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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遥祭一记者

2014-07-16王占禹

采写编 2014年2期
关键词:晋中农民

王占禹

甲午年仲春,我接到远方同仁寄来的一包书。拆开邮包,《他这样做记者》、《情系黄土地》吸引住我的眼球。

厚厚两本书,洋洋50万字,是活着的人为已故的人出的书,让我感到惊奇。

这位已故的人尊名王增志,生前是晋中日报社一位普通记者,还是一位从事采编工作20年没能进了编的记者。但是,读者认可他、喜欢他、尊敬他、崇尚他,出殡那天,有好多人从农村、从工厂、从学校、从军营、从社区、从机关单位闻讯赶来,来为他们心中的这位“最美记者”鞠躬行礼、洒泪送行。

那场面感天动地!

一位年近八旬的老人,为了最后再看上他一眼,站在风雪中等车一个多小时,乘上公共汽车来了;

一位残疾人不顾路上积雪成冰,摇着三轮车艰难行走20多里路,跌跌撞撞来了;

一位战争年代投身革命,建国后几十年从事水旱灾害研究的离休老干部,叹息着蹒蹒跚跚来了;

……

那是一个极冷的日子,也是增志故乡榆次区东赵乡尚村的一个不寻常的日子。那天,整个村子笼罩在沉重的哀乐声中。前来祭奠的乡亲们,看到那么多花圈、挽联,那么多陌生的泪脸,他们悲恸村里的一位好人走了,感动村里出了一位文化人、好记者,惋惜这位刚刚53岁、在村里出了名的大孝子就这样撒手人寰,他正是为国家出力的大好年华啊!

活着默默耕耘,逝去悠悠情深。做记者做到这个份上,还有什么能比得上!什么地位呀、待遇呀、名分呀、奖励呀等等,也不过是过眼烟云。我为有这样的同行而骄傲,更为晋中日报社兄弟姐妹们的浓浓情谊而感慨。

翻着厚重的书页,闻到了芬芳的油墨清香,看到了质朴的敦实身影,那是脚踏黄土地的行行脚印,那是走进百姓中的朗朗笑声……

在寿阳县广袤的田野里,一位蹲在菜园里抚摸着茴子白菜叶的中年人在和农民拉呱,那就是记者王增志。他时而问,时而记,时而用手搓搓泥土,时而扒拉着手指掐算。从农民笑容可掬的脸上,他看到了丰收的喜悦,看到了调整农业产业结构后的农田新景。他站起来拍了拍几位农民的肩膀,晃了晃手中的那支笔,憨厚地笑笑说:“你们收获甜蜜,我给你们鼓劲!”很快,一条《寿阳茴子白真是做大了》的新闻见于晋中日报,编辑部加按语隆重推出。一度时期,“寿阳茴子白,好吃又补钙”、“山东有寿光,山西有寿阳”成为三晋美谈,江南、沿海都市的客商蜂拥而至,首届“中国·寿阳平头蔬菜节”拉开序幕。这时的王增志记者,又匆匆赶到了另一方土地。

时值金秋,果压枝头。晋中市祁县的漫山遍野红彤彤,闹腾腾,像一幅绝妙的油画,引诱来记者王增志。他从小生长在农家,看到眼前不同寻常的景象禁不住击掌奋笔。他走进了果棚,看到的却是一张张忧愁的面孔,和农民聊起来大都唉声叹气,笑不起来。究竟咋回事呢?还是峪口乡段家峪村党支部书记原京生道出了真情。他说前些年的苹果是金蛋蛋,近年来卖不过山药蛋,单求广种高产,市场给你变脸。他们村种了1000多亩果园,当初动手早尝了甜头,后来搞储存赚了大头,去年没有及时深加工吃了苦头。看来,发展苹果也需要产业链,链条拧着市场转,农民才会露笑脸。于是,他更弦改张,回头跑了全县上百个果园,走访本市和省城市场,围绕栽、管、收、存、销、包装、加工及打造品牌等方面,举一反三,综合分析,写出一篇《苹果为啥“红”不起来》的调查报告,为果农增收开了脑筋,帮干部出了主意。

不学不看活得轻松,不干不净吃上没病,是一些农民长期养成的生活不良习惯。对此,记者王增志忧在心头,跑在下头,问在炕头,动在笔头,采访了多篇报道,呼唤农民告别愚昧,改变陋习,贴近文化,走近文明,做新时代的新型农民。昔阳县有个界都乡,早在上世纪六十年代就有“文化之乡”的美誉,时任公社书记张福元和三位农民代表出席了全国第三次文代会。当时,“界都出了三圪节宝,掌元艾生王驴小”的故事,风靡全县,家喻户晓。掌元姓史,农民作曲家,他创作的民歌《唱得幸福落满坡》,曾经唱响中华大地;艾生姓王,草根作家,他创作的戏剧《采枣芽》发表于《晋阳文艺》,曾受到著名作家马烽、孙谦、西戎、胡正的好评;王驴小是善导能演通曲艺的民间艺人,为界都公社打造出一支文化宣传队。而今,王增志顺藤摸瓜,深入该乡,推出一个“文明植阡陌,新风沫田野”的典型,讴歌了南界都村丰富多彩的文化队伍、文化广场、文化街道、文化家庭、文化活动室、文化生态村、文化园林村和文化产业村,为农民的精神生活送去一缕温馨春风,为新农村建设托起一道靓丽彩虹。

