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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听的都是伤心的歌

2013-05-14良昭

花火B 2013年4期
关键词:姨妈表姐

良昭

对于一个喜欢自己的男生,我除了说“对不起”,真的再也找不到其他的话了。

【对不起有什么用?】

我害怕谈恋爱大概是缘于我表姐的失恋。

那个时候我上初中,表姐上高中。在表姐恋爱之前,我们每天都一起坐公交车回家,但她恋爱之后,我就变成一个人了。

表姐的男朋友是个混混,在放学之前会驾着机车到校门口,因为嘴巴甜,跟保安也混得熟,他们一边聊天一边抽烟。

等到表姐爬上机车后座,机车带着她扬长而去之后,我只得一个人步行去公交车站,然后在夏天的傍晚挤在沙丁鱼罐头一样的车厢里,回到家之后,全身都湿透了。彼时表姐还没有回家,姨妈问起来,我也只好说不知道,有时候也会告诉姨妈表姐在学校排练舞蹈之类的。我跟表姐关系挺好的,她对我就像对亲妹妹一样,所以这点谎我还是愿意帮她撒的。

表姐跟那个混混谈了差不多三个月时间的恋爱,在这期间表姐的心完全沦陷了,她甚至偷偷告诉我,想要辍学,然后跟着他离家出走。

我问她,你们去哪里?

表姐摇摇头,说不知道,但只要跟着他就好了。

那时候表姐的脸上洋溢着一股比吃了蜜还甜的表情,我不能理解爱情这颗糖到底有多甜,但我知道一个女生若是真的爱上一个男生,她是会愿意为他做任何事情的。

但最终表姐没有和他私奔,她被那个混混甩了。他当着她的面说,我根本就不喜欢你啊,就是想玩玩你,现在腻了,对你没兴趣了。

表姐不依不饶,对混混男死缠难打,以为他是骗她的,每天都来接她放学,怎么会不爱自己呢?

所以混混男躲起来了,表姐找不到他,只得像个疯子般四处打听,无果,最后表姐真的疯了。她在秋天的时候被姨妈送去了郊区的精神病院,听说那里关着的人都是脑子不正常的,姨妈没让我去,但我一想到表姐当时被姨妈拖出去时候的表情,以及她要一个人待在那里很长很长时间,就觉得特别难受。

在表姐离开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陷入了一种恐慌的状态。我总觉得走在我身边的那些在恋爱的女孩最后都会很惨,都会像表姐一样失去理智,但我也想不出任何办法拯救她们。看着她们在风里笑得嘻嘻哈哈的样子,我就想起我的表姐,曾经那个爱笑的女生。

我后来见过一次那个混混,的确如他所说他根本就不爱表姐,他现在身边站着别的女生。但当我冲上前去用一瓶可乐泼在他身上的时候,他还是有些惊诧,他竟然记得我的名字,他问我,你表姐还好吗?

我咬着牙齿看着他没说话。

替我跟她说对不起,希望她找到更好的男朋友。说完,他拉着他的小女友走了。

我站在原地,眼泪终于流了下来。事到如今,他都不知道表姐其实已经无法再找男朋友了,她曾经那么爱他,甚至愿意为他做一切,换来的不过是一句事不关己的安慰。

对不起有什么用?

这三个字也一度成为我最讨厌的三个字。

【简直跟《植物大战僵尸》如出一辙】

初中毕业之后,我考上了市里的重点高中,离开了姨妈家。学校在市郊,所以需要借宿。那是第一次住校,所以第一晚整晚都没睡着,总觉得宿舍有老鼠的声音,后来知道是上铺的橘朵喜欢磨牙。

橘朵长得好看,比我高也比我瘦,有点像刚出道时候的范范,还颇有一股学院范儿。军训那会儿,我因为身体不好,所以经常躲在树下休息,而橘朵也因类似情况跟我坐一起,一来二去,两个人就变得熟识起来。

对面男生队伍里,总有不怀好意的目光投过来,年轻的男生荷尔蒙旺盛,稍一被鼓动,就不怕死地上前来要电话,但是橘朵压根不理他们,只顾着和我聊天,也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后来有个男生学聪明了,不直接找橘朵要电话了,而是把我作为进攻目标。

“美女,可以交个朋友吗?”俗气到死的开场白。

“确定是在跟我说话?”我真的以为是我听错了。

“当然,四下也没有别的人在啊。”他笑得一脸贱相。

说得也对哦,环顾四周,在这个点去女生澡堂的恐怕也只有我一个人吧。因为知道下午放学后人多,所以我都会提前一节课离开,借着去医院取药的方便,回来正好可以先来洗个舒服的热水澡。

“做朋友?”我反问他。

“对啊,美女意下如何?”

