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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晔其人

2014-03-20李国文

文学自由谈 2014年5期
关键词:范晔后汉书谢灵运

●文/李国文

范晔其人

●文/李国文

范晔,现在,几乎没有什么人知道他是谁,但其著作《后汉书》,还偶尔被人提及,那也至少是读过大学历史系或中文系的人了。

许多年前,我在河南与山西接壤的山区里,一条叫做詹东线的铁路工地上劳动改造。那推门而出就能碰着鼻子的壁陡高山,让人感到压抑,甚至窒息。每天上午十点,透过山峰的阳光才能照射进来,之前,峡谷间的冷气流,顺着丹河弥漫,甚至三伏天也凛冽刺脸。而阳光之所以弥足珍贵,不在于它来得很慢,而是它走得太快,下午三点多钟,不到四点,好容易照射到谷底的阳光,又落到对面的峰峦背后。只有山高处,那放羊娃和他的三四只,或七八只山羊,加上朵朵白色云团,反射出眩眼的亮,亮得那样诗意盎然,但人到了背时的时候,就“文艺”不起来了。我很羡慕古人,就是这位范晔,已经坐了班房了,还与子侄写信探讨他的《后汉书》;甚至马上要处决了,还有精神写绝命诗一首。我想,我要落到那种田地,除了筛糠,别无他为。所以,我很敬佩他,是一位了不起的非常人也。

在那个年代,那种环境,会与南北朝时刘宋政权下这位风马牛不相及的大文人范晔联系起来,甚至突发奇想,有点滑稽,有点蹊跷。

说来也巧,因为工地需要劳动力,得招当地民工。于是,丹河下游的博爱县、沁阳县、以及温县、孟县的乡亲,便大批地来到工程队,编入工班,同吃同住同劳动。这样,一位姓范名锧的工友,由于这个罕见字“锧”,我很奇怪,他怎么取这个怪字为名,便有了交往。这样,我从他其实也不明白的家族渊源的介绍中,得知他原籍为河南南阳郡人,不知哪朝哪代,由南阳迁徙到怀庆府。他说,范姓在南阳是名门望族。他们北迁的这一支,按族规,男丁取名,根据族长家的那本《康熙字典》,他这一辈,都从“金”,轮到他恰好是这个“锧”字。然后,他突然考我,你念过古书吗?你知道范晔这位古人吗?当时,我怔住了。他很失望,他说他问过许多读书人,都回答不上来这个有关于他祖先的问题。

这时,工班长吹了哨子,大家立刻抛下工具找块地方,伸胳膊舒腿,抽烟喝水或者打旽。对于从事重劳动的人来说,工间休息也许最是人间的高等享受了。

于是,我问这位姓范名锧的工友,你能写出来你们祖上这位做过当朝宰相的名字吗?他用树棍在河谷的沙滩上,先写出了个“日”字,接着又写出了个“华”字。我明白了,随即告诉他,你家这位祖先,当过很大的官,但不是宰相。其实他最有名的是他著过一部史书。顿时,他眼睛亮了,显然在他的记忆里,曾经有老人对他谈过范晔,著过《后汉书》。激动的他,放下手中的树棍,抓住我的手摇晃着。是这样的,是这样的,然后话锋一转,离题千里,我就说过,我就知道,你不会如何如何的,你一定会如何如何的,等等等等,对于他的好心安慰,我能说什么,只有报之以微笑。接着他说,若是有朝一日,你要是去教书,说不定会当上校长,你可要记着我呵,我这辈子一直想到小学里去,当那个上下课摇铃的校工。“是不是也叫校役?”他问我,我说,那是解放前的称呼,不过这也说明他憧憬这份职业的梦,做得多久多久了。

这位工友的祖先范晔(398-445),字蔚宗,南朝宋的大史学家。河南南阳淅川人。不过我估计,从他往上数四代,并未在原籍地生活,他家既是东晋王朝身居要职的官员,也是建康城里数得着的书香门第,缙绅世族。魏晋,十分看重门阀,皇帝不时变换,王谢永远辉煌。然而,有幸生于高门豪族的范晔,却不幸是妾生而非嫡生。尤其不幸的是生于溷(厕所或者猪圈),而且一头碰到砖上,留下终身疤痕,所以他的小名叫砖。《宋书》说他:“晔长不满七尺,肥黑,秃眉须。”外表形象略差,这对他倒也无所谓了;正出和庶出,才干系重大,是他窝囊一辈子的事。王楙在《野客丛书》中说,晋代自“永嘉以来,嫡待庶如奴,妻遇妾若婢”,《颜氏家训》也说在魏晋南北朝,“江左不讳庶孽,河北鄙于侧出”,这种“小妇养的”非嫡出身份,甚至到《红楼梦》里的探春小姐,也是她终生隐痛。与上世纪五十年代以后,被戴上帽子的地富反坏右五类份子,动辄得咎,低人三等,之受歧视,之受迫害,很是近似。

