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刊记者 季天也

挥之不去的城市雾霾，把以低噪音和零排放见长的纯电动汽车捧成了新星。5月6日，上海新能源汽车推进工作办公室确认，该市今年会给进口纯电动车发放3000个免费牌照，美国豪华纯电动车品牌特斯拉成功分得一杯羹。这个4月下旬刚刚向首批中国用户交车的零排放新贵，能否在首战攻下上海后，顺利迈出走遍中国的步伐？5月20日，《环境与生活》杂志采访了一位熟悉新能源汽车领域与政策、但不愿透露姓名的汽车专家Y先生，作为本刊“绿色出行”专题的首篇报道。

特斯拉Model S并非在一个改造过的燃油汽车平台上生产。全新的设计使它的电动机、电池组的安置既没有牺牲后备厢的空间，又催生出了独特的“前备厢”。

“引擎罩”下可储物

5月的某个傍晚，《环境与生活》记者在紧邻北京中央商务区的通惠河北路，邂逅了一辆造型酷似捷豹和阿斯顿马丁混血儿的红色轿车，它正是特斯拉时下推出的高端纯电动车“Model S”。记者从侧窗看到，这辆车的仪表和中控台几乎没有机械元件和物理按键，取而代之的是电子仪表盘和宽大的中央触控面板。与后车窗等宽的高位刹车灯，在黄昏下格外耀眼。绿灯一亮，它悄无声息地跑出路口，很快钻进晚高峰拥挤的车流中。

“Model S不是改款车，而是一个全新平台、全新设计的产物，把传统汽车上原本必不可少的东西省去了。比如它动力构造精简，前盖也是储物箱，车内地板平坦（传统汽车有传动轴贯穿底盘，会在车内地板中央形成隆起），国内的电动车都没有这些特点——这就是创新。另外，它电池的组成形式、动力的控制、功能操作等等，也都有独到的地方。同时，特斯拉还集合了奔驰、阿斯顿马丁和美国通用的一些人才和技术。”Y先生如是评价特斯拉正在热销的Model S。

零排放=零进口消费税

由于电动汽车的制造成本高昂（主要是电池），车企都设法将纯电动汽车小型化，配置尽可能从简，以降低整车成本。特斯拉与这些主打市区通勤的经济型纯电动车截然不同，它的招牌是“时尚”、“科技”、“高性能”这类充满了“高大上”气息的词汇：车身尺寸较大，内饰风格和选材考究，与奥迪A6L、

宝马5系和奔驰E级同属于中大型乘用车（C级车）。根据特斯拉官网给出的数据，Model S(85)的电池组由7104个非常成熟的松下“18650号钴酸锂电池”组成，总电量85千瓦时（1千瓦时=1度电），最大续航里程502公里；由于是电动机驱动，最大362马力（1马力=0.735千瓦）的澎湃动力可谓随叫随到，0 ～100公里/时的加速时间只有5.6秒，力克不少美国肌肉车和运动型豪华车；全景车顶增强了车内采光，有种敞篷车的范儿；大部分操作指令都在中控台的17英寸电容触屏上进行，颇有科技感。

特斯拉Model S所使用的松下电池，它只比常见的5号电池稍大。图片来源：特斯拉官方网站

这么高的配置，Model S的价格自然不那么亲民了。特斯拉官方公布的中国市场指导价是73.4万元。特斯拉官方称，这个定价是由81070美元的在美售价、3600美元的运输装卸费、19000美元的关税和17700美元的增值税4部分组成。平心而论，8万多美元的车价在美国也很“豪”，就连美国国宝级超跑雪佛兰克尔维特系列的起售价，都比Model S便宜一两万美元。而反观宝马7系和同级德系豪华车，原产国售价与特斯拉相差无几，但在国内都卖到了90万人民币起步的高价。产生这种价格差距的玄机，在于特斯拉没有“排量”这个概念，免去了燃油进口汽车需要按发动机排气量缴纳的最高40%的消费税。

特斯拉来到中国市场，又一次掀起了不少人对新能源汽车优惠政策的关注。身为零排放的豪华车，Model S能享受什么在华待遇呢？

买国产电动车享数万元补贴

Y先生告诉《环境与生活》记者，我国推广新能源汽车的主力政策，是国家工业和信息化部2009年颁布的《节能与新能源汽车示范应用工程推荐车型目录》，由纯电动车任主角，混合动力车和燃料电池车做陪衬。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目录至今已经更新到五十多批次。为了尽快缓解雾霾危机，北京市经济和信息化委员会（简称北京市经信委）今年2月发布的《北京市示范应用新能源小客车生产企业及产品目录》（简称《北京新能源小客车目录》），只推纯电动车型，目前入围的是北汽、比亚迪、华晨宝马等5家汽车品牌的7种车型。还有很多车型正在进行上市前的一系列准备工作，以后会不定期更新这个目录。