“第一,我不是美女;第二,我也没兴趣跟你做朋友。”说完,我瞪了他两眼,刚想走的时候,又补充了一句,“下次如果溜进女生澡堂大门,我会报告到保卫处的。”留给他一个无法挽回的背影。

当然我也是几天之后才知道主动想来跟我做朋友的人是校草级别的人物,卢月森。现在,我都记不起他长什么样子了,橘朵坐在我对面,一个劲地问我:“他都跟你说了些什么啊,你怎么那么傻啊,不把他电话搞到手。”

我有些头晕,想来想去也只记得他说想跟我做朋友,至于问电话这档子事,我是压根都没有想过的,而且我也真的没有兴趣。

“我看你是没救了。”橘朵叹了口气,继续发她的花痴梦去了。

看着橘朵黯然神伤的背影,我几乎想要大笑出来,在别的男生眼里冷艳高贵的她,竟然在听到卢月森名字的时候也会两眼冒桃心,也会像个情窦初开的小女生般幻想他说话时候的语气表情巴拉巴拉,简直颠覆了她在我心中的女王形象。

让我更大跌眼镜的是,一周之后,橘朵竟然拟订了一个“如何勾搭卢帅”的计划表,并且贴在了床头。我大致扫了一眼,十几条豪言壮语总结起来不过四个字——主动出击。

所以学校有篮球赛的时候,橘朵就拉着我奔向操场,但又不敢真的站到他面前去喊他,只会躲在人群最外面,透过密密麻麻的人头默默地注视他,“哇,好帅!”“他怎么那么完美!”“喂,他刚才好像有跟我对视一眼呢!”

“别做梦了,你前面这么多人头,他看得到你才怪!”我白了橘朵一眼。

“也对哦,这些人头还真讨厌,真想推个锄草机从前面过去。”她愤愤地说。

“好啊好啊,那么我就拖着个大垃圾桶跟在后面捡人头好了。”

后来每次想起这个画面,我都笑到不行。简直跟《植物大战僵尸》如出一辙,原来我和橘朵才算是始作俑者嘛!

【大不了老死不相往来】

橘朵第一次跟卢月森正面交锋是在学校的食堂。我因为考试交卷早,所以提前到食堂排了队,橘朵来的时候,正好赶上开饭。她就顺势站到了我前面,像整个队伍就只有我们两个人。

这个微妙的举动就被站在后面不远处的卢月森看到了,然后他就不乐意了,就非得扯着嗓子说,有人插队了,有人插队了。

那贱样跟《失恋三十三天》里的王小贱太像,以至于我有三分之一秒的时间在怀疑他的性取向是否正常,而在另外三分之二秒的时间里,我听到了橘朵很微弱的声音:“对不起!”

她竟然跟他道歉说对不起,然后默默地想要离开这条长长的队伍。听到对不起三个字,我整个人就热血沸腾了,之前有说过,我很讨厌这三个字,加上明显是卢月森挑起的,所以我就直接冲上去拉住了橘朵,然后将她带到卢月森面前,甩出六个字——你他妈是谁啊?

可想而知当时的气氛有多火暴,几乎所有食堂的人都炸开锅了,大家迅速以不规则运动自发围成了一个大圈,我们三个人则变相成了此圆的中心。

橘朵估计也被我这气势吓倒了,在后面扯了扯我的衣服,小声说:“木玛,别闹了,我们走吧。”

“谁闹了?到底是谁闹了?”我越想越气,说完之后,又指着面前的卢月森说,“你听好了,不管你是谁,我对你都没兴趣,橘朵是我朋友,她插我的队关你什么事?无聊!”