因为这抬不起头的胎里带的致命伤,范晔唯有拼命读书,博涉经史,刻苦写作,务臻完善一途,来改变因妾生而遭家人唾弃和社会鄙视的弱势状态。

他的发奋没有白费,尚未成年,便以文章闻名。加之生父范泰,属于有眼力,而且有勇气豁出去的政客。在朝中多个野心家的政治赌局中,这位东晋王朝的中书侍郎,敢孤注一掷地站在刘裕一边。刘裕出身寒族,“本无学术”,“盛流皆不与相知”,但此人能带兵,会打仗,深通权术,不但打败桓玄,打败刘毅和司马休之,还灭了南燕和后秦,两次北伐中原,一次直抵洛阳,声威大震,不可一世,遂篡晋为宋,自立为帝。这样,押对了宝的范泰,当然高升,范晔也因此得福,被刘裕擢用为其子刘义康府下的冠军参军。

南朝的宋、齐、梁、陈,四代开国之君,都是行伍出身的将领,有了尾大不掉的强大实力以后,便胁迫国君禅让而另立新朝。但这些昨天的军爷,今天的皇帝,一非出身于贵族门第,底儿很潮,二无资深的学问渊源,肚皮很空。因此,颇为在意家族的基因改造,谢灵运与刘义真的交游,范晔与刘义康的往来,就是刘裕有意识让自己的儿子与这些出名文人厮混,得以沾点灵气之举措。这当然很可笑,但中国人长期以来,存在着一种误解,认为文学才能或才华,是具有传染性的埃博拉病毒,只要接触,立刻感染,然后被感染者就自动“文学”了,这当然是天方夜谭的事。

刘义康是个“浅陋不好读书”之徒,比范晔小约十岁,所谓“参军”,就是幕僚,而所谓幕僚,就是既能帮忙,更能帮闲的亲信。这位主子待范晔不薄,颇有点哥们儿义气的意思,府中的大事小情就全交给他。数年之间,范晔一路攀升,由冠军参军迁右军参军,转而担任尚书外兵郎,还随名将檀道济出征。然后,外放荆州别驾从事史、新蔡太守等任,再回建康,任司徒从事中郎、尚书吏部郎等职务,朝中有人好做官,范晔由一个科级干部,在刘义康的庇护下,至少拔到副部级高位。

这里,不能不说到刘宋初期文坛盟主谢灵运了。

梁萧子显在《南齐书·文学总论》里,认为南朝文坛的“酷不人情”之弊,就是受到谢灵运影响的结果。一个时代的文人风气,绝非一个文人,两个文人所能左右的。萧子显归罪于谢的论点,不免有些偏颇。但谢灵运确实是当时的一朵文学奇葩,他的折腾,他的胡闹,他的荒唐,他的洋相,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是无庸置疑的。萧子显所说的“酷不人情”的“酷”,与当下时人潮语的“酷”(cool)绝不是一回事。但谢灵运出足风头地大玩其酷,估计很让范晔心向往之。

谢灵运与小他十三岁的范晔,从目前所能阅读到的史料文字,两人几乎没有任何交集。虽然,在《宋书·谢灵运传》中有一句,“太祖登祚,征为秘书监,再召不起,上使光禄大夫范泰与灵运书敦奖之”,说明范晔生父与谢灵运是有一定交情的,否则刘裕不会请他出来缓颊。也许,目空一切的谢灵运,根本不把范泰的儿子放在眼里,然而,在自以为是上,在自负不凡上,在自说自话上,在自由主义上,范晔视谢灵运为自己的精神教父,是绝对有可能的。毛泽东很看不上谢灵运,读他的《池上楼》,有过一段即兴批注:“此人想做大官而不能,‘进德智所拙’也。做林下封君,又不愿意。一辈子生活在这个矛盾之中。晚节造反,矛盾达于极点。”所以,在范晔身上,也存在着类似的矛盾。统治者不是不要文人,相反,很需要文人,装点门面也好,粉饰太平也好,歌功颂德也好,附庸风雅也好,没有文人真是玩不转,但他需要的是听话的文人,懂事的文人。而谢灵运、范晔就是玩过了头,玩出了界,才被皇帝“喀嚓”掉的。