尤其《非常时期的非常故事》那篇报道,是王增志记者从抗击非典一线采回来的。那是在生与死的疫情考验面前,他依然想得是记者的责任、媒体的担当,忧得是百姓的安康、环境的安全。从他笔下记述的“一车一餐迎新娘”、“摩托两辆嫁闺女”和“静静打发老父亲”的故事,如清风扑面,似晨露爽心,至今老百姓还口口相传。

还有他那篇评论《也说沙尘暴》,刊于2000年5月1日《晋中日报》,足见他的民生情结和笔尖敏感,早在十几年前就大声疾呼关于人类健康的环保问题。再如评论《关于旱与水的话题》,运用史料说事,通过数字立据,列举各国情况分析,讲出了“水就是生命”、“水是人们须臾不可离开的最需要的物质”的观点,呼吁人类预防水资源枯竭,抑止环境急剧恶化,珍惜每一滴水,护好每一片绿。

扎进书堆里,坐热冷板凳,是王增志记者的另一种情怀。从他的读书笔记和日记中,一股爽爽的书卷气扑面而来;从他采写的消息、通讯、调查、评论、按语和札记等新闻作品中,一种浓浓的文化味沁人心脾。读万卷书,行万里路,通过新闻洗炼最美语言,讲述最美故事,精彩最美瞬间,报道最美人物,弘扬最美精神,反映最美时代,是他对自己“脚下走”的要求,更是他对自己“笔下写”的追求。正如晋中市副市长程锡景在为他的《情系黄土地》一书撰写的序文,赞美他的新闻作品“如北方的柏杨深深地植根于这片土地,用枝条装扮着春华,用根系紧紧地拥抱着生活。”晋中日报社副总编辑、高级记者薛斌同时作序,认定他是编辑部的“一员大将”,感慨他是“承担难活、累活的一名好说话记者”。读书养心,走下去修身,难怪他的脚下气象万千,他的笔下绽放灿烂。

书中流淌着心心相印的读者情,依依惜别的同志情,割舍不断的夫妻情,读来催人泪下、温暖心怀。

得知王增志记者病逝的噩耗,山西省信用联社晋中办事处的胡爱林仿佛在作梦。哪是多好的一位老师啊!给通讯员讲写作、改稿子的耐心样子仍然历历在目。还有侯美蓉老师,是他的贤妻,也是晋中日报记者,待人接物更是让人感动。一次遇到困境,钱不凑手,话说出口来,两位老师立马取出存折,把家里仅有的钱全数借给了他。后来才知道,他们夫妻俩正在为凑钱购置单位的集资房发愁哩,却帮他先渡过了难关。春节后来到老师家里,空荡荡的屋里只剩下了母女俩,他的心里好痛啊!他坐在沙发上闭着眼睛,嘴里在喃喃自语着。他知道汇集出书是王老师生前的愿望,于是便告诉憔悴的侯老师:“你把书稿整理出来吧,我全力资助帮王老师出书。”

王增志记者的百姓情怀和敬业精神,感动着社会上的各方人士。一段时间,不少人写来文章,感念他的善良和实诚,思念他的苦干和苦熬,想念他的人品和才艺,追念他的作风和美德。这些人中有工人,有教师,有干部,有诗人,有作家,有机关干部,有部队首长,还有中央媒体的资深记者。在他们心里,王增志还活着,还骑车走在下乡路上,还趴在台灯下默默写作……

报社兄弟姐妹们更是一往情深。党组发出捐款倡议,社长带头策划,总编辑亲手作序。为保证书的出版成为编辑部八小时之外的一场战役。副刊部主任郝俊力熬了整整两个通宵,含着热泪写下《他这样做记者——记优秀新闻工作者王增志》的长篇通讯。晋中市纪委副书记郝先伟读后感慨系之,写下文章《勤与廉的典范》,充分肯定了王增志记者的高度自律意识、高尚职业操守和高深思想修养。我轻轻合上了书,却合不上我心灵的闸门。此时此刻,晋中日报总编辑郭书民为王增志记者写得诗序又浮现在我的脑际……

智慧与汗水浇灌的华章不再印刷了

墨香中闪现的名字消失了

然而,你昔日的品行文章

却永恒地镌刻在了同仁们的记忆的光盘

王增志啊好兄弟,你走得太急,也走得沉重。清明节就要到了,我写下这些文字,作为远方同仁对你的遥祭。

(注:王增志生前为晋中日报记者,在完成一次重大采访报道任务后累病住院,经救治无效,不幸逝世。他的同行和当地读者,对他的敬业精神和英年早逝表示深切怀念。) 2014年3月17日

(作者系长治市记协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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