那天中午我和橘朵没有在食堂吃饭,而是被请去了学校外面的川菜馆,做东的当然是卢月森了,为了给橘朵道歉,他还特地买了个生日蛋糕。

我也搞不懂他脑子里怎么想的,今天又没谁生日。他只是笑着说,生日蛋糕比较隆重,这样的场合配得上。事后我算发现了,其实压根就是他自己喜欢吃而已,整个蛋糕他吃了四分之三,另外的四分之一被我和橘朵瓜分了,而且两人都还没怎么动。

大概,卢月森也是我遇到过最喜欢吃甜食的男生吧。

那天的饭吃得还算和平,之前挑起的事端也因为各自解释就此翻篇了。倒是提起上次在澡堂被卢月森拦截的事情,他有些不好意思,说话也变得结结巴巴了:“那……那次,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脑子进水了,现……现在,想起来,觉得……觉得自己挺傻的。”

“哈哈哈哈!”我在一旁笑得前仰后合。

笑完之后,我又非常严肃地看着他:“你不就是想通过我要到橘朵的电话吗?你比其他男生都聪明,但也比他们都笨。”

卢月森一直没明白我这句话的意思,之后的一段时间里,一直在嘀咕聪明和笨,大概是被我绕晕了。

其实我想说的是,他聪明是因为知道前面的人失败之后从我这里下手,而他笨则是因为他完全忽略了自身优势,换句话来说就是,他根本就不需要自己出马,橘朵的心早就飞到他那儿去了。

橘朵挺感谢我的,一边夸我侠女气势,一边赞我心直口快。

其实我也没做什么,只是不太喜欢卢月森那副跩样子罢了。像他那样的男生真的以为全世界的女生都会为他疯狂吧,错了,我,林木玛就绝对不会。所以,我可以理直气壮地跟他对着干,大不了老死不相往来。

【他在我眼里就是个奇葩】

后来我发现其实卢月森不是我想象中的样子。至少在跟我们相处的时候,他表现得很呆很萌也很蠢。比如,明明手里只有两张电影票,结果非要把我也拖着一起去,到最后变成我和橘朵坐在电影院里尴尬地看电影,他在门口玩手机游戏玩到通关;比如,自己酒量奇差,但每次去KTV都要跟我们玩骰子,输了之后喝得人仰马翻,一边蹲在路边吐一边发誓再也不喝酒了,但清醒之后又忘记说过的话;再比如,自己本来是水瓶座,非要说自己是射手座的性格,既想表现得很爱玩又想展现出洒脱的一面,其实到头来还不是水瓶座最爱是流泪。

是的,卢月森的泪点非常低,听歌他都能听哭。

有天晚上,我们在学校外面吃烧烤,隔壁桌坐了几个爱好音乐的男生,他们抱着吉他在唱达达乐队的《南方》,后来突然发现卢月森在偷偷抹眼泪,问他怎么了,他说歌词太虐人了。真心无法理解他的世界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后来听过无数遍《南方》,也没有觉得哪一句歌词可以将我虐出眼泪来。

所以很多时候,卢月森在我眼里就是个奇葩。但在橘朵眼里,那就是可爱,是萌死了,是与众不同。

我以为他们两个会迅速擦出火花然后来个轰轰烈烈的爱恋,但他们发展的进度却比蜗牛爬得还慢。

我问橘朵,你们接吻了吗?

橘朵羞着脸说:“我们只拉过手,而且还是轻轻碰了一下。”

我当场想死:“他水瓶座的人不主动就算了,你天蝎座的难道还不知道主动一点?”

“我不敢。”

“你在怕什么?”

“怕他不喜欢我。”

“他不喜欢你干吗要找我问你电话?”

“其实,其实我发现他可能只是真的想和你交朋友。”

有差不多三十秒的沉默,我在脑海里将橘朵的话捋了又捋,然后得出了这样的结论——卢月森也许根本就没想过要问橘朵的电话,他拦截我说想跟我做朋友有可能就是他真实的想法,并没有其他附加的条件,所以这后来的戳和与安排都是我的一相情愿?

我开始在内心里自问自答,我是吃多了撑得没事做吗?