宋文帝元嘉九年(432),刘义康之母王太妃逝世,刘义康令旧部悉数来府大办丧事。保护伞很重要,这一点,范晔很清醒,已经专揽朝政的司徒、录尚书事、又领平北将军、南徐州刺史、彭城王的刘义康,他哪敢得罪?可怎么说他也是人所敬仰的大学者,人尽知晓的大文人,与一众马屁精,跟屁虫,涕泗滂沱地跪在太妃灵前哭丧,实在大跌身份。文人的不拘形迹,官员的恪尽厥职,自由与不自由,服从与反服从,是个两难的悖论,让范晔大不自在了好几天。一方面,很想学一学谢客的名士风流,对谁都不买账,可另一方面,也害怕落到诗人的被逐下场,次年(433)这位玩酷奇葩到底在广州弃市,证明范晔所虑甚当。最后,还是上了彭城王派来接大家奔丧的专驾,警车开道,来到彭城王府。

中国文人最可贵的一点,只要皇帝不杀他的头,他还活着,他心底里的自我之火就不会灭,只要自我之火不灭,统治者可以按下他的头,但他不会真心降服,统治者可以让他闭上嘴,但他不会真心认输,这就是中国文化不绝于缕的道理所在,也是所有统治者最感棘手的事,因为最终最终绑在耻辱柱上的是皇帝,以及皇帝的帮衬。范晔到了王府,捏着鼻子为太妃守丧,表面文章,不得不做,眼泪鼻涕,不得不流,但那个憋屈啊,别扭啊,让这位在声望和名气上不次于谢灵运的范晔,被视作一个跟班,一个家丁,尾随众人,磕头如蚁,痛苦之极,恼火之极。为了消解这种屈辱感,卑贱感,他邀了几位朋友,在他弟弟范广渊处喝酒消愁。

即使一般人家的丧事,主人表面上的沉痛悲伤,客人应付说的节哀顺变,总是照例行事,要做做样子的。何况王太妃,何况刘义康,何况如此隆重的国葬?范晔一开始也许关着门偷偷喝,可喝高了管不住自己,有意打开窗户,一边听着挽歌,一边笑谈取乐,以示其文化名流不同一般的自由率性。于是,有人汇报上去,炫酷的同时,倒霉接踵而至。《宋书》是这样写的:“元嘉九年冬,彭城太妃薨,将葬,祖夕,僚故并集东府。晔弟广渊,时为司徒祭酒,其日在直。晔与司徒左西属王深宿广渊许,夜中酣饮,开北牖听挽歌为乐。义康大怒,左迁晔宣城太守。”

按本意,刘义康不想下此重手,那时的刘义康比他当一国之主的哥哥刘义隆还牛皮,刘义隆都吃不到刘义康吃的大柑子,地方贡品总是先送彭城王府,然后才送皇宫。所以,刘义康也是想杀杀名士的威风,鸿儒的派头,也为自己将来登大位立下规矩。范晔还算幸运,没有一撸到底,从副部级降到厅局级,从中央机关调到地方任职,但政治行情大跌,刘义康的大伞再也不罩着他了,官场之险恶就是极端现实,无比势利,范晔顿时成为落水之狗,人人都尽量远离他。

但范晔,最令人敬佩者,是其与常人不同的倔强,从他呱呱坠地碰到砖头而头破血流开始。一直厄运当顶,而不气馁,哪怕压力山大,绝不消沉,能够做到如此,若没有足够的精神支撑,是难以为继的。我也曾经落入不堪回首的绝望境地,“碰壁撞墙家常事,几度疑死恶狗村”,以至孬种过,孙子过,轻生过,自杀过,但从来生不出范晔那种你让我跪倒,我偏不趴下,你让我低头,我偏要昂起的汉子精神。好吧,宣城就宣城,老子写《后汉书》去。

时年三十五岁的他,一直心有宿愿,要写一部像点样子的,能与《史记》、《汉书》并肩嫓美的《后汉书》。当时,图书市场(姑且假定有)流行十多种从东汉建武元年(25)至献帝建安二十五年(220)之间一百九十六年后汉史书。范晔检视以后,总有不如人意处,若非体例不周,便是剪裁欠妥,倘非文笔粗窳,就是褒贬失当。他至少用了十年以上工夫,悉心打磨,反复勘定,字斟句酌,意精旨深,这个范晔,忍不住夸奖自己:“此书行,故应有赏音者。自古体大而思精,未有此也。”事实确如所料,清人王鸣盛在《十七史商榷》中,说“范书贵义德,抑势利,进处士,黜奸雄,论儒学则深美康成(郑玄),褒党锢则推崇李(膺)、杜(密),宰相无多述而特表逸民,公卿不见采而特尊独行”。近世两位大学者也给《后汉书》很高评价,章太炎说:“史、汉之后,首推后汉书。”陈寅恪说:“蔚宗之为后汉书,体大思精,信称良史。”尽管这是一部经后人补订才完成的《后汉书》,一经问世,其它先行流通的有关后汉的史书,相继消失,这也说明范晔《后汉书》的价值所在。