黄昏时分，《环境与生活》记者在通惠河北路邂逅特斯拉Model S。 季天也/摄

由于没有贯穿车身的传动轴，特斯拉的后排地板平整通透。再加上本就宽大的车身，3人同时坐在后排也不会觉得拥挤。

特斯拉驾驶区几乎没有物理按键，绝大多数操作都由中控台的“大号iPad”负责。 图片来源：特斯拉官方网站

特斯拉在全球建成了100多座充电站，我国只有3座，由于特斯拉的充电接口与国家电网的充电站不兼容，目前的特斯拉汽车在中国时常遭遇“吃不上饭”的窘境。

品牌的多样体现了北京的包容性。Y先生介绍：“深圳的新能源车就是比亚迪一家独大，别的车企根本进不去；上海虽然给新能源车免费车牌，但除了本地的上汽，其他牌子的车只能拿国家的新能源补贴而没有上海市地方补贴；北京的新能源车型里只有两个是北汽的，但只要买北京目录里的车，都能拿到国家和地方的两级补贴。”记者从北京市科委发布的《北京市示范应用新能源小客车管理办法》中了解到，新能源汽车的财政补贴，按照国家和北京市1∶1的比例发放，补贴总额不超过车价的60%。2014年，纯电动小客车续航里程80 ～150公里的，两级政府各补贴33250元，续航里程150 ～250公里的各补贴47500元，续航里程250公里以上的各补贴57000元。买车时，这笔补贴款可以即时抵扣车价。《北京新能源小客车目录》中的车型，标价区间在15万元至30万元左右，这最高11.4万元的补贴不是一个小数目了。

对北京来说，比起申购传统燃油汽车“百里挑一”的中签率，单独摇号的新能源汽车申购起来几乎是“说买就买”。Y先生表示，申请者大多是因为传统燃油汽车迟迟摇不上号，转而申请高中签率的新能源汽车。“普通摇号中签率也就0.8%，新能源中签率92.3%，差的不是一星半点。人家为了能赶紧有辆车，就先摇新能源呗。”

买特斯拉无国家福利

然而，不管是钱的补贴还是单独摇号的福利，眼下都与特斯拉无缘。

Y先生解释，工信部给出的新能源推荐车型全部是国产车，而《北京市新能源小客车目录》中的车型，都是从工信部的那个大目录里筛选出来的，同样也是清一色的国产车。身为纯进口车型的特斯拉Model S并不在列，因此目前还没法享受国家和北京市的新能源汽车待遇。要想开上北京车牌的特斯拉，只能靠传统燃油汽车的指标摇号或者旧车置换获得购买资格。至于以后工信部的《节能与新能源汽车示范应用工程推荐车型目录》会不会加入进口新能源车，以及北京市是否对进口纯电动车开放优惠通道，Y先生表示还不好说。

没有补贴，又还得摇号，会牵制特斯拉进入中国的步伐吗？Y先生表示，特斯拉定位在高端小众市场，买主非富即贵：“大几十万的奢侈品，买得起的人还在乎这点儿补贴么？”另一方面，特斯拉在中国的销售没有任何市场壁垒和政策禁令，只是没有新能源车的优惠。

上海市及浦东新区政府就对特斯拉青眼有加，给了它一部分免费牌照。据上海《新闻晨报》报道，特斯拉也有意将在华业务的重点放在上海。

充电难 或成新概念玩具

既然已经向第一批中国车主交了车，解决充电和售后问题就显得格外重要了。对此，特斯拉首席执行官埃隆·马斯克一直想照搬美国模式，在中国建设独立于国家电网、使用太阳能装置的超级充电站。马斯克的计划是，到今年第三季度，特斯拉将在北上广深等7个核心城市建立售后服务中心，而后继续加大分布密度，保证全国大部分地区都能在半径200公里内找到特斯拉的养护之所。

不过，Y先生认为，能否跟国家电网合作，是特斯拉在中国发展的一个很关键的影响因素。“如果没有国家电网的支持，特斯拉想大规模建超级充电站，悬！”就目前的情况来看，特斯拉搞试点容易，想把充电网络在全国铺开，恐怕不太可行。

特斯拉目前在中国建立了3座超级充电站，一座在北京，两座在上海。对此，Y先生进一步指出，充电面临的另一个问题是，接口是美国标准，跟国家电网建设的充电桩接口不匹配，车主只有在这3座特斯拉自己的充电站才能完成充电。如果有条件的车主在家中充电，则会面临电流不够导致充电缓慢的尴尬：家用插座的最大规格是电压220伏、电流16安培，充满85千瓦时的电池要超过24小时。这就意味着，如果你把车用到快没电了才充，就相当于你次日被“限行”一天。特斯拉官方倒是为用户提供了两款功率不同的充电器和一种固定式充电座，号称充电时间可缩短至10小时以内，条件是你要为它们提供40安培以上的电流。民用住宅要么不具备电流如此巨大的电路，要么对家庭甚至整个住宅区的用电造成影响。因此，车主们还不能摆脱对仅有的几座特斯拉充电站的依赖，也很难把特斯拉用于通勤代步。一些汽车试驾评测网站这样评价特斯拉：好开，够快，就是开不远。

Y先生强调，国内的公共充电桩正在紧锣密鼓地新建，车主看到这些却无法使用，心里肯定会有说不出的无奈。特斯拉如果想在中国立足，就必须与相关部门沟通协调，把标准和产品做好国产化。充电和售后服务不解决，它后续的路会很难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