“喂,木玛,你觉得卢月森如何?”橘朵小声地问我。

“挺老实的一个人。”我如实回答。

“要是他喜欢的人是你,怎么办?”眼前的橘朵都快哭了,看着她两眼泛着泪光的样子,我抱着她的肩膀说:“他不会喜欢我的,退一万步说,他要是真喜欢我,我也不会喜欢他的。我不是跟你讲过我表姐的事吗?所以你放心好了,我不会的。”

听完我的话,橘朵才安心地点了点头。

但那之后,我总觉得我和橘朵的关系变得微妙了,从前我总把她当成姐姐来看待,很多时候我在她身上看到了表姐的影子,所以想方设法地保护她,如今她却因为卢月森来质疑我,说不出心里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就好像是你本来想送给她一件礼物,她却怀疑你的礼物是不是偷来的一样,让人有些失落。

【浪费了太多宝贵的青春】

一直到高考结束,橘朵和卢月森也没有变成恋人。而且正如橘朵所想的那样,卢月森喜欢的人的确是我,也许全世界的人都看出来了,只有我这个傻瓜还自欺欺人地不愿意相信。

但我也没有失信于橘朵。

我说了不会喜欢卢月森就是真的不会喜欢。不但不喜欢,反倒后面他越是主动,我越是厌烦。所以终于有一天,我忍不住警告卢月森:“你以后都不要来找我了,我不想见到你。”

然后我真的就没有再见到他,他在我发出警告的第三天就转学了,像是夏天里的过云雨,被蒸发得毫无踪迹。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更没人知道他为什么会离开。

一开始橘朵有些生我的气,总觉得是我把卢月森逼走的。但是我什么都没做,我只是说不想见到他,我又没让他转学。后来时间久了,橘朵也就从失去卢月森的惆怅中走出来了,毕竟从来就没有得到过,所以也谈不上失去,既然没有失去,那些莫可名状的悲伤难过也很快烟消云散。

橘朵很快投入了新的恋情,像她这样的女生根本就不缺乏追求者,只是一开始她自己跟卢月森耗上了,以她现在甜蜜的状态来说,估计她恨不得从来就没认识过卢月森吧,她可在他身上浪费了太多太多宝贵的青春。

我仍旧一个人,对于橘朵在耳旁的唠叨,诸如要赶快找个男朋友享受高中最纯美的爱恋时光之类的话语,我反正是嗤之以鼻的。不知道她是否还记得我表姐的那个让人伤悲的故事,大抵她是忘了,恋爱中的女孩是没有智商的,记忆?我看也不太需要。

后来高考结束了,橘朵和男孩相约考同一所大学,当然没能如愿,理所当然就失恋了。这一次,橘朵很淡然,只是在电话里轻描淡写地说,有点伤心,但我完全没听出任何伤心的语气。说起马上要开始的大学生活,她好像才是更期待吧。毕竟,会在全新的环境里认识更多的人。

那个暑假我去了姨妈家,跟着姨妈去精神病院看过表姐一次,她瘦得只剩下骨头了,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似的。听说她每天都会大哭大闹,不认识任何人,就连姨妈去了都不认识。嘴里一直念叨着达达两个字,我知道她叫的是赵达,也就是之前她的那个混混男友。

爱情这把刀把表姐戳得太深,以至于它的伤口都无法愈合。

表姐大抵还记得我,见到我的时候手舞足蹈,好像有话要跟我讲,但其实嘴里一句话都说不清楚,我也听到了她叫达达,达达。管理人员摇摇头说,唉,真是可怜。

回去的路上,我问姨妈,表姐是不是一辈子都得待那儿?

姨妈沉默了一会才说:“每去看她一次都恨不得和她一起离开这个世界,看着她受苦,我就难受。”然后我看到姨妈在哭,哭的时候跟表姐很像,连抽泣的声音都差不多。

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姨妈,当然也是我最后一次见到表姐。

【上天是要我们重新认识自己】

大学是在北京,其实时间过得很快,是大三下学期的时候,我在街上碰到赵达的。我一眼就认出了他,他喝醉了,坐在马路边唱歌。

那天下午天气阴沉沉的,街上的人不多,也许是快下雨了,所以仅有的几个人也形色匆忙,反倒衬得他有几分不合场景。

我走过去在他旁边坐下。“赵达?”我喊他的名字。

他转头,看了看我,然后把头转回去,过了一会儿才如梦初醒般叫出了我的名字:“林木玛!”

“嘿,没想到在这里碰见你,你在北京做什么?”

“瞎混呗。”他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你呢?”