做学问,搞政治,是鱼和熊掌的关系,不可兼得。真正的文学家,离政治尽可能地远,严肃的政治家,对文学不感兴趣。可具有这份定力,谈何容易?越是半瓶子醋,越晃荡,越是那些靠文学爬不上去的文学家,才攀附政治,依附权贵;同样,越是政治上基本歇菜的政治家,才舞文弄墨,吟诗作画。大约在元嘉十六年(439),宋文帝刘义隆就不再光顾其弟义康府邸,在宣城写《后汉书》的范晔,心浮气躁,坐卧不安,作为政治赌徒的他,预感到变化即将发生,《后汉书》再也写不下去,钟山脚下的一举一动,石头城内的蛛丝马迹,无不在他的关注之下。果然,元嘉十七年(440),刘义隆找了一个名目,收杀、流放、废置了刘湛、刘斌、何默之、王履等一干人,这些刘义康的铁杆亲信,忠实党羽,杀的杀,关的关,刘义康见势不好,上表求退。刘义隆下令他为江州刺史,从京城逐出,出镇豫章。血腥气对于政治动物而言,有种特殊的吸引力,范晔岂能错过京城权力斗争的盛宴。于是,范晔将他未写完的《后汉书》打包捆好,束之高阁,难以自制地要卷进一场涉险赌命的游戏中去。一叶扁舟,顺风顺水,来到建康。

刘义隆竟然相信范晔为揭发刘义康而来,认定非刘义康一党,竟然相信他可以使用,并安排为自己儿子刘浚的长史。刘浚时为扬州刺史,身负重职,然而却是一个年仅十二岁的顽童。范晔此次为刘浚长史,比从前为刘义康参军,更加有权有势。两年后,刘义隆竟然相信范晔,有才有识有本事应该调回建康,将他提升为左卫将军,与右卫将军沈演之同掌禁军,参与机要。直到范晔事发以后,才假惺惺为自己的愚钝开脱。“晔素无行检,少负瑕衅,但以才艺可施,故收其所长,频加荣爵,遂参清显。而险利之性,有过溪壑,不识恩遇,犹怀怨愤。每存容养,冀能悛革,不谓同恶相济,狂悖至此。”如果说他爹刘裕称得上英明,那么刘义隆的智商值得打个问号,连最起码的警醒也无。所以他的儿子,儿子的儿子之不成器,之一代不如一代,与晋王朝司马炎的后代,终成白痴,不可救药同样,大概是“君子之泽,五世而斩”的规律,到了帝王家,便加速度运转,颓败得更快了。

范晔终于如愿以偿,得以出入内廷,按理说,应该扬眉吐气的他,却高兴不起来。

第一,刘义隆容得了他,但刘义隆身边的利益集团却处处排斥着他,拒绝着他。譬如:“晔素有闺庭论议,朝野所知,故门胄虽华,而国家不与姻娶。”他很想给儿子娶一位公主为妻,都因他是妾生而被拒;譬如:“时晔与沈演之并为上所知待,每被见多同。晔若先至,必待演之俱入;演之先至,尝独被引。”登堂而不能入室,同在一个屋檐下,却不被视为一家人。这很令他寒心不安。

第二,刘义康人还在,心不死,他尽管失势,并不等于失败。多年掌握朝政,其人马,其实力,其一呼百诺的声威,其死心塌地的余党,他不得不顾忌,不得不收敛。所以。当远在豫昌的刘义康,一再托人向他表示道歉,当年所作过当,“求解晚隙,复敦往好。”于是,这位本来的史学大家,现在成为绝对的政治小人,果真以为刘义隆多病缠身,不久人世,果真以为刘义康救世扶危,大孚人望,果真以为清君侧师出正义,重造宋室,果真以为得手后高官厚禄,位极人臣。利令智昏,与刘义康密切往还,私相勾结,沆瀣一气,准备政变。可他不想想,围绕着刘义康的失意政客,下台官僚,不肖子弟,僧尼妖孽,都是些什么玩意?结果可想而知,毫无顾忌地上下串联,明目张胆地招兵买马。终于,经人密告,阴谋败露,身陷缧绁。最后,证据确凿,株连三子,同时伏诛。范晔死年四十八岁,死前,狱卒援例供酒,别的同案犯都没心思喝,他却照饮不误,醉中毙命,这一点,够神。

《宋书》曰:“元嘉二十二年十二月乙未,太子詹事范晔谋反,及党与皆伏诛。丁酉,免大将军彭城王义康为庶人。”学问大,野心更大,名气高,欲望更高的范晔,就这样自作自受,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1958年大跃进以后,三年自然灾害,基建下马,工程缩编,民工返乡,我也离开大山深处的詹东线。分手时,范锧塞给我一张字条,是他的通信地址。一再跟我说,什么时候当上校长,我去给你摇铃。后来,我始终未能谋上这个职务,因此,也就始终未能完成他的嘱托。如今,我老了,他应该更老,于是,就成为故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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