃到澳门。李惠仙挪着小脚走到带兵的头目面前，镇定自若地说：“你们也是有爹娘有家小的人，他梁启超就算杀了人放了火，砍他头我答应，但不能害他的家小，他们都是无辜的。你们如果没法交差，就将我李惠仙带走好了，不必抓走这些老老小小。”

不久后，李惠仙被放出，再回到家里便成了梁家的支柱。她颇有些成就感，对梁启超说：“我就是你的一把雨伞。”

1898 年，光绪皇帝相中了梁启超等人的变法主张。尽管慈禧太后强烈反对，但光绪还是满怀希望地召见了梁启超。梁启超不会讲官话，一口广东白话让光绪帝听得心烦意乱。光绪帝的好心情给整没了，最后只赏了他一个小小的六品官衔。

见梁启超愁眉不展，李惠仙说：“要不，我做你老师，教你说官话？”从此，她做起了梁启超的老师。一年下来，梁启超学会了一口流利的官话，很快在京都文化圈有了一席之地。

戊戌变法失败后，梁启超辗转逃到檀香山，遇到了时年 20岁的何蕙珍。有一次他给李惠仙写家书，绕来绕去提到何蕙珍。李惠仙自然十分生气，但她没直接顶撞他，而是搬出父亲大人来，回信道：“如果你真的喜欢何慧珍，我就和父亲大人说，成全你们。”梁启超自然不想将这件事张扬得人人知道，更不想从老父那里讨骂，赶紧回信说：“千万不可与父亲大人说，我不过是与你开个玩笑。”

1924 年，李惠仙因病去世，梁启超十分悲痛，含泪写了篇《祭梁夫人文》，以示哀悼：“我德有阙，君实匡之；我生多难，君扶将之……我唱君和，我揄君扬；今我失君，只影彷徨。”字里行间，除了一个生者对逝者的追思，更饱含了他对爱妻“君扶将之”的那份沉甸甸的感恩之情。（摘自《中外女性健康》2014 年第 2 期 图 / 朱少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