“上学。”

“你表姐死了,你知道吗?是自杀的。”他刻意说得很随意,像是在讲一个跟自己毫无关系的人。

但是我看得到他眼神里的暗淡和自责。

那时候我才知道表姐自杀的事情,之前姨妈一直没有告诉我。我问他是怎么知道的。

他说表姐在抢救的时候突然报出一串电话号码,打过来他就刚好接到了,这么多年,他的电话也一直没有变,然后他赶去了医院,只是还是晚了。

也许是表姐的死对他触动很大,他忽然厌倦了在小城里游手好闲的日子,一个人跑来了北京,想要闯出点什么名堂,但现在看来,他仍旧跟在小城里的样子别无二致,只是更黑了,还瘦了,不再是从前那个骑着机车来去如风的少年了。

我送他去坐地铁,然后我没有回学校,而是沿着北京的街一直走一直走,我不知道我想要去哪里,只是觉得身体里好像有股力量在驱使我一直向前。

在天黑前,我经过一家宠物店,玻璃门里有一直硕大的边境牧羊犬,然后他的主人正在逗它,就是这么平常到不能再平常的画面,我却把迈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

我站在玻璃门外望着里面,里面的狗望着我,然后是它的主人望着我。望了好一会儿,我们几乎是同时叫出了对方的名字,但隔着玻璃门,没有任何声响,但口型没错。

是的,是卢月森。

今天一定是我生命里非常重要的一天,我在背井离乡的北京街头遇见了两个对我来说都非常记忆深刻的人。

卢月森的狗叫MIKI,因为带着狗,所以我们无法去餐厅吃饭,只能在KFC买了汉堡和可乐坐到公园里吃。

我说:“你现在长好高了,还喜欢哭吗?”

他尴尬地笑笑:“你还是那么讨厌我们水瓶座吗?”

“那倒是没有,当时你是不是本来就要来北京的?”

“对啊,正好你也说不想见我了,那我就消失好了,好让你内疚。”

“你觉得你得逞了吗?”我问他。

“看样子是失败了。对了,你是不是真的一点,哪怕是一点点都不喜欢我?”

“如果我说是,你会不会很受伤?”

“那还是不要讲好了。”

我们一直在公园坐到街灯亮起来。MIKI很黏人,一直在卢月森的旁边蹭来蹭去,它好像也很喜欢我这个新朋友,热情似火地扑过来的时候,我有种要被扑倒的感觉。

卢月森告诉我那个宠物店是他朋友开的,他偶尔会去帮忙,店里也收留了一些流浪狗,他还让我有时间也去帮忙。

好吧,就算作是对我的邀约吧,我点头答应。

但我们彼此都没有留对方的联系方式,我在想,时隔多年,还能这么巧合地遇见,本身就是一种缘分啦。

也许,上天是要我们在这个时候,重新认识自己。

【我拒绝谈恋爱】

周末我去卢月森朋友的店里帮忙,给狗狗洗澡,清理粪便,以及陪它们玩。去了几次之后,卢月森才敢告诉我,他现在有女朋友了。他说的时候还畏畏缩缩的,我说你干吗啊,我又不喜欢你。

“还不是怕你不高兴。”他笑嘻嘻地说。

“别太自信了。”

然后那一整天我都心不在焉的,好几次都踩到狗大便。卢月森在一旁说:“是要走狗屎运了哦!”

我白他几眼:“中了五百万别来求我。”

然后回去的时候我真的去买了一张彩票,当然我没有奢望中五百万,我知道我没有那个命,我只是想说,如果中奖了,哪怕是中十块钱,我就一定要把心中的秘密告诉卢月森。

很遗憾,还没等到第二天的时间,我的买的彩票就不翼而飞了。也许它被我当成垃圾扔掉了,也许是在搭地铁的时候被人摸走了,当然也有可能是我自己记忆紊乱了,我根本就没有买过什么彩票。

我去找了赵达,他在出租屋里玩游戏,出租屋很乱,到处是脏衣服和臭袜子。我问他:“你是不是说过要带表姐去私奔?”

“有吗,我有说过?”他漫不经心地说着。

“表姐说的,她说愿意跟你一起,不管去哪里。”

“你们女生呀,就是傻,男生说的话,不要什么都去信。”

“那如果我说我也愿意跟你走,你会带我走吗?”

赵达估计是吓到了,半天不敢回过头来,但我明显看到他握着鼠标的手抖了几下。

“哈哈哈哈,跟你开玩笑的,我来找你就是想跟你说一声,我要离开北京了,你自己好好的,另外,以后再遇到好女孩,就别再让她伤心了。”

他这才松了口气,回过头来看着我,逆光中的他有些像日本偶像剧里的那种男主角般颓废,笑容有些僵,但他说了句:“我觉得你挺好的。”说完又可能觉得不妥,补了句,“好与坏的好,没别的意思。”

我们在夕阳里告别,他送我到楼下,然后挥了挥手,各自朝着不同的方向前行。我们也许连普通朋友都算不上,所以这场离别没有任何感情成分,如果说非要多说点什么,那么可能就是在表姐和他恋爱的时候,我对他也有一丝丝心动,但也仅仅限于心动,羡慕表姐可以坐在他的机车后座,抱着他被像风一般飞驰。

后来表姐告诉我失恋了,然后她变得有些不正常了,其实我应该第一时间告诉姨妈的,但是我没有,身体里被一种不知名的情绪控制着,好像就是想看到表姐难受,谁让她曾经得到过赵达的爱呢!

被爱过,就应该忍受相应的痛苦。

一直到她服用安眠药自杀被姨妈发现,到后来变得精神失常,我都只是默不做声。或许早一点告诉姨妈,她不会变成后来的样子。

但一个十四岁的女生,她又能做些什么呢?

她甚至都还没尝过恋爱的滋味,就被恋爱的痛苦给吓晕了。

所以上了高中之后,我慢慢从对表姐的愧疚中走了出来,毕竟伤害她的人其实是自己,自己不愿意从泥沼中走出来,谁也无法帮你。而对于赵达,我也说过,当时只是有一丝丝心动,大概是对爱情最初轮廓的勾勒,很快就没了踪影。

后来遇到卢月森,一个怪怪的男生,因为喜欢,但又害怕自己喜欢,所以想方设法跟他作对,想让他远离自己,或者说是让他讨厌自己。那么自己也就不会沦陷。

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只能用这样愚笨且固执的方式对待自己。

我害怕恋爱,不是害怕恋爱的不确定,也不是担心它不够长久。

我是害怕我在恋爱的时候,想起表姐来。

所以,我拒绝谈恋爱。

【我愿意迎接新的人生】

但在北京偶遇赵达,听到他说表姐自杀了之后,我忽然释怀了。也许这件事根本就跟我没有关系,当然也不能怪赵达,也许只是表姐的性格就是那样,所以才酿成了后面的苦果。

爱情形塑你的人生,是好是坏,都得看自己。

我也没有告诉任何人,其实我从小身体就不好,我患有轻微的精神疾病,说得简单点就是容易产生幻觉。

我根本就没有再见过卢月森,那天我也没有经过什么宠物店。一切的一切都是我胡乱想出来的,我太想他了,所以构造了这样一个重逢的情节。

但又觉得是自己不够好,所以我宁愿他现在有了女朋友,他们彼此相爱,然后就没我什么事了。

只是还是会忍不住地想起那个傻傻的他。当他第一次在澡堂将我拦下来的时候,看着他蜡笔小新似的眉毛一抖一抖故作镇定的样子,我就喜欢上他了。

后来他想叫我看电影,但又碍于橘朵,所以才把票让给我们俩;跟我们对饮也是因为想逗我开心,因为每次他一喝醉我就乐得不行。还有啊他们水瓶座可真是个奇怪的星座,越是喜欢的人越是不肯主动,难怪要声称自己是射手呢!

对了,他还喜欢哭不是吗!据说泪点低的男生都很好搞定,如果时间可以倒退,我一定轻松地将他搞到手,然后再也不放他走了。

我记得那次深夜吃烧烤他听《南方》听哭了,我现在每次听这首歌也想哭,特别是听到那句“我第一次恋爱在那里,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的时候,就觉得特别心酸。我们虽然都没有恋爱过,但我总觉得我们本该是可以恋爱的,那么,他现在过得怎么样呢?

等我终于明白了这首歌好听的时候,才发现,好听的原来都是伤心的歌。正如,错过好的人,才会令人伤心。

那次他离开之后去了哪里呢?偶尔会不会想起我?想起一个喜欢凶他的女生?

而对于他,对于一个喜欢自己的男生,我除了说“对不起”,真的再也找不到其他的话了。

是的,我不再讨厌这三个字,就像我不再讨厌我过去的人生。

因为他,我愿意迎接新的人生。

编辑/蓝朵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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